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辦了點小事(1 / 1)

“大母~~~”

當劉安眨巴著大眼睛坐在呂後麵前的時候,呂後恍忽了許久。

雖然瘦了點,小了點,表情稍微羞澀了點,但這樣子沒錯,是自己那不成器的豎子的模樣,可是麵對劉安,呂後就沒有麵對兒子時的那種暴躁了,她笑嗬嗬的詢問道:“出了什麼事?來,坐下來!”

劉安坐在大母的身邊,呂後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不要急,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大母,阿父令我來負責醫館之事.....”

劉安即刻將自己如今所遇到的難題說了出來,在說完這些之後,劉安抱怨道:“阿父那個昏君,身邊有諸多能人,而我的身邊的舍人們,卻是連這點事都解決不好....”

呂後輕笑了起來,她認真的說道:“安啊,你的這些舍人,都是我們所精心挑選的,馮唐擅長大局,毛長實誠君子,張夫果斷勇猛,想要讓大臣們發揮出作用來,就要將他們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

“知人還不夠,得要善用,你大父最是擅長此道,你阿父得他七八分,至於你,如今還相差甚遠。”

呂後沉吟了片刻,“我對醫家之事,並不熟悉,不過,天下的道理大多都是共同的,醫家地位不高,也不算是顯學,比起醫,百姓也更願意去找巫,如今你阿父禁巫,這倒是醫家的一個大好機會。”

“你本身也有自己的優勢,諸多學派都很尊重你,黃老更是你最大的支持者,人要懂得發揮自己的優勢,如你的阿父,每次會見外王,總是擺放羊肉,掰大骨,從而進行震懾....”

劉安都了都嘴,大母看起來很厭惡阿父,實際上,每次開口都繞不開阿父,總是能將話題轉移到阿父身上去。

“這第一,你可以從諸多學派出發,為醫家正名,提升醫家之地位,治病救人的醫家,沒有政治主張,跟諸多學派也沒有任何的爭議,隻是他們各自為醫,並不凝聚在一起,缺少綱領,你可以從這些事情上想辦法。”

“至於民間的醫館,主要問題可能還是在藥材上,藥材稀缺,故而價格昂貴,尋常百姓負擔不起,那你就該想辦法增加草藥的產出,以及找出便宜的替代品,哪怕藥效不是那麼好,也得先讓百姓們承擔得起。”

“至於藥館的收支問題,這就比較難解決了,如今大漢的支出連年的增加,你的阿父好大喜功,馳道,城池,運河,船隻,打仗,官學,醫館,若不是周昌等人全力輔左,大漢早就要被你阿父折騰沒了....”

“不過,也能通過其他方式來進行,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你阿父隻收取草藥之費用,卻不肯收治病費,這確實利與民,可從長遠來看,醫官會成為廟堂的一個沉重負擔,倒是不必用醫館盈利....”

“很多定然會虧空的事情,廟堂是必須要做的,但是,這收支定然是要維持在一個額度之內,不能有巨大的虧空,否則廟堂遲早會被拖垮...對其發展也是不利的。”

呂後認真的說起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太後對醫學的事情並不是很明白,可是站在廟堂的角度來說,她看的還是比較透徹的。

劉安似乎有了什麼想法。

“大母!我知道該去怎麼做了!”

“那就好....”

呂後忽然問道:“淳於意家的那個女子,什麼時候也帶過來讓我看看啊?”

劉安頓時慌張了起來,支支吾吾的,“大母,我與那女子並無什麼關係...我隻是....”

“你啊,比起你阿父,就是缺少了魄力,你怕什麼呢?若是你阿父,此刻想必早就...你是大漢太子,不必擔心什麼多,你敢喜歡,卻不敢說嗎?當初你大父想娶我,我讓他表明自己的想法....”

“他高呼著要娶我,在城內轉了一圈...好不在意他人之目光,你阿父更是如此,完全不知道拘束是個什麼東西....”

