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瓜瓜水軍侯(1 / 1)

「進來吧。」

召平推開了陋室的大門,張不疑緊跟其後,一同走了進來,府內從外頭看上去有些簡陋,可從內部來說,裝飾還是很不錯的。當即就有一大一小的兩條狗走了出來,激動的圍在召平的左右,聽到動靜,內屋裡走出了一位老嫗,看到忽然回來的召平,越是有些驚訝,「您怎麼回來了?」

隨即他看到了跟在召平身後的客人,笑著行禮拜見。

張不疑回禮,召平卻說道:「路上忽然遇到了個老友,故而回來了,跟鄰居們借點肉來,今天款待客人!」

老嫗當即忙碌了起來,召平請張不疑在府內坐了下來。

「難得啊…沒想到老夫離開廟堂之後,你居然是第一個來看望我的。」

「哈哈,多年不見,你還是這副模樣…如今沒有人再敢打你了吧?」

張不疑得意的說道:「如今我貴為三公,自然是沒有人敢對我無禮的。」

「當初你當禦史大夫的時候,周公不還常常揍你嗎?」

張不疑被召平點破了也不生氣,隻是搖著頭說道:「當今已經沒有了周公那樣的大臣,倒是有晁錯這樣的瘋子。」

兩人許久不見,雖然當初同朝為臣的時候也是矛盾重重,三天吵五次,但此刻還算是和氣。

召平說起了自己如今的生活。

「大兒子和二兒子都去了晉陽的國學,最小的孩子在縣學…想要供他們三個讀書,並不容易…」

召平已經過上了尋常百姓的生活,自從罷官回家之後,他就不曾跟廟堂聯絡過,哪怕是遇到了一些困難,也不曾跟從前的這些朋友們求助…自食其力,日子算不上太好,但也彆有一番風韻,張不疑聽著他說起家常,這本來是張不疑所不太擅長的,不過他也還是支支吾吾的說起了自己家裡的情況。

「我女兒也長大了…不過還不曾讀書,不喜歡讀書,她的性格很頑劣,總是招惹她阿母生氣一哭起來,哭聲能蓋住整個府邸…」

召平點著頭,「我記得你的女兒跟代王有婚約?」

「是阿…代王年紀不大,我的女兒年紀也很小,還不到成婚的年紀。」

兩人寒暄著家常,直到飯菜被拿上了案,召平這才問起了張不疑前來此處的目的。

「我是來考察這邊塞情況的…匈奴敗退之後,他們原先的領地都被他們從前的附屬給吞並,陛下勃然大怒…想要將匈奴過去的勢力都收複了,可是這並不簡單,開發塞外的難度很大,需要多個諸侯國全力配合,而要命令諸侯王,自然是要從三公裡派一個人過去,晁錯倒是挺想來的,陛下沒讓他來。」

「沒讓他來是對的…他來考察諸侯國,回去的時候肯定會帶上幾顆諸侯王的腦袋…」

召平說道:「我在這般偏僻的地方,都能聽到晁錯的事…當地的官吏可是嚇壞了,從前還時不時去各家蹭吃蹭喝,現在就是將肉丟進他們的府邸,他們都不會收下」

「這就是聖天子的英明之處了!晁錯這樣的人都能在陛下麾下發揮出作用來!」

張不疑崇拜的說著。

召平卻搖著頭,這麼多年不見,張不疑這病情怎麼還加重了呢?

