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我不是王毛》(1 / 1)

和原版一開始飽含悲壯的吟唱不同,陳燔這片子起頭就是歡樂的小調。保強就在這配樂聲中登場,他挑著行囊穿梭在小鎮巷間。那輕快的腳步和愜意的笑臉,讓人心生親切。

“看樣子,應該是個輕喜劇類型的吧?”有人小聲嘀咕一句,但旋即又猶豫。

旁邊有人搭話:“不一定喔,沒見著這個色調麼?你想想,抗戰題詞、黑白畫麵,上次這麼搞的人可還是老薑……”

“……那就不能是陳燔沒錢搞彩色的了,他不是搞了個大計劃麼?”

旁邊那人懶得繼續搭話了,自己都沒錢了還幫彆人,你當他陳燔是聖人啊?

銀幕上的劇情還在繼續,黃勃和魏老二人的出場又給大家帶來幾聲輕笑。王保強也笨手笨腳的打了一套“挑水拳”,這也讓人忍俊不禁。

“這是拳法?我怎麼看著像是在挑水啊?”黃勃不明覺厲、不懂就問。

“嘛拳法!你學了十年,就學了這個,拿黃哥彈棉花的手法比你這好看多嘞!”楊三開始說起了陰陽話,

“啪!”保強繃著一張臉,單掌猛拍了下桌子,頓時木屑翻飛,桌上多出一個大洞。

戲外的觀眾現在明顯分成了兩撥人,一部分人覺得好玩;另一部人和銀幕中的圍觀群眾一樣,都是一片呆滯——咋回事兒,功夫抗日,這又是要往神劇那個方向走了?

但隨著後麵的劇情推進,似乎功夫這玩意好像也就是個點綴,狗剩的拳頭雖然硬,但依舊不過肉體凡胎。最多也就是比彆人手穩一點,眼神好上一些。等真上了戰場,這點優勢也沒啥發揮的空間。和個普通新兵一樣,麵對槍林彈雨,他隻能像個鵪鶉一樣縮在戰壕裡,完全找不著開槍的機會。

“啪”,一個士兵的頭部中槍,這個天靈蓋就像爛西瓜一樣爆開,飆射之出的紅白之物濺了狗剩滿臉。

有觀眾打了個寒顫,忽然明白為什麼是黑白了——這鏡頭用彩色的根本沒有可能通過審查。

等會兒,說好的輕喜劇呢?

陳燔表示什麼時候和你們說好了?不過,喜劇的色彩還是有一點的,比如——這不是楊三又要出糗了麼!

銀幕中,看似憨厚的狗剩開始作報複坑了自己安家費的楊三。他先是在廁所的木頭地板上動了點手腳,然後連蒙帶騙的讓對方主動喝下了巴豆粉......

觀眾在樂,坐在陳燔身邊的丫丫看了卻是又好笑又好氣——這貨私下不是老說“屎尿屁梗不提倡”的麼?

電影繼續,整體格調依舊維持在“略顯真實”和“輕輕一笑”之間,直到......

“砰!”傻乎乎的王毛看了下身上突然多出來的血洞,然後用儘最後的力氣,對著杏兒來了一句:“姐,快跑......”

老母親頓時癱坐在了地上,而當姐姐全然無視了弟弟最後的遺言,隻是不管不顧的衝到王毛的身體邊。那傷口湧出的血好多啊,她那小小的雙手怎麼也堵不住......

王大舉方才那一絲求饒的神色消失不見,他不再跪著了,隻是默默的起身,從籮筐裡慢慢的掏出一把鐮刀——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他隻想為兒子報仇,但是鐮刀怎麼可能快過子彈呢?

又一聲槍響,王大舉也倒下了。

杏兒發出一聲悲鳴,但那鬼子頭頭卻無動於衷,隻是把手槍對準了她,嘴裡還在逼問:“狗剩在哪?”

老母親無聲的流著淚,拖著仿佛有千鈞之重的軀體,爬到了女兒身邊。她伸出雙手,握住那隻頂在女兒腦門上的槍管,然後把槍口一寸一寸的挪到自己的胸前。

鬼子頭頭又逼問了幾次狗剩的去向,終於失去了耐心,槍聲第三次響起.......