“可是我....”

呂後不以為然,“無礙,這女子有膽魄,有孝心,不弱與男...她那個阿父,雖然固執,愚鈍,不過也算是個善人,若是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安排這門婚事....”

劉安皺了皺眉頭,“大母,卻等我辦完這件大事,再談論私情。”

呂後有些驚訝的看著孫兒,隨即更加開心了,非常的欣慰。

“好啊,我的孫兒長大了!

“張君啊,我都是按著太子的吩咐來做的啊,那廝倔強,我根本就留不住他,我已經是儘力了....”

夏無且滿臉的苦澀,看著麵前的張夫,苦苦解釋著。

張夫隻是很隨意的點了點頭,“不必多說,殿下沒有怪你,殿下說了,你不必再想辦法去挽留淳於意了,安心做好醫館革新的事情就好。”

“可那不是為了讓淳於意留下來而想出的理由嗎?這是要真的去操辦??”

“太子說了要操辦,那自然就是要辦!”

“還有,我來找過你的事情....就不必讓他人知道吧?”

“若是陛下問起....”

張夫拍了拍劍鞘,問道:“你說我們倆若是一同下葬,來祭祀誰的人會更多呢?”

夏無且即刻板著臉,嚴肅的說道:“定然不會有人知道,便是陛下問起,我就說沒有人來找。”

張夫搖著頭,“你誤會了,不必欺騙陛下,我的意思是,來找你的是我,讓你辦事的也是我,跟他人無關,你明白嗎???”

夏無且趕忙說道:“我明白,我明白了....”

張夫瞥了他一眼,點著頭,就離開了這裡,夏無且送他離去,直到他走遠了,這才收起了臉上的笑臉。

“惡犬!

夏無且隻覺得倒黴,遇到了這麼一個東西,就在前不久,張夫找到了他,讓他想辦法將淳於意留下來,夏無且身為皇帝的心腹太醫,自然也不會將這麼一個年輕人放在眼裡。

看到此人如此無禮,夏無且很是禮貌的請他離開,奈何,這廝是瘋的,抽出劍來對自己就咵咵來了兩下子,還說今日要麼辦事,要麼兩個人一起奔赴黃泉,夏無且差點就嚇尿了。

麵對這麼一個瘋子,夏無且也隻好想辦法來挽留淳於意,而他心裡知道,張夫之所以來找自己,肯定就是太子的吩咐,太子是看上淳於意那廝的女兒了啊,若是看上了,為什麼不直接去給太後說呢,嚇唬自己這麼一個老人算什麼本事啊。

夏無且本身熱衷功名,又比較怕事,麵對未來的儲君,也沒有得罪他的想法,得罪一個定然會執掌天下的人,除了張釋之,傻子都不會這麼辦。

於是乎,他就按著太子的意思,儘力的挽留淳於意,淳於意倒是理解錯了,夏無且不是關心他,也不是愛惜他的才華,就是怕招惹張夫這個家夥。

張夫話很少,平日裡總是站在太子的左側,冷冷的打量著往來的眾人,對太子也說不上有多尊重,可這廝辦起事來比那郅都還要瘋狂,郅都辦事是去殺人,張夫是逼急了連著自己都一起殺。

夏無且也有些困惑,看太子這意思,難道是要真的來操辦這件事嗎??

很快,他就知道,太子要來真格的了。

當太子疲倦的出現在夏無且麵前,身後的舍人們拿著厚厚的紙張,堆放在夏無且麵前的時候,夏無且有些愣神。

“這是關於醫家的一些東西,我幫你們弄出了些主張,規範了一下思想,嗯,還有,這些是我整理出來的古籍,都是一些醫書,民間的醫書很多,倒是不必集體來整理....”

當劉安介紹著自己帶來的東西,並且讓夏無且翻閱來看的時候,夏無且隻是有些茫然的詢問道:“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幫你們醫家,變成顯學。”

“顯學???”

