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詞條的瞬間,李炎不由眼前一亮。
修補神像?
想到在幽冥之中自己的那個所謂的“神軀”,早就已經破破爛爛,連路都走不了,他不由心中一喜。
好東西啊!
就是這詞條的形容詞好像用的有點混亂。
此時他已經逐漸摸索明白,這詞條應該算是某種“神力”,隻不過以他自身更能適應的詞條形式表現了出來。
當下也不覺得臟累,掄起大鐵鍬嘁哩喀喳一頓鏟。
焚屍爐內壁上的外層人膏人油被一層層的鏟下來,逐漸露出了裡麵的陳年人膏。
看著那些黑色的亮晶晶半晶體狀的人膏,李炎不由露出豐收的喜悅。
義莊是個好地方啊!
有了乾勁兒,動作要快了許多。
忙活了一上午,累得滿頭大汗,終於把焚屍爐內壁上的一層層人膏人油清理乾淨,同時也收集了一小桶差不多五斤的陳年人膏。
李炎拎著裝人膏的木桶從焚屍爐裡鑽出來,已經弄得滿身汙垢。
焚屍爐外,被派來幫忙的趙青山正在把李炎清理出來的汙垢裝上推車準備拉去填埋,看到李炎拎著一桶人膏,不由好奇問道:
“你要這東西做什麼?”
李炎咧嘴一笑,說道:
“回家炒菜。”
趙青山不由打了個冷顫,麵色瞬間變得煞白,連忙推上推車走了。
這個李炎好像精神有點不正常,還好以前沒怎麼招惹他。
等到趙青山走遠了,李炎伸了個懶腰,找到了在廂房中休息的王梁。
“王師傅,焚屍爐已經清理好了,還請查驗。”李炎站在門外向王梁說道。
此時經過了昨晚開啟玄天福尊神像的經曆,李炎的感官已經比原本敏銳了許多。
他能夠感受到,哪怕是白天整個義莊之中也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仿佛是一個冰窖,而眼前的王梁則像是一個火爐,透著氣血的灼熱,鎮壓著一部分義莊的冰寒。
起碼眼前這個房間足夠了。
這就是氣血境武者的實力。
據說這王梁是從義莊學徒一步步做上來的,修的功法就是定心功,另外還有一門野路子的拳法白虎拳。
入門,小成,精通,大成,大圓滿,王梁的定心功和白虎拳都已經修到了精通,所以雖然都是普通功法,卻也讓他在四五十歲的年紀達到了氣血二重的境地。
八仙桌上擺著四碟小菜,醬牛肉、炸鯽魚、鹹鴨蛋、花生米,還有一瓶蓮花白,王梁此時正哼著小曲,自斟自酌。
見到李炎前來,他抬了抬眼皮,淡淡說道:
“知道了。”
這薪柴身上的火正旺,讓他清理焚屍爐,也是儀式的一部分。
誰能想到,他王梁也能參與如此大事?
隻是這儀式已經準備了幾個月,不容有差,在此之前,倒是要好好穩住這薪柴。
當下換了一副麵孔,和顏悅色地說道:
“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李炎的臉上現出笑容,說道:
“王師傅,我今日想請個半日的假,回家看看哥哥嫂子,另外在義莊賬上攢的銀子也想一並支取。”
請假,支銀子?
王梁眉頭一皺,看向李炎。
這薪柴要銀子做什麼?
不過想到即將到來的大事不能讓這薪柴出差錯,也就耐著性子點頭道:
“準了,不過賬上的銀錢可不都是你的,到年節還要上交份子,可莫忘了。”
真交不上倒也沒什麼,他王大師傅都要成仙了,還會在乎這點兒銀錢?再說不是還有這薪柴他哥嘛。
“謝王師傅。”
李炎轉身來到賬房,向管賬的周師傅說明了來意。
整個義莊加起來不過五六十人,一共四個大師傅,分彆是鎮屍大師傅展玉鵬、解屍大師傅王梁、收屍大師傅郭駿、賬房大師傅周運。
畢竟是鎮上的義莊,能有這個規模,已經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
那收屍大師傅郭駿長期在外遊蕩,倒是這賬房大師傅周運經常得見。
聽李炎說明來意,周運微微點頭,撥了撥算盤,給李炎點了二兩七錢的銀子遞了過來。李炎笑道:
“多謝周師傅。”
說著還遞上了一錢銀子的謝儀。
眼看李炎如此乖覺,周運接過銀子,歎一口氣,欲言又止地說道:
“小李,你很好…這銀子該花還是要花,鎮上好吃好喝的從來不少,也該享受享受。”
李炎心中凜然,嘴上卻仍是笑道:
“多謝周師傅提點,這就請了半日假,準備去享受享受。”
周運連忙說道:
“哎,吃吃喝喝無所謂,那花柳巷子青樓院子卻是絕對去不得的,你還小,可不能泄了元陽這個…傷了精氣。”
李炎微笑道:
“曉得。”
同時又不自覺的提了提肛。
這周運這麼在意他的元陽做什麼?
