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啊!饒命啊大王!!"
格跪在護塗的麵前,隻是連聲求饒。
他起初的進展是很順利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著陳平所計劃的那樣發展,護塗與唐王來往書信,關係愈發的親切,長安的使者幾次前來,代表漢庭帶來了不少的禮物,甚至唐王說要準備一份私人名義的厚禮給護塗,在那時,護塗是那麼的期待,那厚禮到底是什麼呢?
很快,唐王就讓護塗知道了什麼是厚禮。
在護塗全無防備的情況下,唐人猛地一番襲擊,打的護塗大軍抱頭鼠竄,護塗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險些就做了唐人的刀下鬼,無數的牛羊,牧民,武器,包括原先漢庭所送的禮物,都通通被唐人紿搶走了。
護塗是真的懵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明明我們聊的那麼好,為什麼忽然就出兵襲擊我呢?不是說要聯合嗎?都說唐王凶殘,難道他真的凶殘到了連盟友都要乾掉的地步嗎?
就在那種困惑之中,護塗先是派人去質問唐王,同時又將格在內的諸多漢使全部拿下。
他覺得,自己是被愚弄了,唐王想要聯合是假,趁著自己沒有防備來消滅自己才是真!
當格被五花大綁的帶到了護塗麵前的時候,他哭出了聲,急忙求饒。
"大王,我是真的來與大王交好的啊!大王還說想要來見您"
"看出來了唐王他是想要見我的腦袋吧?他是不是讓你們把我的腦袋取下來讓他見一見?!"
格欲哭無淚,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次,大王做的確實不厚道,都已經談定雙方聯合了,忽然襲擊是什麼意思?這還不如當初俘虜自己的時候就將自己紿殺了呢,自己還在這裡談聯合,他就已經動兵了,這是大費周章的來取自己的性命啊。
"大王,我說的都是實話,何況,先前您讓我算禮物的時候,
我便算出這厚禮對您不利啊我算對了呀!"
護塗臉色一黑,頓時下令,"來人啊,將這廝拖下去斬了!"
"大王!大王!我也受了傷啊,您看,我若是內應,那些唐人會連我一起射嗎?這能證明我是無辜的呀!”
格急忙展示自己身上的傷ロ。
而護塗身邊的謀臣皺了皺眉頭,扯了扯護塗的衣袖,低聲說道:"大王,不曾有殺巫的道理。"
護塗咬著牙,憤怒的盯著麵前的格,格急忙叫道:"大王啊,這定然是唐人私下裡的決定,我家唐王在長安,唐國又多反賊,這定然是他們自作主張啊,若是唐王來攻,應當與我們聯係,讓我們做好內應的準備,不會連我們一起殺的"
看著護塗有些意動,格又叫道:"大王,我知道您是一個賢明的君王,您遵守諾言,這事是我家唐王做的不對,他不厚道,他實無禮之人,他麾下的大臣,也都是些不知禮儀的蠻夷,請您不要跟他們一般計較!繞我一命吧!”
"因為一些誤會,您就要將我殺了,那您跟唐王有什麼區彆呢?大王也是讀過書的,要心平氣和啊大王!"
護塗皺起了眉頭,他倒是知道唐王這個人不講禮儀,當初阿父給他寫信,講述道理,和和氣氣,結果那廝就回了書信,說要入了阿父就在他沉思的時候,謀臣令人將格帶出去。
"大王還是再等等吧這次的襲擊,根本就沒有道理,何況,經過了這次襲擊,若是沒有他人幫助,我們再也沒有能力去跟稽粥他們爭鬥了"
"你還覺得他們有聯合之心?那個唐王,野蠻至極!簡直無法溝通,喪心病狂,跟我那弟弟一模一樣!說不定明天他就又要來襲擊了!”
謀臣揺了揺頭,"大王,不急,不如再等幾天,看看唐國到底是什麼意思。"
謀臣勸說了許久,護塗無奈的接受了,坐在胡床上,揉著自己的額頭,這盟友也太不靠譜了。
謀臣走出了大帳,抬起頭來,眯了眯雙眼,迅速離開。
而此刻被關在羊圈裡的幾個漢使,卻都是無奈的歎息著,低聲的攀談了起來。
"巫啊他們決定如何處死我們?"
