咚,咚,咚。”
劉賜輕輕敲響了門,身後還跟著董仲舒與夏侯賜。
夏侯賜看起來有些不屑,他說道:“兵學裡願意跟隨我們的賢人並不少,何以來找這個人呢?我聽聞這個人是沒有什麼才能的,也未必就願意跟著我們前往夏國啊。”
董仲舒平靜的說道:“兵學裡的那些人,根本就不需要大王親自開口,他們很早就想著要與大王一同前往夏國,而這個人,他還是很有才能的,而且年紀不大,若是留在身邊,磨礪一段時日,未必就不能接替傅清來輔佐大王”
他們正在說著,就有人打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管家,驚訝的看著外頭的這一行人,急忙行了禮,詢問道:“諸位貴客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老管家將姿勢放的很低,因為他看到了麵前這個人的華服,那花紋是尋常人不能穿的,甚至不遠處還停放著一輛五馬之車,令人心驚膽戰,老管家都不敢多問他們的身份。
劉賜笑著詢問道:“鄭奇可是在家裡?”
“家主在,我現在就去稟告,請貴客進府等候。”
老管家還是很知道分寸的,不敢讓他們在門外等,先將他們迎接到了府內,急忙派人去稟告家主。
他們如今的這個府邸,算不上太奢華,位置也比較偏遠,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好住處,但是府內綠樹成蔭,整齊乾淨,石子路上灑了水,連狗窩看起來都是那麼的乾淨,獵犬被梳洗乾淨,毛發發亮,精神奕奕的趴在窩內,好奇的看著來人,也不狂吠。
眾人打量著周圍,董仲舒感慨道:“這位楊夫人是懂得持家的。”
夏侯賜沒有說話,他對這位鄭奇似乎還是很有意見,覺得自家大王前來這裡完全就是在浪費時日。
劉賜眯著雙眼,認真的等待了起來。
很快,就看到一個少年快步走了出來,此人穿著整齊,快步走到了劉賜的麵前,朝著劉賜等人行禮拜見,來人正是鄭奇。
鄭奇這些時日裡的生活還是不錯的,他已經徹底被太子黨所接納,成為了太子諸多門上賓裡的一員,太子非常欣賞他的才能,認為鄭奇是一個真正能做實事的人,還送了他不少書籍,那些書籍都是被太子親自注釋過的,很少有人能得到這樣的待遇。雖然得到了太子的恩寵,鄭奇做事卻愈發的低調了起來,他很少再出門,整日都是待在家裡用功讀書,儘量讓他人都注意不到自己。
劉賜笑嗬嗬的打量著麵前的鄭奇,“哈哈哈,當初為了救你,我可是在牢獄內待了很長一段時日啊,這出來之後,你也不曾來拜訪,這是因為什麼緣故呢?”
鄭奇一愣,夏王說的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他急忙說道:“是我失禮,不曾拜謝大王,還請大王恕罪。”
“不必多禮,你今日就且設宴來款待我,就當是報答我的解救之恩吧!”
劉賜說著,直接上手,勾著對方的肩膀。
鄭奇急忙應答,帶著三人就走進了內屋裡,又吩咐管家拿上了各類的吃食。
四人坐在內屋裡,劉賜又問起了鄭奇的其他情況。
“如今有了自己的家,一切都很好,整日陪在阿母的身邊儘孝,照顧著自己的弟弟,如今的鄭家,已經是以我為家主,諸多事情都需要我來負責,我還有一個弟弟不在身邊,我還得時不時前往去看看.”