我醫家何德何能啊。

夏無且身為一個醫家,此刻聽到劉安的話,非但沒有感動,反而是覺得有些異想天開,顯學如黃老,儒,墨,法,哪個不是人才輩出,影響巨大,各類思想多不勝數。

醫學一直都是一個很廣泛的概念,嚴格意義上都不能算是一個學派,因為他們沒有開創者,最著名的醫家被認為是當年的扁鵲,同時,他們也沒有聚集起來,頂多就是傳授弟子。

傳授弟子的方式還特彆苛刻,不願意收弟子,如淳於意,要不是有人幫忙舉薦,陽慶根本就不會收他為弟子。

同時,他們沒有任何的主張和思想,研究的都是治病的事情,故而眾人普遍將行醫的稱為醫家,卻並不將他們當作一個真正的學派來對待。

“您這是要開醫家之學派??”

“怎麼是我開呢,你們醫家的開創者,便是那神農了...神農嘗百草,正好,他就是你們的開創者,然後這些一些醫學之人,這都算是你們的大家了,如扁鵲等...”

劉安很是隨意的說著,又拿出了一份東西教給夏無且。

“這是你們的諸多主張,行醫救人,與民強健,然後延申到廟堂領域,就是要求行仁政,仁政使得百姓少受苦,可以使得他們健康強壯,能抵禦疾病,還有就是輕徭薄賦,反正加上這些東西沒有錯的....”

“要求城池乾淨整潔,要求所有人守禮,保持乾淨,在身體上保持乾淨,在內心同樣如此,身體要健康,內心更要健康....”

夏無且看的目瞪口呆,劉安不但為“醫家”搞出了政治主張,甚至還有多項的實踐,例如行軍醫救治傷兵,擔任醫官醫治百姓,夏無且也不知道太子是怎麼牽連起來的,反正能將醫學跟廟堂諸事聯係起來,也是厲害。

尤其是“守禮”,“保持身體和內心的衛生”,“鍛煉身體和內心的強壯”,治理國家就要做到健康治國等等,聽起來還真的有些學派的影子了。

“殿下....您這些東西,準備了多久??”

劉安疲憊的揉著自己的額頭,“唉,這件事雖然不大,卻有些麻煩,足足折騰了三天....”

不大??

您這是直接開辟出了一個新學派啊!

而且隻用了三天??

看著夏無且目瞪口呆,劉安認真的說道:“你先將眾人召集過來,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改進的地方,若是沒有,那從此就有醫家了,隻要有了一個綱領,有了影響力,那其餘的就好辦多了。”

“醫家地位越高,自願來學醫的就會越多,並且很多有價值的東西不會失傳,你們這些醫家啊,什麼都喜歡藏著,不肯與人,這樣如此能傳播壯大呢,以後有了自家的學派,哪怕是為了振興自己這一脈,也能稍稍出力了吧?”

“殿下,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治一個學派啊,我就懂得一些治病的道理....”

“無礙,我先幫你們治著,等你們有了合格的傳人再說吧...若是以我為醫家領袖,或許影響力會更加巨大,其餘那些學派,儒家肯定會支持你們,因為理念差異不大,至於黃老,有我在,也會支持,法家和墨家就不必多考慮....”

“同為神農的農家倒是可以拉攏一番,畢竟這種植草藥,也需要農家出力,作物的健康,牲畜的健康,我也給歸類到醫家的範圍了,農家與我們還是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的。”

劉安眯著雙眼,說起了自己對醫家的規劃。

而夏無且卻隻有點頭的份,畢竟,如今站在他麵前的這位,乃是醫家的領袖

此刻,淳於意的臨時住所內,緹縈正在勸說著她阿父。

“阿父,比起您單獨在外救人,留在長安,跟眾多醫家交談,培養出更多的弟子來,同時也能治病救人,這不是更好嗎?”

