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座玄天福廟的虛影,此時就在李炎的識海之中載沉載浮。
除了其中那座原本的不染寺改建的六品玄天種肉福廟,其他的十一座神廟虛影,都未曾凝實。
他明白,一旦這些神廟全都進行了裝藏開光,那就是徹底建成凝實的時候。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這數萬千眼神教的教兵,也都已經建好了營帳,正在就地安營紮寨。
眼前的清河縣城,此時也是一片安靜。
隻能看見城牆之上那些影影綽綽的防守兵勇。
雙方都在這裡耗了一天,最開始的那種緊張和恐懼,都已經消散了不少,開始變得疲遝了許多。
李炎此時端坐在那輿輦之中,並不曾離開,而是瞬間溝通了幽冥神殿之中的神軀,神力湧動,施展神術。
神術·祟魂轉生!
下一個瞬間,無形的神力驟然籠罩了千眼神教教兵營帳的中央,令在場的數萬教兵都是猛然感覺心中發寒,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從虛空中浮現,壓製住了他們的精神!
就在這營帳的中央,此時正擺著幾十口棺材,這些棺材表麵全都纏著各種寫滿了千眼神教鎮魂符文術法的布帛,而且還用鐵鏈牢牢捆住。
在這些棺材的表麵,更是按照陣法排列,放置了一些仍然新鮮的眼球,一個千眼鎮魂法陣,正在啟動之中。
棺材之中所關押的,則是那些眼奴!
雖然不明白為何大祭酒大人要將這些眼奴關在棺材之中,而且用千眼鎮魂法陣鎮壓,但無論是千眼教主還是幾名長老,全都乖乖照做了。
畢竟這些眼奴都是在大祭酒的控製下,乖乖進入棺材之中的,他們自然不敢有什麼異議。
甚至這營帳之中的數萬千眼教兵,本身也對這件事又忐忑又自豪。
忐忑的是有些天然畏懼這些眼奴。
自豪的則是大祭酒實在是神通廣大,有通神之威,既然能控製這些強大的眼奴,那自然可以隨手將這清河縣城給攻下來。
隻是現在,一眾千眼教兵卻全都現出驚懼之色,麵色變得一片煞白。
隻因他們都已經聽到了這些棺材之中正發出“咚咚”的聲音,似乎有什麼人正在裡麵敲擊一般。
甚至連綁縛這些棺材的鎖鏈,此時也都被震得哐哐作響。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詐屍了…詐屍了!”
“快去稟報大祭酒!”
“眼奴要出來了!”
“這些眼奴會不會胡亂殺人?”
“稟報大祭酒!”
幾名頭目和祭司此時正帶人圍在這些棺材旁,紛紛被駭得麵無人色,要求前去稟報大祭酒李火旺。
就在這時,他們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將這法陣撤了,鎖鏈解開。”
是大祭酒李火旺的聲音!
眾人全身一震,紛紛朝著那麵烈烈作響的大旗看去,卻見大祭酒李火旺身邊的幾名親隨已經飛奔而至,遠遠高聲喊道:
“大祭酒有令,將這些棺材打開,把眼奴放出來!”
在場的幾名祭司和頭目連忙上前,施展千眼術法,將這千眼鎮魂法陣給撤掉。
隨後又有幾名氣血境後期的頭目武者,上前將纏在棺材之上的鎖鏈一一解開。
那棺材之中的響聲就沒有停過,此時夜幕已經徹底降臨,整個營地之中隻有四周的火把將人的影子照得影影綽綽,拉長許多,看上去分外恐怖。
就在一眾千眼教兵心中忐忑恐懼之時,就聽“嘭”的一聲巨響,中央的一具棺材的棺材板猛然被掀開,一個身影坐了起來,正是一名眼奴!
那眼奴轉頭看向周圍的一眾千眼教徒,仿佛剛剛醒來一般,口中喝道:
“本官清河郡守宋開達!此是何地?”
隨後他猛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那焦爛的身體和一顆顆眼睛,不由發出一聲野獸一般的慘號,顫聲道:“我是邪祟…我是邪祟!殺了我!殺了我!”
