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頭徹尾的蠢貨(1 / 1)

裹著鬥篷的人視若無睹,拎著一個個背簍走進去,將那些藥草分門彆類收納好。

做完這一切,又慢慢走回了山洞附近,隻安靜站在門口等著男子的呼喚。

可沒多久,小雨淅淅瀝瀝落下。

男子依然沒出聲呼喚,裹著鬥篷的人就繼續站著,任由雨水將自己從頭淋到腳。

雨越下越大,從淅淅瀝瀝變成了傾盆而下。

裹著鬥篷的人仍安靜站著,隻是眸光微微向上向前,落在了不遠處的蜂箱上。

與此同時。

帝都也下著瓢潑大雨,如豆大的雨珠打在地上、窗台、屋頂,不斷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薑玉珠坐在陰暗的閣樓之中,雙腿蜷起,低垂著頭,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聽著雨聲。

原本絲滑光亮如綢緞的長發隨意散落著,已經有了些許的枯燥,甚至還有幾處的打結。

可她全然不在乎,也不在乎隨著下雨而蔓延的冷意,更不在乎空氣中彌漫的腐朽黴味。

她隻安安靜靜地聽,聽那些滴滴答答聲。

她一邊聽一邊想,曾經雲清渺被關在這裡的時候,是不是也隻能這樣聽著雨聲,任由濕意和冷意逐漸爬上全身。

沒有可以烤火的壁爐,沒有可以取暖的暖氣,沒有可以保暖的厚衣,也沒有一口熱湯一口熱菜一口熱飯。

甚至,連一雙可以供給些許暖意的襪子都找不著。

她從前隻知道雲清渺過得不好受儘虐待,可她不知道,這樣的苦日子是無比的難熬。

在她被關進來的頭幾天,她還會覺得崩潰萬分。

因為光是聞著那些黴味,她就受不了一直乾嘔。

還有時不時會鑽出來的蟲子,更是讓她被嚇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她崩不住哭了許多次,敲門求著人把她給放出去。

然而除了按時送來的簡單飯菜外,並無彆的回應。

熬了幾天,她雖還是無法習慣,但總歸是能在這處閣樓安靜待著了。

在她逐漸學會了忍受後,她才意識到雲清渺從小到大活得有多麼痛苦。

不得不說,她對雲清渺的情緒一直都很複雜。

她既可憐雲清渺的悲慘,又無法拒絕雲清渺的氣運,同時也厭惡如同附骨之疽的自己。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做出那些令薑家上下大怒的事。

“咚咚咚!”

門忽地被拍響,讓薑玉珠回過神。

她先站起身,緩了緩雙腿的麻勁兒,然後才慢慢走過去開門。

她原以為是到點了,傭人來送飯了。沒想到打開門後,看見的卻是薑望北。

“小北?你怎麼來了?”

礙於這些天沒能得到足夠的水分,因此薑玉珠的聲音不似從前清脆,甚至帶著一絲嘶啞。

薑望北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心疼,可很快還是恢複到了漠然狀態。

“爸讓我來告訴你一聲,雲家同意用法子驗雲清渺的真身了。還有三哥,有那位大師相助,再加上大哥在內周旋,要不了多久,隻需交上一筆罰款就不用蹲監獄了。”

對於薑鬱南的事,薑玉珠並未覺得驚訝。

畢竟從一開始,薑家就沒想過要徹底放棄薑鬱南。

如今有了大師的幫忙,當然是要救薑鬱南的。

但……

雲家怎麼會突然同意驗雲清渺的真身呢?雲家不是對雲清渺萬般疼愛的嗎?

薑玉珠臉上的疑惑之色顯露出來,看得薑望北冷笑了一聲。

“嗬,你不會真覺得雲家很疼愛那個死啞巴吧?死啞巴才回去雲家幾天,雲家的人能對她有什麼感情?況且,死啞巴身上的古怪那麼多,我們家都做到自爆醜事的地步了,雲家憑什麼不相信不配合呢?姐姐,你彆再那麼天真了行嗎?”

聽見這些話,薑玉珠不禁垂下眼簾,正好遮住眼中的失落。

是啊,連與她自幼一起長大,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弟弟,都在彆人的勸說下選擇了她的對立麵。

還有她從前以為真的對她萬般寵愛的其他家人,也不過是將她當作了一枚利用價值極高的棋子。

對她的全部好,都是有代價的。

又更何況雲清渺才回到雲家不久,壓根沒相處多長時間。

想來,雲家對雲清渺的看重,恐怕就像薑家對她的寵愛一樣吧。

她早該知道的,她與雲清渺,其實並無分彆。

見薑玉珠遲遲不說話,薑望北深吸一口氣道:“姐姐,你還在跟我們賭氣嗎?你知道,我一般都是站在你這邊為你說話的。可這次,你是真的做得太過了。你怎麼能把我們家的秘密,泄露給外人?而且還是告訴了傅家!你明知那傅雲琢對死啞巴是……是極好的。”

“傅雲琢知道了,死啞巴還能不知道嗎?死啞巴現在本就十分難搞定,我們一家為了再把她抓回來,完成你的換命儀式,改變你的災厄之體,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錢財。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計劃,結果你就這麼泄露了出去,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薑家以後要怎麼辦?”

“難道你希望我們薑家真的破產且再無翻身之日嗎?還有我好不容易才取得了如今的好成績,你想讓我變得跟那些沒錢又蠢的垃圾一樣嗎?姐姐,你就算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我為我們一家考慮考慮吧?”

薑玉珠聽著這一字一句,皆是對她的不滿與責備。

所有的話,都是在提醒她彆忘了薑家的未來、薑家的發展。

她突然間覺得無比可笑,心中的冷意更是止不住翻湧。

“薑望北,所以你今天來,就是想指責我、勸服我,讓我繼續乖乖聽話的嗎?”

看著薑玉珠的雙眼之中,是難得一見的嘲諷與冷漠。

薑望北不由得一驚,趕忙解釋:“不是,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就是……我就是不想你再犯蠢了而已。”

“犯蠢?”薑玉珠輕笑了一聲,“是啊,因為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所以我隻會犯蠢!你滿意了嗎?”

說完之後,她就一步退回了閣樓內,隨即猛地關上了房門。

這般轉變,讓薑望北頓覺不妙。

他沒像從前似的哄著薑玉珠,而是轉身匆匆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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