“還沒有說要不我算一卦?”
"不用了你不算我都知道結果了話說你這輩子可曾算出過一次吉嗎?”
"當然算出過"
"我們還以為你隻會算凶昵!"
格仰起頭來,不由得感慨道:"當今這世道,打來打去的,你殺我,我殺你,匈奴人在草原上受著寒風,養了數十隻羊,餓死了都不能吃一口,自己都被人當作牲畜一樣對待漢人在耕地裡忙碌到累死,種出的糧食也不知夠不夠一家人吃的就這般的世道,你要我怎麼算出吉呢?”
"嘿嘿嘿,仲父啊這都是王陵他自作主張,與寡人實在是沒有什麼關係啊。"
"寡人這就寫信去訓斥王相,我們再好好與護塗聯絡,不計前嫌,再度攜手,你說行不行啊?"
陳平瞥了傻笑著的劉長一眼,隨即說道:"若是他們來襲擊大王,大王願意不計前嫌嗎?”
"寡人當然願意!寡人乃是寬容大度的賢王!”
"在天下大義麵前,寡人可是從不計較私人恩怨的!"
劉長說的信誓旦旦的,可陳平心裡清楚的很,這事若是發生在劉長身上,劉長現在就得帶人去拔了人家的皮,隻是,陳平看起來並沒有太擔心的意思,他撫摸著胡須,嚴肅的說道:"大王要管束好唐國的軍隊,不能再影響大局了,因為一些小的利益去葬送大局,這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仲父說的對!說起這件事,寡人就很生氣!”
"那個周勃,為了多砍幾個人頭,連親近我唐國的胡人部落都給破了!趙國上下,都是減小利忘大局的,鼠目寸光的小人,像如意這樣的王,周勃這樣的相,必須要嚴懲才是!"
陳平頓時就沒有再跟劉長搭話的想法了,開始進入閉目養神的狀態。
劉長則是在其餘大臣的陪同下,朝著城內走去,很快就來到了皇宮,告彆了前來迎接的群臣,劉長獨自走進了皇宮裡。
劉長朝著長樂宮快步走去,剛走到了一半,便看到了怒氣衝衝往回走的劉盈。
"兄長!!"
劉長叫著,劉盈猛地抬起頭來,生氣的看著劉長。
"豎子!"
劉盈看起來相當的生氣,而看到劉盈這個模樣,周圍的近侍們急忙低下了頭,急匆匆的離開了這裡,讓他們兄弟倆獨處。劉盈走到劉長麵前,痛心疾首的說道:"你為何要這樣對待大哥呢?你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嗎?他都病成了那個樣子!"
"你怎麼也變得跟阿母那樣無情了?!"
"大哥平日裡是如何對你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懲治惡人,為何要將大哥也一並處罰呢?”
劉盈這麼一開ロ,頓時就停不下來,在聽到劉長在齊國下達了廢齊王的命令之後,劉盈頓時就坐不住了,廢王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懲罰,何況齊王此刻病重。劉盈根本無法理解,劉長為什麼會這麼做,為什麼要如此的無情。
而麵對劉盈的質間,劉長什麼也沒說,隻是皺著眉頭。
"你處死了齊國那麼多人,大哥和國相你也不放過,曹相為人忠厚,你卻讓人將他裝進囚車裡押回長安,還令人將他關在廷尉,你知道皇後和曹姝因為這件事哭了多少次嗎?你知道我因為大哥哭了多少次嗎?!"
"大哥是那麼的愛你你豈能如此?!"
"豈能如此啊!"
