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你大爺的!”兩條一米八幾的大漢毫無章法的廝打成了一團,屋裡頭,桌椅四下亂翻,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這戲分了四組鏡頭,每組都拍了不止一條。這次陳燔用上了數字機,終於不用再心疼膠片了。
倆人乒乒乓乓已經打了半宿,這會兒已經過了十二點。
雷格生已經回酒店休息了,他的鏡頭是最先拍的,頭一組隻是背景板,第二組則是暫居c位圍觀二人打架。有村民想上前勸架,卻被他伸手攔住了,鏡頭隨即給老爺子推了個大特寫,屏幕中隻剩一雙蒼老的三角眼和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哢!”最後這組鏡頭已經被陳燔叫停了數次,他摘下眼鏡揉揉了眉心,老司機遇上新課題。最後一組鏡頭要拍主角落於下風,最後靠一塊羊骨戳中對方的眼睛才成功反殺。可是王千原的雄性荷爾蒙過於爆表,始終拍不出被壓製的感覺,哪怕他的塊頭明顯比晉嵩小了一號。
“王師哥,你看下你的眼神!”陳燔指著監視器裡的畫麵,“還是太銳利了,得收一收!”
王千原摸著胡茬子,琢磨了一會兒才開了口:“打成這樣了,眼神怎麼可能不銳利?”
陳燔和人解釋道:“問題就在這兒,你這眼神一看就是馬上要暴起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你剛才壓根沒落在下風!用武俠裡的話說,好像是一直留著後招沒用。”
王千原不說話了,隻是低頭開始醞釀。
陳燔也不催人,隻默默等待演員自行調整。
隻過了片刻,王千原睜開了眼睛,“行了,來吧!”
陳燔點點頭,又把晉嵩叫過來一起囑咐了一陣,核心要求就三個字,“出全力”。雖然王千原也有健身的習慣,肌肉線條都挺不錯,可明顯比晉嵩要小了一整號。陳導演還就不信了,王千原還真能在力量對抗中壓過對方?
幾分鐘後,陳燔又開始瘋狂的揉著太陽穴——王千原在角力的過程中,眼睛居然更亮了!琢磨好了一會兒後,他叫過道具和動作設計一起商量了一會兒,見那倆人都點頭了,這才開口:“一會兒,王師哥你被按著桌子上的時候想辦法打翻它,讓湯往你臉上潑——潑不準沒關係,大概方向對就行——這樣你一會兒掙紮的時候就可以眯著眼,不用擔心眼神的問題了。看效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再拍一組鏡頭,讓道具幫你潑,回頭剪輯下就成。”
“主意還挺多,我覺得能成!”王千源咂摸咂摸嘴,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好,那我們爭取一次搞定,早點回去休息!”
於是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陳燔總算喊出了“收工”,大夥兒如釋重負,陸陸續續的走出片場。
陳燔摟著王千原還有晉嵩一起上了車。
此地的星空格外璀璨,可是誰也沒想過抬頭仰望。
他們,都累壞啦!
.....
第二天中午,酒店樓下的自助餐廳裡,陳燔端著飯盆湊到了晉嵩那一桌。王千原正在那向人請教健身的問題,那邊晉嵩正在傳授經驗:“……睡眠很重要!如果有條件,健完身後可以小睡一會兒。還有,千萬得記得,沒睡夠的情況下不要做有氧運動——也就是跑步打球什麼的,會出人命的!”
陳燔聽得猛點頭,他的劇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可以熬夜,但要給人留出足夠的睡眠時間。眼下大廠們內卷的程度還遠不及後世,睡眠不足導致猝死的新聞沒有那麼多,但陳燔可記得演藝圈就有這案例。
“回頭我們組個健身局,讓嵩哥給咱們指點指點動作要領吧!”陳燔認認真真的開口說道,“這酒店的健身室我已經去看了,就兩台跑步機和幾個啞鈴,就夠熱熱身的。”
“好啊,我下半年有部戲就在北京拍來著!”晉嵩一咧嘴,露出一個生人勿近的笑容。
“對了,嵩哥你體重多少?”健身黨的愛好就是比體重,誰份量足誰臉上有光,和姑娘們對纖細的追求截然相反。
“190!”
“謔!比你身高的數字都大了,”陳燔羨慕的伸手摸了摸人家的二頭肌,又一扭頭,“王師哥呢?”
王千原搖搖頭:“我可差得遠了,才140多。燔子你也有在練吧,你多少?”
“我?和你差不多,可能稍微重點,145吧,我體脂應該比你高些......”陳燔健身一方麵是為了健康,一方麵是為了想吃的時候可以敞開吃。當然,快樂水還是要控製的,他冰箱裡放的已經全是健怡。
晉嵩聞言,伸出雙手分彆在倆人手臂和肩頭掐了掐,然後點著頭:“嗯,都練得不錯,算是已經入門了......
男人麼,該硬就得硬一點!”
“哎!”一個路過的女服務員突然捂著臉,扭頭跑開了。三條大漢,三臉懵逼。
陳燔最先反應過來,開口道:“嵩哥,你車速超了!”
“什麼意思?”魯智深滿臉的憨相,心中並不怎麼嘹亮。
......
下午的戲份依舊在昨晚的片場,一個準備拆遷的村子裡。村口原本有個飯店,就是那種掛個“停車吃飯”招牌的地方,正好改成了電影裡的羊肉館。這戲說得是王千原得知自家的孩子失蹤後返鄉,第一時間卻沒有先回到自己家裡,而是去了和自己有“恩怨”的羊肉館,期間還誤把晉嵩家的的傻兒子當成了自己的娃。眼下小演員沒到,不過也無所謂,這本就兩組鏡頭,隻拍前麵的對老演員來說沒啥影響。
“我說燔子,你這拍戲怎麼感覺跟彆得導演不一樣啊?”在剛才的戲裡,又加餐吃了頓羊肉的王千原揉著自己的肚子,走到了導演椅旁邊。
“啥不一樣?”陳燔還在看著監視器呢,剛才他們原本一條過的,但出於謹慎又保了一條。這場戲的難度依舊在於眼神,和昨晚相反,陳燔告訴王千原,讓他不用再收著了,後者立馬就領悟了。
“我遇見過愛給人說戲的,遇見過沒事兒就罵人的,也聽說過往死裡折磨演員的,比如墨鏡王那種......”
“嘿,那你得虧隻是聽說,要真遇上了,你也得飛巴黎喂鴿子去!”陳燔關了監視器,示意工作人員趕緊重新調整機位,繼續拍攝下一組鏡頭。
“這哪跟哪兒啊!”王千原說到這兒,還左右扭了扭腰,“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就沒遇見過讓演員往死裡吃的,這都撐得慌了!”
“這個可不能怪我,誰讓您是體驗派呢!再說了,我午飯可提醒過彆吃太多的!”陳燔起身和王千原一起往屋外頭走,下場戲是在院子裡拍,這是要趕在太陽下山前補早上的戲份。
“那也不能怨我呀,昨晚熬那麼晚,又沒吃夜宵;早飯也睡過去了,這肚子裡空得難受啊,一不留神就吃多了些!”
“成成,都怨我,那晚上您就彆吃飯了,我就給你留碗湯,可好?”陳燔說著玩笑話,又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啊?那我不成血汗工了!你大資本家啊?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找根路燈去!”說來奇怪,王千原和陳燔認識的時間也不長,現在居然可以隨意開玩笑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
陳燔:p的人格魅力,這叫主角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