「許久未見,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當初我年少無名,不得厚愛,天下人隻知我弟弟而不知有我…陛下那時就以國士待我,為了我訓斥阿父…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

張不疑又將話題轉移了過來,「我這次經過你所在的縣城,順帶來看望你,你在這邊塞居住的時日很久…對這裡的情況也頗為了解,我也是想要聽聽你的想法。」

「我也沒什麼其他的想法…這件事也是有先例可循的,當初

秦國擊敗胡人之後,派遣了大量的民眾在胡人的原野上修建城池,將不適合耕作的地方變成了自己的領地…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但是缺點也很明顯,耗費巨大,不但要遷徙大量的百姓,還要提供給他們工具,匈奴的勢力何其龐大,要在這裡都修滿城池…那耗費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唐國如今就是采用這種辦法,他們用戰俘來修建城池,每年的投入都是巨大的,不過到如今為止,不過才修建了四座城池而已…」

張不疑沉思了許久,搖著頭,「不可能的…陛下仁愛民,不可能會遷徙幾十萬百姓往塞外,更不會發動如此規模的徭役來修建城池。」

「那就隻能采取第二種辦法了。」

「你說。」

「我隔離就住著幾個匈奴人對麵那個街是個月氏人的街…裡頭都是月氏人。」

張不疑一愣,「您的意思是?」

「就跟對待西域的那些小國一樣,收複這些部族…這些部族人口極少,基本上是達不到匈奴的規模的…唐國的打擊讓他們非常的痛苦,四處遷徙,躲避著唐國的軍隊,若是要繼承匈奴的地盤,那最好就學匈奴治理各部族的辦法,讓他們來歸順大漢…給他們劃分出不同的定居點,讓他們修建城池,讓他們成為大漢的外王…再進行通婚來拉攏他們的貴族,派遣官吏來乾涉控製他們的行動…這麼做,短期內見不到太大的成效,但是不會耗費太多東西,當然,也會有養虎為患的風險,但是,這都是你們要考慮的事情。」

張不疑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

召平看到他不說話,又說道:「其實陛下沒必要如此著急…他若是擔心原野上的敵人成氣候,那也起碼要百年,以大漢如今的發展,百年之後是誰去劫掠誰都不好說…況且,如今廟堂需要用錢的地方又多,將精力放在不毛之地,實在是不值當…」

「不!陛下既然說了要治理原野,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有認為他不對的都是女乾賊!!」

張不疑堅定不移的說道。

召平低聲嘀咕道:「你這搖身一變從大反賊成了頭號忠臣,這真正的忠臣卻成了反賊…成何體統啊…」

「我想好了!我要去塞外當匈奴單於!」

「噗~」

胡毋生聽到師弟的大誌向,頓時將嘴裡的茶水都給噴了出來,隨即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劉賜急忙上前,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

「師兄!雖然我的誌向遠大,可你也不要害怕啊!」

胡毋生瞪大了雙眼,驚疑不定的看著一旁的劉賜,「賜啊…匈奴人乃是我大漢之死敵,陛下親自率領軍隊與匈奴人作戰,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將他們擊敗,將他們驅趕到了偏僻的地方,讓他們不能危害大漢…你這話可不能當著外人的麵去說啊…」

