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陳燔拖著行李箱,像是剛回家的島國上班族。說出這話後他立刻覺得不妥,這要按小電影的劇情,接下來的發展可了不得……好在回應他的隻有汪汪兩聲。
陳燔這才記起來,丫丫今天和她的新電影劇組開會去了,人下個月就得飛西南開機。
於是他放下行李箱,伸手從鞋櫃裡取出自己的拖鞋,然後往地上一甩。一個小黑影吧嗒吧嗒閃過,一口就叼走了其中一隻鞋。可能在可樂眼裡,凡事能往地上扔的,不是食物就是玩具。
陳燔隻能單腳蹦躂著去追狗,像是個被搶了拐杖的瘸子,差點就沒來個一哭二鬨三上悠……嗯?09年,三上老師好像剛開始搞女團吧。
“你搞清楚,這個是鞋子,我穿得,不是玩的!”當丫丫回家的時候,陳燔正一手拿鞋,一手指著狗鼻子,進行著素質教育。
開門聲不大,狗聽見了人沒察覺。小可樂頓時把狗頭一擰,打算到女主人跟前賣個萌。陳燔見狀抬手就要開揍,眼角的卻瞅見了女友不讚成的目光。
這貨忽然福至心靈,順勢做了個太極拳裡的攬雀尾,接著雲手、收勢,氣沉丹田,長籲一口。動作標不標準另說,氣勢到位了,隻可惜他忘了放下手裡的拖鞋。
“哈哈哈哈哈!”女孩一陣歡笑。
“你就寵著它吧,我和你說,小時候不打長不了記性,長大以後更加不聽話!”陳燔
“他可乖著呢,你瞧著!”丫丫一躬身一揮手,“去,把拖鞋給我拿來!”
可樂聞言,輕輕一躍,一口咬住陳燔手裡的拖鞋。後者下意識的鬆了手,眼瞅狗子把自己的拖鞋給人丫丫送過去了。
於是,又一陣燔飛狗跳......
陳燔回京後的第三天,這邊的兩場片場先後完工,最先開拍得是一處總裁辦公室,地點是在北影廠攝影棚......又是借韓三爺的關係,人在這人當過廠長。
原片可能是租的某個酒店套房,樓下正好是餐廳的那種。再看那突兀的長走廊和外圍的格子間,反正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地方。
張頌聞戴上了金絲邊眼鏡,叼著村長同款雪茄煙,麵帶微笑,端坐在老板桌後頭。這角色被陳燔小小的改動了一下,表麵更斯文,內在更邪惡。他讓張頌聞在拍片期間儘量保持微笑,哪怕是拿著煙灰缸開人腦殼的時候。惡行上也不僅限於非法采礦和誤殺小孩兒,一個敢養打手團夥的暴發戶怎麼能就這點檔次?怎麼滴也得做點黑惡勢力該乾的活兒吧!
“這是個啞巴,不能說,但能聽見。”張毅勾著身子幫人點上火,狗腿子模樣畢露。
“孩子丟了?”張頌聞語氣陳懇,仿佛是鄰居大哥。
見王千原茫然的點點頭,他又繼續問道:“哪天沒的?”
王千原左右看了看,伸手在日曆上點了點,然後又用力指向張毅。
張頌聞略一微皺眉,看著張毅問道:“你,見著那孩子了?”
“喔,那天我從礦裡出來,路過鎮口兒,見著一個小孩......”
王千原拿起照片,連續點著上麵的男孩兒。
“有點像,但天黑了點兒,沒太看清。”張毅繼續佝僂著身子,言語間明顯沒什麼底氣。
“孩子,叫什麼呀?”王千原往張毅那邊邁了幾步路,似乎是想繼續追問,張頌聞卻開口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王千原回身,在桌子上掃了幾眼,遂取過本子和筆,寫下“張磊”兩個字。張頌聞伸手去接本兒,王千原卻直接甩到了他麵前。前者也不介意,一手掐煙一手取紙。
張頌聞看著紙,仿佛是看見了兩個生僻字,表情木然,半天不發一言。
而王千原丟下本子後,鬼使神差的側頭看了看。
“住哪個地兒的?”張頌聞發呆片刻,隨即開口問道。他一抬頭,發覺對方正盯著一旁看嗎,於是他的目光也轉向了一旁。那有個開著的側門,裡麵黑乎乎的一片,隻是隱約有兩點亮光閃過。
兩人盯著那團漆黑,似乎都陷入了思考。此刻張毅卻上前關上了門,開口說道:“老板問你話呢!”
王千原收回視線,對麵的張頌聞繼續開口:“我忘了,你嘴不方便......你是甜井鎮的?”
王千原一點頭,腦袋卻是歪著的。
張頌聞臉上透著和善,繼續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是種地的?”
王千原拿過本子,在上頭寫下了自己名字和職業,隨後又遞給張頌聞。
“嗯,電話也留一下,回頭我讓礦上的人都留意著點,有消息就告訴你。”張頌聞把本子推了回去,繼續扮演著慈祥的老哥哥。
“那車的事兒......”張毅忽然上前半步,插了一嘴。
“這事兒不用你管了!”張頌聞雙目衝張毅一瞪,又回頭凝視著王千原,壓低嗓子說道,“孩子找著後,到我礦上乾吧......好歹離家近點,照應起來方便,對不?”
王千原呆立片刻,眼神和對方持續交流,然後一欠身,轉頭往門外走去。
張頌聞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煙,又輕輕的吐了出去,嘴角的笑容若有似無。
......
“哢!”陳燔從監視器後站起來,向著幾個演員迎了過去,嘴裡還念叨著,“這條比上次還好,張老師最後這口煙,堪稱神來之筆!”
“我就是覺得這煙點著了一直不吸,有些浪費......聽說,這一根就得兩位數吧?”張頌聞笑了笑,繼續吞雲吐霧,其實他煙癮不大,但這個雪茄似乎彆有風味。
“你省著點抽,這小子摳門著呢,劇組一共就準備兩包。”王千原出戲迅速,很快就吐槽起了導演,“另一包讓韓老師順走了,現在可就這一包了。”
“哎,我也是從彆人那兒順來的......彆問是從誰那拿的,反正老薑正四處‘通緝’我呢!”薑聞的新片打算今年年底之前開機,之前拉著陳燔讓他客串。客串嘛,陳燔自然沒要報酬,就嗆了人兩包煙,非洲產的,卻是從法國帶回來的。
這會兒小江甩著內八字,啪嗒啪嗒跑到了陳燔跟前,開口說道:“老大,剛唐人來電話了,說是你的劇本他們準備立項啦,還說和你深度合作!”
“你還打算拍電視劇?”王千原最先反應過來,隻覺得自家師弟路子夠野。
“沒打算拍,之前缺錢,就想賺點外快,結果小半年過去了才有動靜。”陳燔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又扭頭看向小江,“怎麼個‘深度合作’法?”
“就說你可以參與選角,還給了個‘最終否決權’,拍戲什麼的,你可以跟組也可以隻負責審核。”小江不是圈內人,不清楚這條件有多麼難得,但依然興致勃勃。
“等這戲殺青,幫我約人好好聊聊再說吧!”陳燔雙手比劃出一個A字,兩根拇指撐著下巴,食指頂住了鼻尖。 這事兒怎麼看都透著詭異,電影導演監製電視劇不是沒有先例,但肯這麼放權的少之又少。何況陳燔在業內看來依舊隻是個新人,哪怕他已經拿過水晶球。
“算逑,還不如直接說給多少錢呢……”思考了片刻後的陳燔,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