陳燔忽然覺得手臂上濕乎乎的,扭頭看去,卻是丫丫枕著自己的肩膀在流眼淚。

他小聲說道:“覺得看不下去了,就先彆看了......”

丫丫固執的搖搖頭,眼睛始終一眨不眨的瞪著大熒幕。

當狗剩再次出場的時候,他一前一後還挑著兩個大紅燈籠——這是他為自己和杏兒的婚禮準備的。可映入眼眸的,不是大紅的嫁衣,而是滿院的鮮血。

鏡頭中,一隻白皙的胳膊僵硬的支在鏡頭中。

這有點《鬥牛》的那段開場,都是獨身一人麵對人間地獄。區彆在於狗剩不是牛二,他是個戰士,他會複仇!

當他乾脆利索的乾掉兩個鬼子後,鏡頭外有人叫了一聲好。

但壓抑後的宣泄隻有這麼一瞬間。很快,麵對鬼子的圍攻和小頭目的偷襲,狗剩先是左臂中彈,跟著又是腹部中刀,最後腹部挨了重重的一腳,口吐鮮血的踉蹌後退。

“狗剩,新四軍在哪兒!”

麵對鬼子的逼問,狗剩一言不發,隻想再打一套無敵挑水拳。可在重傷之下,原本顯得滑稽的招式隻剩下了遲鈍和蹣跚。

“新四軍在哪兒!”

他又挨了對方一記側踢,然後躺倒在地。

狗剩的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好像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鬼子頭頭以為他終於想要交待什麼,趕忙把耳朵湊到對方嘴邊。誰知這時後者突然暴起,翻身把人壓在身下,重重的一掌拍向了對方。

“哢嚓!”一聲,小日子軍官的腦袋瞬間歪向一邊。

嗯,左手廢了沒關係,反正還有右手能用。

狗剩又高高的舉起手,還想再給對方補上一下,但身後其他的小鬼子不乾了,一槍擊穿了他右邊的肩胛骨。

這下,他的右手也沒法用了。

不過也沒關係,他還可以用腦門。中國人曆來都不缺乏堅硬的骨頭,包括顱骨!

他用自己額頭重重的磕在對方的臉頰上。

一下,兩下。

身後的槍聲也還在響起。

一下,兩下。

音響好像是壞掉了,聽不見肉體的碰撞聲,也聽不見鬼子的槍聲。

終於,一陣軍號響起,新四軍殺到了......

鏡頭再一轉,畫麵忽然變為了彩色,狗剩躺在一片草叢中,臉上不悲不喜,隻是靜靜的看著天空。

紅色的嫁衣、紅色的燈籠、紅色的鮮血、紅色的旗幟,眼前閃現的全是紅色。

他微微側了側頭,一個握著風車的小女孩站在不遠處,衝著他甜美的笑了笑。

他也咧開嘴巴笑了笑,然後起立,身後,又衝著小姑娘點點頭,然後披上軍裝,轉身加入新四軍的隊列,一同向那明媚的陽光急行。

部隊走啊走的,畫麵忽然又變成了動畫。

不過有彆於《鬥牛》的粗糲和《無名之輩》的稚嫩,這次是一組沙畫風格。畫麵裡,一隻風車慢慢悠悠的追上狗剩的腳步,輕巧的落在他的手心。

他回頭看去,隔著近處的麥田,杏兒在不遠處的一座山崗上對著他微笑著張望。

音樂響起,一個沙啞卻溫柔的女性唱起了歌:“我會穿過田野穿過村莊,穿過開滿鮮花的山崗......”

這歌名為《穿過生命散發的芬芳》,陳燔前世就聽過。這位歌手名為侃侃,嗓音有種能夠撫慰人心的魔力。

用在結尾,恰到好處。

沙畫中的一男一女,手拉著手,和歌詞中描述中的一樣,臉上掛著笑,穿越過戰火紛飛的歲月,來到現代社會,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生活。

“放完啦,我該上台了!”陳燔拍拍身邊的小腦袋。

“喔!”丫丫把頭從對方的身上移開,後者麻溜的取出一件西裝套上。

“這冷氣又不大,你穿外套乾什麼?”

“還說,我這襯衣的袖子都被你的眼淚弄濕了大半,不得遮著點啊!”

“喔!”丫丫連忙抹了下臉,又開口道,“我妝有沒有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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