劉賜有些得意的說道:「您還不知道呢!」

「這是我阿父的想法,我在廟堂裡,聽到阿父親口對彆人說,要耗費大代價去開發草原,還說要重建匈奴的輝煌呢!」

看著胡毋生那狐疑的眼神,劉賜急了。

「我說的是真的!」

「我在阿母的寢宮裡還看到阿父親自寫信,寫的都是匈奴的事情…是一個大臣給阿父上奏的…是…」

劉賜回憶了片刻,然後自信的叫道:「是瓜瓜水軍侯說的!」

董仲舒有些看不下去了,「窳渾侯…」

「而且陛下不是要重建匈奴,陛下是想要接受從前巔峰時匈奴的領地…想在那裡設幾個郡,效仿當初的秦國…陛下派了三公前往那邊考察…」

董仲舒這麼一解釋,胡毋生頓時就明白了。

他白

了劉賜一眼,訓斥道:「說話要說清楚,切不可說的如此嚇人,知道嗎?」

「怎麼就嚇人了…我已經想好了,我就要在這裡建國,效仿當初的冒頓!統一各部族,然後帶著他們南下…」

「嗯??」

「北上!」

「匈奴人當初可以跟大漢作對,那他們的地盤該多大啊,若是能當上這裡的王…那是多麼了得,勢力何其大!都可以與大漢媲美了!!」

劉賜越說越是激動

董仲舒低聲提醒道:「冒頓是個弑父的禽獸,公子萬萬不要再說效仿冒頓了…否則非但不能封王,怕是連侯都沒得做…」

胡毋生有些擔憂,若是陛下要效仿秦國開土,該不會發動大規模的徭役來進行開發吧?若是那樣的話,天下百姓可就要遭罪了啊。

劉賜鬨騰了許久,就去內屋裡睡覺了。

董仲舒卻繼續跟胡毋生學習,詢問道理。

胡毋生看著麵前的師弟,忍不住的開口說道:「治理公羊是要為君王效力…這一點我是認同的,可是為人臣要能製止君王不對的言行,若是看著他犯錯而不去製止,為了得到賞賜而讚同他錯誤的行為,這是最不忠的行為啊!我知道你很有才能,但是沒必要去效仿當下的三公…張左相能當上三公不完全是因為他奉承君王,還是因為他能辦事啊。」

董仲舒呆愣了片刻,一本正經的說道:「師兄,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要勸諫君王的人,首先就是要讓君王能聽自己的話。」

「若是沒有任何的地位,君王看到你就要捂著鼻子躲開,那還說什麼勸諫君王呢?」

「若是自己的話得不到君王的重視,那就是再多的勸諫又有什麼用處呢?不過是良人離開時在家裡抱怨的老嫗一樣做無用功而已。」

「故而,想要勸諫君王,製止君王錯誤的言行,就要先讓君王聽得進自己的言語才對,得讓自己的聲音能被聽到才對。」

胡毋生再次搖頭,「就怕你的話隻有在奉承時才能被聽到,勸諫時反而被無視啊。」董仲舒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胡毋生再次拿起了書本,開始認真的為他解讀公羊春秋。

等劉賜睡醒的時候,董仲舒也差不多已經學完了,兩人跟胡毋生告彆,隨即在甲士的護衛下朝著皇宮走去。

「仲舒啊…你說如果我***前往塞外當王…阿父會不會很高興呢?」

「應當不會…塞外疆域是很大,可是不適合耕作,那裡的生活很是艱辛,您是陛下的兒子,是不會被派往那般艱苦的地方…」

「若是我執意前往,你會給我當國相嗎?」

董仲舒有些不理解,他看著劉賜,「公子為何如此執迷呢?公子乃是陛下親子,將來定然是被封到淮南,南陽等寶地…百姓富裕,乃是頭等強國,又何必去那不毛之地呢?」

劉賜挺胸抬頭,「治理國家並非是我所擅長的…我不願意跟那些仲父們一樣,整日待在那點地方,無所事事,就知道跟自己的群臣們勾心鬥角…我想要去足夠大的地方,率領我的騎兵,四處征伐,打敗我的敵人,開疆擴土,戰死在馬背上!那才是大丈夫應當去做的事情啊!!」

當兩人回到皇宮的時候,天還是亮著的。他們從厚德殿外經過,剛剛靠近,就聽到了從裡頭傳出的咆哮聲。

劉賜嚇得縮起了脖子。

「阿父怎麼又發火了?」

「這是哪個不怕死的在招惹阿父?」

董仲舒看著厚德殿的方向,搖了搖頭。

厚德殿內,陸賈滿臉無奈的坐在劉長的麵前,劉長氣的大聲咆哮著,在他麵前走來走去。

陸賈帶來了一個壞消息,百乘王在

從大漢離開,進入身毒境內後遭受了襲擊,百乘王重傷,在甲士的拚死保護下回到了自己的國家,百乘王認為這是孔雀國所做的,而孔雀王卻認為這是百乘王自己偽裝出來的,就是為了陷害寡人!一時間,大漢的兩個附屬國劍拔弩張,各地陳兵在邊界上,連帶著跟大漢通商的商賈們都不敢外出了,兩國都在跟大漢求援。

