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嘵快徹底崩潰的時候,救星來到了片場。
“燔子,你這地方挑得不錯啊。”來人悄悄的走到陳燔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皓哥!”陳燔聽到聲音趕緊回頭。
“我大老遠跑過來客串,你也不安排人接一下。這地兒出租車都難找,我坐著三蹦子來的,沒把我凍死!”寧皓嘴上說著話,手裡還做了個裹緊外套的動作。
“你啥時候到的?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下車就給你打電話了,你自己看手機!”寧皓一臉不滿。
陳燔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哎,對不住,手機忘充電了!”
大直板的續航再強也還是得充電的,何況已這用了三年多的電池也老化了。
“這是遇到麻煩了?”寧皓看陳燔狀態就知道對方拍戲不順。
“嗯,演員找不到狀態。”
“那你幫著調調啊,石頭的時候你幫丫丫調的不是挺好,遇上男演員你就沒招了?”寧皓擅長發掘演員,但不是十分擅長調教。不過他知道誰擅長,隻是那個人現在沒在狀態而已。
“對啊!都怪黃勃,拍他拍多了,忘了大部分演員是需要調教的!”陳燔恍然大悟,“陳嘵,來一下!”
寧皓又拍拍陳燔的肩膀,他也有同感,拍黃勃的戲確實太順。
“抱歉,剛才是我沒說清楚,你去那邊多吼幾遍詞兒,就這個我不想殺人,不停地喊,儘可能得用力,喊到嗓子啞了再回來,然後我們再合計下該怎麼演。”
陳嘵點點頭,上一邊沒人的地方開始嘶吼。
寧皓在小夥離開後,又開口說道:“你給我準備了什麼角色?”
“後麵還有土匪、流民、國民黨潰兵,自己挑!”陳燔遞過劇本。
“艸,這都什麼玩意!”
“莫說粗話,你檔期怎麼樣?”
“閒著呢。”
......
十五分鐘後,陳嘵回來,啞著嗓子衝陳燔點了點頭:“燔哥,啞了。”
陳燔剛剛與寧皓閒聊的了幾句,轉頭衝向陳嘵:“我先問問你,你有沒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想做,但家裡非逼著你乾的?”
“挺多的,我小時候皮,不聽話,我媽就逼著我練書法,說是能磨一磨耐性;初中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女孩,家裡知道後逼著我分手;有次考試不及格,我爸抽了我一頓,逼著我每天都多寫一張模擬卷,我差點離家出走......”陳嘵像是在坐在派出所“後悔椅”上一般,一五一十的交待著自己的過去。
“呃......你小子經曆居然還挺多?”陳燔與寧皓對視一眼,倆人都沒看出來這個斯斯文文家夥居然有這麼豐富的叛逆史,“那因為這些事情有沒有哭過?”
“隻有一次,我不是與那個女孩子分手了麼,然後又趕上考試不及格。上課的時候隔壁桌的男同學還小聲的嘲笑我,說了一大堆惹人生氣的話,我當時也沒做什麼,隻回了句‘閉嘴’。結果說得太大聲,被老師發現,又挨了一頓訓,還讓我叫家長。我越想越委屈,後來直接在教室裡哭了出來......”陳嘵嗓子還沒恢複,說話帶了點沙啞感。
“嗯,那你就回憶下老師讓你叫家長那個時候的委屈勁兒,發聲方式也保持現在這個狀態。你回到位置上,醞釀好了就給我點下頭,我們接著拍!”陳燔用力的拍怕陳嘵肩膀,仿佛想要把陳嘵失去的信心重新注入回體內,然後又扭頭對另一位演員說道,
“楊老師,你待會兒說話大聲一點用力一點,越凶越好,就當是你兒子說他不結婚的原因是喜歡男人!”
