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瓢潑的大雨落下,雨水像是被拉長的珠簾從天而降,腳邊的路上積水也嘩嘩流進下水道。
天上天下都下著雨,麵前的河水中漾起了無數波紋圈圈。
整個世界除了雨聲,什麼都聽不到了。
路澤飛和夏彌兩個人站在雨中,望著天空翻滾的雲層交錯晃動拉出細長而堅韌的光,路澤飛隻感覺一陣心神愉悅。
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儘管整個世界都在下著雨,但是少年和少女兩人就慢慢地行走在雨中,沒有雨點能夠落在他們身上,他們仿佛從這方天地中獨立了出來。
隻是那個少年會很奇怪地偶爾向左伸伸手,偶爾向右伸伸腳,就像在碰觸空氣中的什麼東西一樣。
終於,夏彌忍不了,她柳眉一橫,“喂喂喂,你小子在乾嘛呢?”
路澤飛笑容戛然而止,沒有人能阻止我白嫖,就算是夏彌也不行。
誒,夏彌好像是龍王,嗯,龍王可以,當我沒說。
看著夏彌奇怪的眼神,路澤飛撓了撓頭,他雖然比較信任夏彌了,可絕對沒到能把自己的奇怪言靈完全透露給對方的程度。
見好就收,見好就收。
他默不作聲地打開個人麵板。
【宿主:路澤飛】
【龍血:???(未知)】
【不死鳥印記(153.9\/100)】
【言靈:鬼勝(47\/100)】
【言靈:風王之瞳(6.9\/100)】
【注:隻有達到100\/100的時候,才能發揮該言靈的全部威力。點數越高,能夠發揮的程度就越高。】
漲了4.9,還是不錯的。
嗯,以後碰到下雨天,就去找夏彌玩,什麼時候蕭敬騰能來這裡開個演唱會啊,多留幾天也可以,最好住在這裡彆走了,把這裡變成雨城!!
“果然修習還是和雨天更搭呢。”路澤飛在心頭暗暗吐槽了一句。
“咳咳,那個,我們走到哪兒了?”路澤飛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
走到哪兒了?
剛剛不是你小子一直在指路嗎?
夏彌的臉更黑了。
“算了,這裡快到我家了,先到我家去吧。”夏彌說道。
“行。”路澤飛沒拒絕,反正自家嬸嬸也不惦記自己,他夜不歸宿應該也沒人管,嗯,自己那個小老弟可能會擔心一下。
想到自己的弟弟,路澤飛剛剛也聽夏彌說了,這小老弟幫自己背了一回鍋。
不過,路明非雖然是個衰仔,但他並不算太笨。
對方肯定會猜到某些不對勁的事情。
雖然路澤飛覺得這個小老弟應該不會到處去亂說,但人與人之間還是不要太過於信任,嗯,得想辦法處理一下。
實在不行就提前透露一些真相,說不定還能把小魔鬼路鳴澤給詐出來。
夏彌心情似乎變得很好,嘴角洋溢著不知名為何物的微笑,披散的頭發隨著動作一上一下,少女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獨特的梔子花香味。
夏彌的家,是一個老舊的小區。
這裡還留著梧桐樹,歲月仿佛在這裡靜止,仿佛都回到了那慢悠悠的舊時光。
坑坑窪窪的柏油路儘顯年代滄桑,這是一個老舊小區。
紅磚外牆的老樓,水泥砌的陽台,綠色油漆的木窗,他們就像被時光遺棄在角落裡的暫停鍵,和外麵大都市高速發展的年代相比,他們依舊停留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回憶裡。
樹葉在暴雨的侵襲下落光了,隻留著樹枝還稀稀疏疏的停止。
路澤飛和夏彌並肩走著,心情無比美好,這時,兩人看到了夏彌那棟居民樓樓下的場景,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陷入了沉思:
路澤飛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奇怪味道,地上零零散散地丟放著一些寫滿英文的罐頭,在這些罐頭的旁邊,儘是些嘔吐物和不明液體。
好家夥,至少他們沒在這裡撒尿……
夏彌皺了皺鼻子,嫌棄說道:“這是什麼東西啊。”
路澤飛咳嗽了兩聲,“咳咳,我來處理。”
說著,他掏出了手機,撥打了警察蜀黍的電話:
“您好,警察叔叔,我舉報xxx地方有人聚眾……”
......