鄭奇完全承擔起了家主的身份,下定決心要改變鄭家的風評,說起自己的近期內的生活,他還是相當的滿意的。
董仲舒若有所思,看了鄭奇一眼,隨即低下了頭。
他們如此隆重的上門,加上夏王就國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這廝肯定是知道夏王為什麼來這裡的,可他既然說起了家裡的瑣事,又說自己如今的身份,顯然,他是不願意前往夏國的,因為他還要處置家裡的事情,作為家主,他不能離開,上有阿母,下有弟弟。
劉賜或許也是聽懂了他的意思,隻是感慨道:“有你在,你的宗族定然也能崛起。”
很快,就有人拿上了各類的飯菜,眾人就一同吃了起來。
劉賜吃著肉,又詢問道:“我聽聞,你過去在太學裡常常評價其他的學子們,說他們的學問沒什麼大用處,大丈夫當一展所學,要麼手持佩劍為君王殺賊,要麼治理一方百姓使其富裕,是這樣的嗎?”
鄭奇回答道:“當初年幼無知,曾說過這樣的話,後來才知道,很多高深的學問,也不是沒有完全道理的,這些學問雖然不能直接用以治世,但是卻能起到更加重要的作用,我如今跟隨太子讀書學習,有了不少的收獲,不再像過去那般的狹隘,況且我這個人學問並不高,與太子麾下眾人相比,更是不值一提,也沒有資格說出那樣的狂言。”
夏侯賜笑了起來,“這麼說就對了,我曾見過很多比你有才能的人,那些人都是很謙遜的,你說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彆人呢?”
鄭奇點頭稱是。
劉賜卻很是無奈的長歎了一聲,忍不住喃喃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啊,準備妥當再去辦事,當然是最好的。”
“隻是,無論有沒有準備好,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去做。”
劉賜說著,卻再次笑著請眾人吃肉,再也沒有說起彆的事情來,眾人聊的很是開心,劉賜彆的方麵不行,可是在帶節奏這方麵,他絕對是頂尖的,雖然他與鄭奇不是很熟悉,可是在他的帶動下,鄭奇很快就與他們這些人熟絡了起來,甚至跟董仲舒說了些學問上的內容,氣氛非常的歡快,劉賜時不時開著玩笑,更是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在劉賜起身的時候,眾人心裡甚至都有些舍不得這宴席匆匆結束。
鄭奇一路將他們送到了門口,劉賜認真的拍打著鄭奇的肩膀,吩咐道:“好好讀你的書,照顧好你的家裡人吧,往後若是遇到了什麼事,有了什麼成就,勿要忘了與我寫信!”
鄭奇欲言又止,隻是朝著劉賜深深一拜。
劉賜留下了禮物,帶著眾人離開了此處。
走出了這裡,夏侯賜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詢問道:“不對啊,你不是來招募他的嗎?怎麼都沒有開口啊?”
“人家都說了,家裡有人要照顧,學業尚不成,我怎麼好逼他跟我前往夏國呢?”
劉賜的臉上沒有什麼失落,他自信的說道:“是我的,遲早都會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而不得啊。”
當鄭奇回到府內的時候,楊夫人急忙將他叫了過去。
楊夫人對夏王的忽然造訪有些驚訝,詢問起了原因。
鄭奇如實的說道:“夏王此番來找我敘舊,吃了些飯菜,就離開了。”
楊夫人皺起了眉頭,“夏王能與你有什麼舊情呢?我聽聞,夏王很快就要就國,此刻他來找你,又帶著禮物,這定然是想要請你前往夏國的,你心裡難道不知道嗎?”
鄭奇苦笑了起來,“我怎麼可能不明白啊隻是我這目前擔任家主,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
還沒等他說完,楊夫人就生氣的打斷了他,“你能當家主,隻是因為你是長子而已,這家裡的事情,何曾需要你來操心呢?難道我已經老的需要你來親自拿著飯菜喂我嗎?難道你的弟弟還需要你來抱著才能入睡嗎?”
“前些時日裡,若不是廟堂的庇護,若不是太子的恩情,你能有今日嗎?我們能有現在的生活嗎?”
“大丈夫不想著為國效力,何以躲在家裡讀書呢?你這些書讀的再多,若是不能做出些事情來,又有什麼用處?!”
楊夫人很是生氣的質問道。
鄭奇無言以對,他隻好說道:“我是擔心你們.”