“
劉長看著劉盈的雙眼,"我處置齊國上下,不過是數十人哭,百人哭我若是不處置那是十萬人哭,百萬人哭如今,廟堂之事在我,有我在,就不會再讓這般奸賊橫行與地方。"
劉盈深深看了劉長一眼,轉身離去。
劉長並沒有再開ロ解釋,直直走向了長樂宮。
不知為何,當劉長走到長樂宮的時候,心情頓時就平靜了下來,沒有憤怒,也沒有什麼委屈,他快步走進了殿內,一眼就看到了阿母,阿母正在幫著安割肉,將肉割成一片一片的,一旁放著兩個碗,其中一個裡頭是鹽水,另一個則是放著肉,呂後將肉在這帶鹽水的碗裡泡一泡,劉安張大嘴巴等著,呂後將肉放在他口中,他便開始咀嚼。
這豎子過的那是有滋有味,吃肉都不用自己動手。
劉長並沒有開ロ,可呂後卻直覺似的轉過頭來,看到了劉長
"你阿父回來了。”
正在享受著好肉的劉安聽到了這句,猛地跳起身來,劉長張開雙臂低下身,都做好了迎他的準備,結果劉安起身隻是拿起了麵前的肉,警惕的躲在了呂後的身後,將不少肉猛地塞進嘴裡,猶如一隻鬆鼠,盯著劉長猛看。
劉長頓時勃然大怒,"你個豎子!寡人難道還會搶你的肉吃嗎?"
"阿母,你看他!!"
劉長即刻告狀。
"你平日裡要是不搶他的肉,他會這樣嗎?”
呂後顯然是不太公正的,頓時就為孫兒幫腔,劉長無奈,嘀咕著什麼,便坐在了呂後的身邊,"坐遠點!擋著光了!”
"哦…"
劉長撐著地,稍微挪動了幾下屁股。
"這一路都還好吧?去見了唐國的大臣嗎?他們如何?"
"都好…"
看到麵前的劉長有些低沉,呂後問道:"來的時候遇到他了?""沒有。
"嗬他的話,你就當是犬吠,自己不懂治國,還不允許他人來治,這算個什麼君王!愚蠢,他來勸我好幾次了,要我恢複齊王的身份,讓我打消你的想法"
呂後眼神變得愈發可怕,"不類父,亦不類母。"
呂後對劉盈失望與不滿,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在曆史上,麵對這唯一的親生兒子的死訊,"太後哭,泣不下",隻是乾哭了幾嗓子,壓根就沒有為他落淚,直到陳平請求以呂產呂祿為將,掌握南北軍,方才有了"太後悅,其哭乃哀"。
劉長撓了撓頭,說道:"大哥隻是心軟而已無論是我們中的哪一個出了事,他都會這樣的。"
"你隻管去做朝中不少奸賊,都在盯著你呢宮中之事,交給
我便好。
"阿母,無礙你好好陪著安,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吧。"
不知為什麼,劉長對阿母忽然多了幾分理解,在最初,他很不明白,為什麼阿母動不動就想要殺人,完全不顧私情,可是當他開始治理朝政的時候,他發現,有些事是不能不做的。
齊國的事隻是剛剛冒頭,此時,隻有全力打擊,讓眾人明白,無論是什麼樣的豪族,無論是跟唐王關係多親切的諸侯王和國相,都不能觸犯這樣紅線,那類似的事情就會少很多,起碼,不會再跟齊國這樣放在明麵上來進行了。
劉長一開始也隻是想要殺了駟鈞這些人,直到他發現,駟鈞的底氣其實是來自與齊王,認定自己與齊王親近,不會下狠手因此,他出手打破了天下無數個駟鈞心裡的底氣,嚴肅的告訴他們:寡人殺無赦。
"長啊你做的很好,你可以與他們親近,但是絕不能縱容他們。"
"嗯。"
在跟阿母聊了片刻之後,劉長便不再去想那些事了。
"安,過來!"
"這些時日,可曾讀了書?”
"讀了!"
"都讀了哪些?"
劉安認真的回憶著,正要開ロ,劉長便迅速出手,一把奪過他手裡盛肉的碗,仿佛喝了一半灌進嘴裡,幾ロ就吃的乾乾淨淨,劉安目瞪ロ呆的看著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碗,頓時,他大哭了起來。
劉長卻大笑著,"哈哈哈,讓你躲著我!"