這裡充斥著混亂與無序。
下水道堵塞了根本沒人管,肮臟的東西橫流在地,因為很多高樓電梯已經壞了很久,住在高樓層的人不願意下樓倒垃圾,所以會把垃圾、排泄物丟下來。
這裡到處都是這副模樣,破敗,老舊,與這條街上的居民一樣,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活力。
到處都是惡臭的味道。
路澤飛覺得有些奇異,一個龍王能夠屈尊住到這種地方?
隨手伸張了正義,路澤飛和夏彌兩人一起進了單元樓。
樓梯還是當時標準水泥地,年邁的扶手上斑駁殘破,依稀還能看出一點深紅色澤和黝黑原木交錯的痕跡。
這棟樓頗為老舊,樓道的燈是那種聲控燈,但是路澤飛喊破了喉嚨,那聲控燈也沒亮。
牆上貼著各種“疏通下水道”和“代開發票”的小廣告。
藍漆門牌釘在木門上,門上有幾道劃痕,顯得破敗不堪。
這年頭,龍王家也不富裕。
當然,主要是因為,夏彌之後要潛入卡塞爾學校。
為了讓自己的背景經得起查,夏彌沒法給自己設定什麼太有錢的身份,財富越多越不好隱藏。
對於已經設定好的身份,也更是不能出現什麼可疑的資金流。
而作為高中生少女,也沒什麼賺錢的辦法,所以,夏彌的人設就是很窮很窮的那種。
至少明麵上隻能很窮。
在原著中,她因為沒錢在芝加哥住旅館,隻能去公園紮帳篷。
伴隨著嘎吱一聲,夏彌打開了房門。
門內傳來了一股黴味,房子空空的,連洗手間都沒有,話說龍王用不用上廁所的啊...
嗯,如果我問這個問題可能會被夏彌打死。
路澤飛在房間內環視了一圈,房子不算小,但實在沒什麼陳設,連電視機書桌都沒有,就隻有空空蕩蕩的一張床擺在屋子的正中央。
而房間的另一頭,就是簡陋至極的“廚房”:櫥櫃、水槽、餐桌、燒水壺和冰箱,連一個能稱之為灶台的東西都沒有,根本沒法做太複雜的食物,當然,他倒也不指望夏彌能自給自足弄什麼好吃的。
難怪剛剛在自助餐店吃得那麼歡暢。
最後掃了一眼餐桌上還插著筷子的杯麵,路澤飛心頭有些苦澀。
夏彌趁著路澤飛在外麵打量陳設的時候,進屋去換了身衣服。
她換了一件素色對襟小衣,上麵繡滿盛開的海棠花,下身是一條鵝黃色的襦裙,搭配起來,讓夏彌的美豔中多了幾分文雅知性。
“路澤飛,你將就一下了,沒辦法,你看我住這麼窮的地方,哪裡吃得起自助餐嘛。”夏彌撓了撓頭。
“說起來,你還會做飯?”路澤飛看著夏彌,有些詫異。
“不然呢,不自己做飯,難道天天下館子嗎?我又沒有那麼多錢。還有啊,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你以為我們龍類跟那些普通的飛禽走獸一樣天天茹毛飲血?”
夏彌對於路澤飛的錯誤認知非常介意,繼續糾正道:“你們人類開始點火吃燒烤,或者說開始把生肉生菜煮熟了吃,可是要比我們龍類晚了好幾百年呢。”
雖說龍族文明繁盛,但那時候他們吃飯也的確沒有現在這麼多講究,和古人一樣,也就是最基本的煮和烤,但彆的不說,一點做飯的手藝還是會的。
但說到底,夏彌之所以在家做飯,還是因為窮。
要知道,在諾瑪這個恐怖計算機的監視下,你要想立一個貧苦的人設,基本上隻能當真窮人,而不能裝窮人。
路澤飛看著房間裡的陳設,忽然明白什麼叫血之哀了。
他是穿越客,才穿越過來沒多久,原主可能有血之哀,但路澤飛的體會沒有那麼真切。
但現在他能感受到夏彌的孤獨,無邊無際的孤獨。
這麼多年,能陪伴她的,或許隻有那位雙生子,再無彆人了。
在龍族漫長的生命裡,夏彌隻有一個哥哥陪伴著她,而哥哥在幾千年前變成了一個隻會吃薯片看海綿寶寶的癡呆。
或許,這就是夏彌,一個被耶夢加得虛擬出的人格,一個人潛伏在人類世界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