“我還沒有淪落到要你親自來照顧的地步,過去你常說是你阿父不許你施展才能,總是抱怨沒有機會來彰顯自己,如今有了這樣的機會,一個諸侯王親自來拜訪你,想要請你前往,你卻拒絕,這是什麼道理呢?難道你是嫌棄夏國偏遠,不能予你榮華富貴嗎?”
鄭奇臉色大變,“我絕對沒有這個想法。”
“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呢?”
鄭奇不再遲疑,朝著楊夫人行禮,隨即急忙跑出了這裡。
看到兒子離開之後,楊夫人這才笑了起來,對著一旁的鄭泚說道:“你兄長是有大才能的,絕對不能因為我們的事情而耽誤了他,知道嗎?若是他要前往夏國,你隻許慶祝,不許訴苦!不許哭泣!”
鄭泚有些委屈的點著頭,“我知道了。”
就在劉賜坐著車朝著兵學出發的時候,有騎士追上了他,在他麵前停下了駿馬,隨即跳了下來。
劉賜看清了來人,神色有些愕然。
鄭奇氣喘籲籲的走到了劉賜的麵前,朝著劉賜附身行禮。
“大王!若是您不嫌棄我的才能,我願意與您前往夏國,為大王效力!!!”
劉賜召集了一大批的賢才,除卻公羊儒生外,兵學裡的不少人也願意跟著他一同前往,甚至還有一些廟堂的官吏也被他給挖了。
此刻,他就坐在皇宮外的亭內。
身邊是那些願意跟隨他前往夏國的賢才們,其中有出身兵學的貢多羅,張次公,有原先在廟堂擔任官吏的圖唐,王恢,還有來自公羊學派的一些儒生,太學裡的一些大人物,人數也並不少,足足有幾十號人。
劉賜得意的看著麵前的這些人,舉起了手裡的酒盞。
“諸位兄弟,你們既然看得起我,願意與我前往夏國,我也一定會以對待國士的態度來對待你們,將來定然封你們為大夏三公!”
夏侯賜笑著調侃道:“這位置夠分嗎?”
張次公笑著說道:“若是不夠分,那就滅了其他的國,為他國的三公!”
張次公也是劉賜在兵學裡認識的一個人,他老家是河東的,後來搬到了唐國,在他阿父的言傳身教之下,做起了山賊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可惜這廝沒什麼眼力見,打劫遇上了李左車,李左車發現這個年輕後生頗有天賦,就將他留在自己的身邊,後來帶到了兵學裡,此人極為聰慧,兵學裡的東西,一教就會,李左車評價他的天賦足以統帥整個北軍。
雖然有天賦,可是短板也很明顯,這廝說話從來不過腦子,為人魯莽,粗鄙。
他敢在兵學裡對祭酒們破口大罵,也敢與人大聲的談論若是攻打長安得要從什麼方向來進行就因為這淳樸良善的性格,他迅速與劉賜打成了一片,成為了劉賜的至交好友,在得知好友要前往夏國之後,他是在最快的時日內完成了自己的學業,決定跟著劉賜一同前往夏國,建功立業!
貢多羅搖著頭,提醒道:“私自冊封三公,可是要被誅族的,你現在不是盜賊,也不是學子了,你是大夏的大臣,說話要注意分寸!”
