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挫折(1 / 1)

陳燔自覺做了件好事兒,雖然還不知有沒有結果,但這依然讓他心情愉悅。

比他更開心的是丫丫,這些天她輪流寵幸閨蜜和男友,那叫一個生活豐富陰陽協調多姿多彩。嗯?好像中間混入了一個什麼不得了的成語進去......

算了,先不管這些。就和老故事的固定套路一般,幸福的生活總是短暫的,這天陳燔剛充當完姐妹倆的司機,把人送回鄉村,寧皓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燔子,我打聽到了,明天上午審查委會開個會,重頭戲就是我們兩個的電影;我憋不住了,打算到廣電候著去,你去不去?”寧皓的語速比平時要快了三十個百分點,看來是真急了。

“那就一起唄。”陳燔答應了一聲,心裡已經開始琢磨到時怎麼安慰人家。

......

第二天中午,廣電大樓外的綠化帶裡,陳燔麵色淒苦的坐在一條長椅上,手裡還捏著幾頁紙,寧皓在一旁幫他拍著背。

今天的狀況和陳燔設想完全不同,寧皓沒拿到任何結論性的文件,隻是把他叫過去耳語了幾句。回來後人雖然擰著眉頭,但也談不上多沮喪。

反倒是陳燔領了張《刪減修改意見書》。

“哥,你說這叫什麼事兒?什麼叫‘未能真實的體現出基層公職人員的工作和監管機構的職責’?”陳燔臉上寫滿了憋屈,手指點在文件上的某處。

“這兒不是說了麼,‘根據《電影劇本(梗概)備案、電影片管理規定》第十四條第五項之規定’,這是說你誇大了社會陰暗麵......”寧皓從兜裡掏出包煙來,撕開封裝後遞了一根給陳燔,又掏出火機給小兄弟點上,“你再想想,是不是哪兒怕得有點過了?”

“我現在腦子亂,回去再琢磨琢磨;要不你也幫著我看看,一起合計合計?”陳燔衝這天吐出一口煙氣,原片都能上,也沒聽說人有這出啊;而且相比之下,陳燔甚至加重了警察的戲份,畢竟那是自己客串的。

“成,反正我那電影不等個幾年也上不了,回頭補拍個結局就當給大家一個台階下,”寧皓也點了根煙,“中午找地方先喝點?”

“喝吧,一醉解千愁,我這柏林看樣子是去不成了。”柏林的報名截止日期是十月底,離現在隻剩區區二十天出頭。

“我們哥倆先研究一遍,回頭再問問三爺的意見吧!”

陳燔沒搭話,猛得吸了幾大口煙,然後往地上一扔,再接著用力踩了幾腳;見那邊有個紅袖章的老太太過來了,他又趕忙拾起煙屁股,用力的握在手心。

陳燔和寧皓挨著肩膀走了,而在他們身後的大樓中,某人正對著窗外打電話:“金雞提名啊,明天就發布了,這一點功夫你都等不了?

“行看在交情上,我就悄悄告訴你一聲,你們的《集結號》肯定有戲!”

“陳燔啊,《鬥牛》也提名了。”

“喔,你說他的新片?往後壓了。按說一次過審其實沒問題的,但領導對你的說法很認可,年輕人該捧就捧,但捧太高讓人驕傲就不好了嘛!”

“行,明晚聚聚,我正好介紹一個優秀年輕導演給你認識;我也不避嫌,是我兒子!”

趙保華掛上手機,低頭往地下掃了幾眼,正好看見倆人的身影。

他露出一絲微笑,倒不是反派的奸笑,因為他真得自覺是在幫助人家。按他的觀點,年輕人麼,不經曆挫折,怎麼成才?

對了,晚上還得給兒子在交待兩句,有自己的關係,加上王總的扶持,他肯定能一帆風順。

......

“寧皓,你這是運氣不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找點活乾,轉移動下注意力,挺好。”韓三坪今天頭一次把兩個年輕的導演主動叫到了自己家裡。他最近起色頗佳,《建國大業》上映二十天,票房已經超越《非誠勿擾》來到了3.3億,成了國產電影的新記錄。

“幫著朋友出出力唄,交情在這兒呢!”寧皓也不謙虛,這天下午他陪著陳燔看了兩遍片子,一方麵確實是念著朋友之誼,另一方麵也確實如三爺所說,他現在閒著容易多想。

陳燔一言不發,隻是盯著眼前的水杯。

“那就替你小兄弟出出主意,先說說你的意見吧?”韓三坪頭一次見到如此沉默的陳燔,感覺很不適應。

“我先說自己的觀點啊,我覺著他這個劇情沒嚴重要需要刪減的地步,畢竟他電影裡這些個反派,連劉華強那個程度都達不到,而且最後也落網了......”