這就給劉長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劉長並不希望在兩國之前做一個取舍,兩國他都想要,他也並不希望看到兩國打仗,這會非常嚴重的影響到大漢與他們的商貿…這通商才不過兩年,若是道路再次被封閉,這所造成的打擊都會是十分巨大的,包括正在崛起的西庭國,都會因此而受到衝擊…

劉長氣得夠嗆,「到底是哪個犬入的壞我大事?!」

「若是讓朕知道了!!朕一定要滅了他的國!!」

看著暴跳如雷的天子,陸賈無奈的說道:「陛下現在還是要想解決的辦法…若是這兩個國家開戰,那就不符合大漢的利益…」

劉長更加著急了,他忍不住叫道:「這都要怪曲逆文獻侯!」

「若不是他,朕怎麼會讓百乘王來長安拜見呢?」

「這下可好,在半路上遇到襲擊…襲擊者肯定是故意放走了他,就是想要挑起兩國的爭鋒!」

陸賈沒有說話,他是沒想到,曲逆侯不在了這些事居然還能怪到他的頭上。

「馮敬就沒有說什麼嗎?他是乾什麼吃的?」

「還不曾…估計他也是在調查真相。」

「他在那裡畢竟是個外人…」

劉長再次坐了下來,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太好,「祿!去將太尉,亞夫,他之他們給叫過來!」

陸賈臉色大變,「陛下!身毒極為遙遠…可不能遠征…」

陸賈整個人都被嚇壞了,百乘那基本就是在身毒之南了,這兩國開戰,大漢想要介入,北軍將士得馬不停蹄的走上三年才能趕到戰場…這一路上的耗費能瞬間榨乾國庫…不隻是榨乾,能將如今的收支平衡都給全部打破了…這還得了?劉長為什麼不對身毒各國動手?不就是因為道路太遠,大漢沒有辦法去攻打他們嗎?就是從西庭國出兵,那也隻能是派遣騎兵開路…騎兵的耗費也不少啊。

劉長瞥了他一眼,「您不必如此擔心…我若是想要討伐身毒,還需要將他們叫來嗎?我一個人就足矣…我這打仗的本事早就超過了我的老師,我一個人率領大軍,就能將身毒全部拿下!

陸賈急忙點著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如今的身毒,並不好打,還沒有變成後來的碎片化,各地還都有數百萬人的大國,匈奴人去了都陷入僵局,大漢若是要派遣大軍前往那裡,全部拿下…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攻不下身毒,也不能讓身毒人如此膽大妄為了…這次肯定是孔雀王那個老不死的派了人…」

「百乘王根本就不是孔雀國的對手,他一直都害怕大漢會拋棄他,不會如此冒險…而其餘國家,如何敢招惹大漢?他知道若是百乘王死在他的疆域裡會激怒大漢,故而隻是派人去襲擊,沒有直接要他的命,這是在逼朕在兩國之間選擇一個,他似乎認定了大漢會選擇他…這廝不愧是弑君之人,打仗的本事沒有,膽魄倒是不錯。」

很快,太尉領著兩個小跟班就走了進來。

周亞夫和盧他之甚至都不敢坐下來,在太尉坐下來之後,他們站在兩旁,低著頭,表示恭敬。

「師父…百乘王在回去的時候遭遇了襲擊。「受了傷,逃回了自己的國,他說這是孔雀國所為…兩國準備開戰了,商賈們都不敢來往了。」

「朕大概能猜到,這就是孔雀王所做的。」

「可是

我不可能大規模派遣大軍但是又不能縱容他們…若是退讓了一次,他們就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師父,您要幫我想個辦法啊!」

陸賈再次看了陛下一眼,方才您看起來自信滿滿的樣子,合著您的信心就是淮陰侯??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