貢多羅是阿列將軍的兒子,也是在兵學裡就讀,為人謹慎,跟劉賜相處的也不錯,這次劉賜是耗費了不少的精力,才說服他,讓他跟著自己就國,其實貢多羅更想去西北三國,因為那裡距離自己的家鄉比較近,往後也能幫襯自己的阿父,不過劉賜說了,遲早要讓夏國與身毒接壤,貢多羅看在兩人多年的情分上,也是隻好答應。
還有就是如圖唐,圖唐乃是當今農部卿的兒子,儘管他阿父一直都想將他培養成一位合格的三公,可他的性格實在不適合當文臣,他自幼好弓馬,身手不凡,曾經獨自毆打了整個五鼎樓內的數十人,在兵學裡,他的騎射也是讓祭酒們稱讚不已的,他一直都想要前往塞外,建功立業,而夏國目前算得上是整個大漢最好建功立業的地方了,這裡一直都在打仗,他是很願意前往的。
至於王恢,這位曾是太子的門客,因為在長安得罪的人有些多,故而想要去夏國躲避。
劉賜此刻,能說的上是人才濟濟了,雖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怎麼說都算是人才啊。
眾人決定好了出行的時間,各自返回家裡準備。
三日之後,他們就要離開這裡了。
長樂宮內。
劉賜坐在了太後的身邊,在離開之前,劉賜最不舍得的就是這位老太太了,阿父阿母還是身強力壯,即使自己現在去了夏國,遲早還能回來見他們,但是大母.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到了這個年紀,什麼都不好說,哪怕看著再健朗,可能一次入睡後就起不來了,這跟疾病什麼的都沒有關係了,純粹是壽命到了。
而呂家向來都沒有什麼高壽的人,各個都是英年早逝。
劉賜認真的凝視著麵前的大母,似乎是想要將大母的模樣深深刻到自己的腦海裡。
呂後沒有責怪他這般無禮的舉動,她招了招手,讓劉賜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祖孫兩人坐的很近,呂後輕輕撫摸著孫子的頭發。
“你能當好一個諸侯王嗎?”
“我能!”
“你準備怎麼辦呢?”
“我到達夏國之後,絕對不會插手傅相的事情,我會召集各部的首領,與他們成為好友,解決他們的矛盾,增加大漢對他們的影響力,多迎娶幾個部族首領的女兒,與他們進行聯姻.給那些大部族賞賜漢姓,賞賜給他們華服,讓他們以大漢的禮儀來拜見我我還準備精簡軍隊,說實在的,大母,二十萬騎兵實在是太多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我大夏不是匈奴,不需要這般規模的騎兵。”
“我隻要四萬騎兵,這四萬騎兵一定要是整個大漢最為精銳的,可以左右開弓,無人能擋的,我會好好操練他們,不隻是武藝,還要學習知識,我還要在國內開設更多的冶煉廠,讓騎兵們全部披甲,有四萬鐵騎,我就可以讓各部對我臣服,還能帶著他們前往身毒一代,對安息人進行震懾,也能讓身毒人更加聽話,西北三國也會和睦很多還有北邊的燕等地,我也會多關照他們。”
“我會跟二哥多合作,二哥負責我的後勤,我就負責打仗,我們兩國齊心協力”
聽著劉賜各種各樣的念頭,呂後溫柔的笑了起來。
“四萬鐵騎啊,你想的倒是不錯。”
“如今夏國的騎兵,乃是各部族所湊出來的,我想要打造一支真正屬於我屬於大漢的騎兵,就是脫離各個部族,完全屬於我大漢的鐵騎,有這樣的騎兵,整個帝國的北方,都將是安全的,哪裡出了事,我隻用一兩個月,就能到達戰場,解決矛盾,唐,代,燕是帝國的盾牌,我卻不想做什麼盾牌,我是帝國之劍!!”
“說的好!”
呂後大聲說著,她顫顫巍巍的從一旁拿出了一本冊子,遞給了劉賜。
“你要遠行,我也沒有什麼能送給你的,這是我宗族裡的名單,都是些青年才俊,你看看你需要哪些人,無論是誰,你都可以帶走,讓他們去輔佐你”
劉賜接過冊子,隨即咧嘴笑了起來。
“您要是這麼說,我就把您給帶走了,您輔佐我,我夏國豈不是就無敵了?”
呂後大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額頭。
“你倒不如將建成侯給帶走,有他在,你就不必擔心錢財不夠用了!”
“對呀!那阿父能放人嗎?”
“你可以問問啊.”
“算了,我這還要上馬遠行呢,就不去做傷害自家屁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