“不一樣,陳燔這人物是礦場老板,肯定有點地方上的關係,牽扯更大;而且還有環保的問題,這在現今可是敏感點啊......”韓三坪拍電影的水平未必有這兩個年輕人高,但眼界可比人家廣不少,“不過我總體也同意寧皓你的觀點,這不是那些沉浸在過去傷痕的東西,反映的是當下切實存在的問題,應該讓人聽見。”

“那,您的意思是?”寧皓繼續替陳燔開口。

“隨便增減幾個鏡頭掉,就當是給人家點麵子,然後申請重審;回頭我也幫著說幾句話。”

“那就趕不上柏林了啊!”

“先原片送去報名吧,這事兒我做主了!”韓三坪看了看還在沉默中的陳燔,說話方式又恢複到往日溫和的狀態,“不過你就彆去德國了,容易給人留話頭......”

陳燔點點頭,他懂這個。當初婁曄就因為違規去海外參選被冰封了數年,當然陳燔和他還是有點區彆。《蘇州河》是因為壓根沒送審,他這是送審未通過,按說應該問題沒那麼嚴重。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拿這個做文章,畢竟,審查委員中遺老遺少可不少。

“我說,你今天就讓寧皓一直替你說啊?不能自己吱兩聲,你這樣子我可不習慣......”

陳燔總算抬頭張嘴:“額,我隻是中午和皓哥喝了點兒,酒還沒醒。”

“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讓你清醒清醒;今年的金雞,最佳影片有你的提名,還有黃勃的最佳男主!”韓三坪的臉帶上了笑容。

“可我報名的是導演處女作獎啊!”陳燔絲毫沒有喜悅之情,反倒是一臉的詫異。不光是貨不對板,而且按說以金雞的尿性,陳燔這樣的新人是不可能拿到重量級提名的。

“這很正常,可能是覺得《鬥牛》的完成度太高,放新人當中有些欺負人了。”韓三坪對金雞的理解可比兩個年輕人透徹多了。比這更魔幻的都有,比如沒有提名但直接拿獎的情況你見過不?三爺就見過——2000年,某人沒拿到最佳導演的提名,但獲得了一個最佳導演特彆獎......

“這什麼邏輯,不能兩個都提名?”寧皓剛還覺得人是大改革了,現在發覺依然是那套詭異的邏輯。

“分豬肉麼,一個人怎麼能吃那麼多!”陳燔搖搖頭,他還想著趁著金雞還值點錢的時候拿個獎的,要知道這玩意再過些年金雞就得變成野雞了,誰拿獎誰挨罵......

“問題是,大塊的肉你也隻有聞著的份啊,新人獎這塊肉小是小點兒,但好歹能吃著,而且這輩子還隻能拿一次。”寧皓繼續為好友鳴不平。《瘋狂的賽車》也入圍了個最佳導演獎,他也沒指望過自己能從一票老牌導演嘴裡搶塊肉——寧皓又不是他娘的李雲龍!

“彆抱怨了,提名也是榮譽,估計這兩天邀請函就要發了,你倆去不去?”

“不了,我先忙活剪輯吧,而且馬上還有個短片要拍。”陳燔乾脆的拒絕了。今年的金雞獎放在了十月中旬,沒幾天了,也不知道主辦方是咋想的,到現在才定入圍名單。

(主辦方:怨我嘍?這是特麼作者搞錯了公布提名的日期!)

“我也不了,去了讓人看笑話!”寧皓也跟著搖頭,《無人區》被封的事兒估計沒幾天就得傳遍圈內——這可是06年審查製度改革後的頭一遭,是連那幫六代們都沒獲得過的“成就”。

聽見這倆都不去,韓三坪嘴角忽然微微揚了揚。

他一把年紀,忽然有了想當樂子人的念頭:今年已經有不少人表態不去了金雞,這下又少了兩個青年才俊,還不知道到時候媒體會怎麼發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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