幾分鐘後,陳嘵正對著鏡頭,手裡抓著加長版的三八大蓋,眼淚鼻涕一大把的用日語反複嘶吼著:“我隻是個學生,我不想殺人!我隻是個學生,我不想殺人!......”旁邊的楊清聞開始不停地嗬斥:“上啊,拿出點帝國軍人的樣子!刺過去,這是命令!八格牙路,你這條雜魚,你不配做武士!”
對峙片刻,陳嘵嘴裡喊了句“歐卡桑”,便向前猛衝,衝得時候卻閉住了雙眼,任由淚水劃過臉龐,鼻涕也垂到了下巴上
“完美,過了!”陳燔站起身,用力的鼓著掌,這要放十年後,隻要哪個小鮮肉能演出三分之一的程度,都已經算得上“炸裂”。
寧皓也跟著鼓掌,嘴上說得是“漂亮!”
陳嘵依舊跪在那兒拄著槍,哭個不停。寧皓和陳燔對視一眼,都暗道不妙,入戲太深了這是。
陳燔趕緊跑到到陳嘵身邊蹲下,然後拿手拍著對方的背部,嘴裡還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能把你逼成這樣。不過我還是想說,你剛才演得很棒,超級棒!”
“師哥,我...我沒事,我沒怪你...我緩一下就好!”陳嘵一邊抽搐,一邊慢慢的站了起來。
“留個聯係方式不?有機會我也想找你拍戲。”寧皓也過來助攻了一下,這話倒不是客套,剛才陳嘵的表演堪稱驚豔。
“你先緩緩,我們先拍一段勃哥的近景。”陳燔轉身示意攝像換個位置——這兩段近景都是手持拍攝,“勃哥,準備好你就給我給手勢。”
“勃子,好好表現,要被中戲的二年級壓了戲,那可就算給我們北電的丟人了!”寧皓開始“拱火”。
“哎,你彆挑事好麼。”黃勃懶得與寧皓計較,隻是默默地抬頭望了望天,又低下頭,閉上眼,默默的思索了好一會兒。
陳燔不著急,他有種預感,黃勃在陳嘵的刺激下,可能也會小小的爆發一下。
黃勃突然一抬頭,他的目光前所未有凶惡。攝像師覺得自己仿佛一匹受傷的狼盯住了。
陳燔趕緊吼道:“開機!”
黃勃握著草叉的雙手上的青筋同時凸起,他咧開嘴,從牙縫裡擠出受傷野獸般吼聲:“來呀,你們不是最擅長殺人了麼!來呀,來殺俺呀,就像殺九兒那樣!就像殺全村那樣!來呀,殺呀,來殺啊!”
“過!”陳燔在導演椅上向後一攤,臉色酡紅,仿佛剛剛喝下一杯無雙美酒。
“再保一條!”寧皓在旁邊賤兮兮的喊了一嗓子。
“又來?!”黃勃瞬間出戲,“皓子,我們拍得不是石頭,你現在特麼就是一跑死龍套的!”
“hiahiahia!”陳嘵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魔性的笑聲。見他總算是出戲了,陳燔也放下了心。
接下的中景,陳燔與動作指導短暫的交流了一下,然後把指揮權交了出去。動作指導依然是香港那邊聯絡的,嗯,還是上次拍石頭的那位羅師傅——也不知道他認不認識華師傅。
“這個不難的,那個靚仔,你把槍放平,彎腰往他右邊一點點的位置衝就可以。黃生,你這樣閃一下,轉身後單手拿著叉子往這個位置戳。”羅師傅邊說,邊用腳尖在地上畫了個記號,“那個攝像大哥,你運鏡的時候注意下,不要直接拍到靚仔的腿,回頭我們補一個他腿上流血的特效就可以了。我們隻有一部攝像機,等會換兩個機位多拍兩次留給導演剪!”
陳燔暗暗發誓,以後等老子有了預算,一定要在一部戲裡同時用上十台攝像機。其中三台拿來拍戲,每台攝像機再派兩台機器專門拍攝像師怎麼拍戲,多餘的一台就專門拍導演那張帥臉......
he~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