宋開達的神魂原本正在幽冥神殿的那清河縣幻境之中的縣衙裡,作為被審判的草民,持續遭受著輪回式的羞辱,就在剛才突然感覺神魂一輕,隨後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具棺材之中。
而等他打開棺材之後,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變成了如此惡心恐怖的東西,整個人都要瞬間崩潰!
他原本以為在那清河縣幻境之中做個被縣官欺辱的草民,日複一日重複著相同的場景,已經是最為悲慘的事情,卻沒想到還有這種更加恐怖絕望的場景!
就在這時,隻聽“嘭”的一聲響,卻是他身邊的棺材也被打開,一個和他差不多外形的眼奴從中坐起,看向宋開達,淡淡說道:
“宋大人不必驚慌,能重返凡世,無論是何等身軀,都已經算是神尊恩賜了,你應該高興才對,本官剛開始也有些不知所措,慢慢也就習慣了。”
宋開達全身一顫,驚恐地向對方問道:
“你是誰?你認得本官?”
就聽眼前這詭異人形緩緩說道:
“宋大人倒是貴人多忘事,本官是安定郡宣政院同儉袁俊…哦,這副身軀,伱不認識倒也正常。”
這具身體之中的,正是袁俊。
前些天他就已經被李炎塞進過眼奴的身體一回,當時還和很多神魂擠在一起,而且對這身體實在有些惡心畏懼,隻不過現在卻也算是習慣了。
剛才他還在幽冥神殿清河縣的幻境之中賣毛血旺,感受到玄天福尊的神力抓取之後,不由心中一喜,甚至還來得及將手中的勺子放下,又脫了圍裙,這才被拽到了這凡世之中。
聽到袁俊的話,宋開達不由麵露駭然之色,說道:
“你是袁俊?你這妖人逆賊!以血靈神教教主身份,竟然在我安定郡宣政院潛藏許久,包藏禍心,其罪當誅!”
袁俊擺擺手,淡淡說道:
“這不是已經誅了麼?你新死不久,還不適應,都在福尊麾下,本座也懶得和你說太多,慢慢你就明白了。”
這宋開達新死不久,現在仍然當自己是大齊安定郡的郡守,還在托大,等出上幾次外勤,也就想開了。
袁俊當下身了個懶腰,貪婪的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看向周圍笑道:
“看這樣子,咱們就在清河縣城城外,新下了雪,嘖嘖,這種機會可不多,等回到幽冥之中,就沒時間感受了…這是千眼神教的教旗麼?福尊他老人家還挺會玩兒。”
就在宋開達愕然間,就見旁邊又是一口棺材打開,其中的眼奴長身而起,向宋開達抱拳道:
“宋大人,下官清河縣宣政院院正蕭楚才,沒想到能在這地方和宋大人相遇,幸會,幸會。”
蕭楚才此時隻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
在那幽冥神殿的幻境之中演了這麼多天的父慈子孝,實在是太過折磨。
終於能放放風了。
緊接著,又是一口棺材被打開,這次長身而起的那人望向他們三人,冷哼一聲說道:
“你們這些狗官,本座赤羽祭酒,我羽化會與爾等不共戴天!”
宋開達目瞪口呆,猛然想起之前蕭楚才曾經報功,說當街淩遲處死了羽化會赤羽祭酒,隻是若是赤羽祭酒被蕭楚才淩遲了,那眼前這個又是誰?
卻見蕭楚才哈哈一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當初都是冒功,冒的不多,郡守見笑。”
緊接著,不等他們再說話,周圍的一個個棺材此時都被打開,從中鑽出的眼奴個個兒都滿臉愕然。
宋開達此時發現,這裡麵不光有之前死去的那些朝廷武官,同樣還有血靈神教和千眼神教的祭司、祭酒,乃至他麾下三千平妖營之中的將領,甚至還有他的幾名幕僚!
這些眼奴的身軀之中,有的被塞了一個神魂,有的直接塞了好幾個。
雖然隻有幾十具身體,在場的卻有數百人。
下一個瞬間,眾人全都感受到來自神魂之中的恐怖神力,隨後不由自主地從這些棺材之中爬出,如同提線木偶般,向外走去!
來自玄天福尊的神命出現在腦海中。
他們要去為神廟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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