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些年嚴黨做大,嚴嵩也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這次正好借此剪除一二,羅龍文便是這個倒黴蛋,身份剛剛好。
徐階那邊若是不傻,必然不會讓他順利抵達浙江,殺了這麼一位嚴黨重要人物,自然要給出補償。
這件事,嚴嵩以後對上徐階,就是籌碼之一。
經此一事,也能讓皇上更明白,清流黨派終究不能像嚴黨這麼聽話,能多倚重他嚴家父子一些,也就更安全一些。
徐階那邊也是如此,死了一個羅龍文,萬事大吉,你好我好大家好,真是再好不過。
當然,這件事,會觸怒皇上。
所以嚴嵩準備上貢“心意”,順帶拉著徐階一起,免得他再整什麼幺蛾子。
銀子,在如今大明的局勢下,最能解皇上的憂愁。
而且,這份銀子的數額,也會讓皇上滿意的。
一個羅龍文換幾百萬兩白銀,這筆生意,嚴嵩覺得可行,也覺得皇上會同意。
當然,嚴嵩不是他的兒子嚴世蕃,這種自以為是的事,做不得。
“拿著,以老夫的名義送入宮裡。”
嚴嵩抬頭看了看外麵的時辰,從袖口裡掏出一份早就寫好的奏疏,交給了嚴世蕃,讓他署名並送去宮裡。
嚴世蕃雙手接過,然後定睛一看,頓時沉默了。
上麵隻寫了一件事,今晚,羅龍文便出發去浙江,來協助張居正他們,完成內閣的命令。
“爹,這是何意?”
嚴世蕃拿著這份奏疏,縱使已經明白,還是忍不住說道,
“羅龍文,可是咱們的人啊。”
“要不你替他去浙江?”
嚴嵩聞言,狠狠剜了一眼過來。
嚇得嚴世蕃不敢再反駁,沉默著走到書桌那邊,歎了口氣,低頭提起筆,蘸了蘸墨汁,在上麵寫了自己的名字。
嚴嵩見狀,再次深深的歎了口氣。
這件事,既要符合皇上的心意,又不能真把他的兒子嚴世蕃卷進去,還要逼迫清流黨派鬆口。
他隻犧牲一個羅龍文,已經是儘力了。
讓嚴世蕃送這份奏疏,也是在做最後的收尾。
替皇上拿主意,更是比之前臣子聯手的事,還要犯忌諱的罪名。
所以嚴嵩讓嚴世蕃送這份奏疏,就是將決定權,送到皇上手上。
無論皇上知不知道一切,他都做好了忠心的態度,哪怕事後問責,也不必擔做皇上的主的罪名。
“少湖這次,又如何打算呢?”
在嚴世蕃拿著奏疏走出書房後,嚴嵩依靠在胡床上,目光盯著桌案上飄出縷縷青煙的香爐。
一時間,他也陷入了沉思中。
這件事,他們父子脫身得利,皇上那邊也能交代,問題是,清流黨派這邊,會在徐階的決定下,如何應對呢?
徐府的消息很難打探,就如嚴府這邊一樣。
所以嚴嵩隻能慢慢猜,慢慢等,一切過幾天,便能知曉個分明了。
而另一邊,徐府。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徐階坐在太師椅上,手裡端著一杯茶盞,拿起蓋子輕輕拂了兩下,低頭抿了一口。
下方兩個座位上,分彆坐著李春芳與陳以勤二人。
聞言,兩人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路上該安排的人手已經就位,就等羅龍文的到來了,先讓他走一段路程,京師附近出事,與地方出事,意義完全不同。
徐階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並未再追問下去,隻是繼續端著茶盞,品嘗著其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