呂後大怒,猛地就要去拿棍子,劉長頓時就逃走了。
當劉長大揺大擺的回到了厚德殿的時候,曹姝和樊卿正等著他,樊卿看起來已經走出了阿父逝世的陰影,急忙拉著劉長的手,開始詢問他路上的趣聞,而曹姝看起來就有些嚴肅,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長並沒有吹噓自己在齊國的經曆,反而是說起了唐國,"去了那麼多地方,就我們唐國是最好的,還說什麼唐國野蠻之邦,齊國文風興盛呢,完全就是放屁!"
劉長坐了下來,跟兩人聊了起來。
曹姝並沒有談起她哥哥的事情,隻是說著劉安。
三人正在聊著天,就有近侍來稟告,說是國相周畐來求見。
劉長一愣,便讓兩人去長樂宮陪陪阿母,讓周昌進來。
周昌板著臉,嚴肅的拜見了劉長,在朝中群臣裡,周昌大概是最直白的最不喜歡劉長的那一個,他繼續待在國相這個位置上,都是因為擔心劉長胡搞,"國相是為何事而來啊?"
"是為齊國的事情。”
"那國相來晚了一步啊,兄長已經跟我說過了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
"陛下找過大王?”
"對,找過,還訓斥了我一頓,不過,我沒有答應他,也不會答應您,這件事,說什麼都沒用!"
劉長用出了祖傳的坐法,一臉的無賴樣,這模樣周昌最是熟悉,他也知道這表情的含義:說什麼我都不聽,我都不改。
周昌再拜,便走出了厚德殿,劉長伸了個懶腰,便準備去休息〇
可周昌並沒有離開皇宮,他來到了宣室殿。
"陛下!!!"
看到周昌到來,劉盈急忙起身,扶著他坐了下來,一臉的沮喪。
"您怎麼來了?是來勸諫長的嗎?”
"嗅他已聽不進任何話了"
周昌嚴肅的看著他,揺了揺頭,"臣是來勸諫陛下的!”
"嗯?"
"陛下素來懷有愛民之心,敢問陛下,天下蒼生與陛下之兄長,孰輕孰重?!"
"這周相何出此言啊?"
"齊王包庇其寵臣,奪取百姓之良田,逼其為自家之佃戶,勾結官吏,劫掠商賈,罪不可赦!!”
"我本是來勸諫大王,讓他將齊國除國的!不曾想到,原來陛
下還想要袒護齊王,想要勸阻大王!”
"因私廢公,這是賢君之所為嗎?"
"唐王亂政,臣本來是一直反對的,可陛下今日之舉動,卻讓臣無顏再麵對唐王!”
"陛下無視國內蒼生,無視高皇帝所留下的基業,現在看來,唐王執政,倒也是件好事!”
麵對周昌的怒火,劉盈有些懵,若是來訓斥他的是彆人,是寵愛長弟的阿母,是偏向長弟的陳平,他都不會如此驚訝,可麵前這位,可是多次辱罵長弟,常常來拜見自己,勸說自己應正朝政的人啊。
周昌指著劉盈便是一通大罵,"陛陛陛下好讀書,到頭來,書中的道理,讀的卻不如唐王,這書還讀著做什麼?!"
劉盈低下了頭,"齊王病重我一時未能細想"
"齊王病重,陛下哀之難道唐王就不會如此嗎?唐王愛其兄長,甚至能為齊王謀反,可在國事之下,隻能忍痛懲戒,在這種時候,陛下不去慰間,以儘兄長之責,卻要為難質問這是什麼道理?!陛下是從哪本書上學來的這般道理?!"
劉盈頓時起身,羞愧的看著周昌。
"我現在就去厚德殿"
劉長正在熟睡,翻了個身,將被夾在身下。
迷迷糊糊的看著前方,隱約看到兩個身影跪坐在麵前。
"姝卿過來…讓寡人嘗一口"
"長弟!!!"
聽到那粗狂的男音,劉長猛地起身,驚嚇的睜開了雙眼。
跪坐在他麵前的,正是劉盈和周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