當下麵帶微笑地出了義莊,一路朝著鎮上走去。
等到來到鎮上,李炎的神色已經變得漠然。
前世沒少審犯人,對人的微表情也有研究,他此時已經百分之百篤定,王梁對他有其他的企圖。
而且這個周運也同樣知情。
來到這個世界三個多月,他自然明白,被義莊的這些大師傅盯上,定然有大凶險!
必須要儘快提升實力!
再往前兩步,他已經來到了葦子鎮的主街之上。
作為清河縣治下的第一大鎮,兩條河流貫穿全鎮,葦子鎮上南來北往的商販不少,主街之上沿街都是各種店鋪攤位,混雜著叫賣聲和煙火氣:
“熱騰騰的肉包子!劉家包子,皮薄餡大,快來嘗一嘗!”
“上好的煙絲,南州來的,金絲銀紙!”
“冰糖葫蘆!又酸又甜!”
“這塊布怎麼賣?便宜些,要不俺回家自己紡了。”
“娘,我想吃炸糕!我想吃炸糕!不嘛,不嘛,炸糕比鍋盔好吃。”
“給咱爹娘割塊肉吃,就要這塊五花好肥膘,回去還能煉油。”
“…”
走在街道上,煙火氣撲麵而來,李炎心中都變得歡快起來,整日在義莊待著,整個人都被屍體的陰沉氣給浸透了,現在算是難得的放風時間。
李炎一路看過去,望著琳琅滿目的貨物,心中歡喜。
一陣刺耳的鑼聲響起,就見一群人正圍在清河與葦河交彙的那座大石橋上,李炎快步走過去,立刻看到幾名兵丁正守著一個插在橋上的木牌,那木牌之上則是兩張通緝令。
“通緝!邪教羽化會!妖道玉真子!”
按照那通緝令上所說,羽化會是最近從旁邊的穀郡傳過來的邪教,極為凶殘邪門兒,前些日子羅莊的羅員外全家十幾口被羽化會所害,羅員外之女羅蝶衣也失蹤了。
現在衙門和司天監都在嚴查這個羽化會,有相關線索報官的,賞銀二十兩。
至於那妖道玉真子,原本屬於道門中人,卻崇拜邪魔,修煉邪功,殺了臨縣的縣令修行,據說已經流竄到了清河縣地界,能拿住的話,賞銀百兩,提供線索的,五兩。
李炎點點頭,這倒是個賺錢的好門道。
隻不過這什麼羽化會和玉真子一聽就極為凶殘,而且都是術門中人,很容易沒賺到錢就把命搭上。
正想著,就聽一陣嗩呐聲和哭喊聲傳來,一群人披麻戴孝,吹鼓手在前,抬著十幾具棺材從橋上走過。
旁邊的路人們竊竊私語,紛紛說這就是被那羽化會害死的羅員外一家,全家死絕了,好在在鎮上還有幾戶親戚,正幫他們出喪呢。
李炎站在路邊看去,不由微微皺起眉頭。
這些哭喪的人似乎並不是真的傷心,有些人眼神中還帶著喜悅之色。
看他們的神情,仿佛並不是親戚死了,而是發生了一件與有榮焉的事情。
哪怕是羅員外家死絕了,這些親戚能分到一些家產,這也太過離譜了。
正想著,就見那領頭的一名中年男子朝他看了過來,竟然對他笑著點了點頭,還悄悄作了個揖,似乎有什麼事情拜托他一樣。
緊接著一陣風刮來,將撒在空中的紙錢吹到李炎麵前。
李炎不由神色一凝。
這些白色的紙錢,並不是尋常方孔紙錢的模樣,而是做成了羽毛的樣子。
和他之前在那些屍體上見到的刺青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