淳於意平靜的搖著頭,“醫這個東西,還是要多實踐,況且,我學醫就是為了救人,並非是為了當官,留在長安也能救人,可長安之人,大多爵位很高,家境富裕,他們身邊不缺乏名醫。”

“可地方上,甘心去救治百姓的醫者並不多,況且,我這些年裡,也培養出了不少的弟子啊....我的那本書也快整理完了....”

淳於意跟其他的醫家不同,這位不當官,不喜權貴,甚至連教徒的方式都不同,其他名醫教弟子都很謹慎,生怕出了事,壞了名頭,甚至會連坐。可淳於意就不同了,真正做到了儒家的有教無類。

無論是什麼人,隻要願意學醫,淳於意就留在身邊,不收取費用,全力教導,毫不私藏,將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到如今,淳於意的弟子已經不知有多少了,而其中的名醫,有宋邑、馮信、唐安、高期、王禹、杜信等人,這些人在地方上被稱為神醫,都是淳於意所培養出來的。

他的這些弟子們,跟他們的老師一樣,都是不喜歡權貴,在地方上為窮苦人家看病,無私的教導弟子。

在醫家的發展曆史上,這位的地位僅僅在扁鵲等人之下,被稱為倉公,一個很固執,很迂腐,卻又非常開明,善良的一個人。

“緹縈啊,你若是想要留在長安,那便留下來吧,我這些年裡四處奔波,為人治病,也沒能照顧好你們....”

“這醫者啊,就是不能沾染上廟堂的風,沾染上了,很多事就不同了,還是要踏踏實實的給人治病,在我逝世之前,多帶出幾個弟子來....”

“阿父都要走了,我還留在長安做什麼呢?”

“緹縈啊,這些時日裡,你時不時外出,總是要帶上香囊,總是會帶回禮物,滿臉的笑容,這還能瞞得住我嗎?”

緹縈的臉頓時通紅,低著頭,一言不發。

在這個民風比較野蠻的時代,男女之間並沒有那麼多的說法,淳於意本身也不是那麼看重這些事情的人,他隻是感慨道:“你也長大了啊,隻是,這長安達官貴人甚多,不要被騙才好。”

“就怕你遇上個地位高的,唉....”

“阿父...他...”

“無礙,你那麼聰慧,不會看錯人,況且看你這幾日的神色,他對你應該也很好,隻是,我走之前,你得將他帶來與我見一見...最好能安排了婚事,我才能放心離開。”

緹縈紅著臉,笑著點了點頭。

這卻讓淳於意有些吃味,自家的女兒長大了,居然被他人給迷住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豎子,等見麵了,還是得稍微警告一番,不能讓自家女兒受了欺負啊。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找到了他,要他前往夏無且那裡辦事。

淳於意無奈,隻好匆匆趕來。

淳於意趕來的時候,太子也在這裡,看到他前來,笑著點了點頭,淳於意急忙回禮,眾人坐下來之後,夏無且便說起了醫家之事。

“我醫家這些年鮮有進展,就是因為比起顯學,缺少了很多東西...”

諸醫者滿頭霧水,什麼情況啊,我們又是治學問的,我們不是治病的嗎??什麼顯學啊?人家顯學那都是有思想性的文章,我們就一些藥方子,還能拿來治國不成?

可當夏無且將文章遞給眾人的時候,醫家們都看懵了。

我們還真的有治國的文章??

而淳於意也是茫然的看著手裡的文章,心裡有太多的想法,在眾人寒暄的時候,淳於意也靠近了夏無且,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走近了,淳於意卻猛地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淳於意的鼻子很尖,順著香味,他轉頭看去。

猛地驚醒。

他指著劉安,驚愕的叫道:“是你!

!”

張夫勃然大怒,“無禮!

劉安急忙起身,“把劍收起來!休要驚了我嶽丈!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