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鶴星安啟程回京。
臨行前,他看了眼上京的方向。
一切,就要塵埃落定了。
十二月中,鶴星安緊趕慢趕著從邊境回到上京。
京郊河邊。
樊弘錚砸開河麵,魚兒跳出水麵,他眼疾手快,拿著紅纓槍迅速穿了兩條。
見鶴星安看來,他有些得意挑眉,“我厲害吧。”
鶴星安都無語了,“家傳的紅纓槍就是這麼用的?”
樊弘錚迅速將魚開膛破肚,在河水中洗淨,“你懂什麼,這叫物儘其用,有本事你彆吃啊。”
鶴星安聳肩,“行吧。”
會做飯的是老大。
樊弘錚熟練從兜裡掏出油紙包著的調料。
鶴星安坐下,嗅著空氣中辛香的味道,他咬了一口,忍不住誇讚,“你這手藝,是真的不錯。”
樊弘錚有些得意,下意識回答,“那當然,我可是特意練過的,不然怎麼討濟安……”
聲音戛然而止。
手中的烤魚也似乎沒了滋味。
兩人沉默著將剩下的烤魚吃完。
鶴星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明天,就該是清算的時候了。”
樊弘錚握著樹枝,仰頭看來,“我知道。”
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火光跳躍間,將他臉上的扭曲恨意照得分明。
十一月十四,大雪。
今日的上京真的飄起了大雪。
鵝毛般的雪花落下,鶴星安坐在馬上,看向遠處奔來的一隊人馬,視線和樊弘錚交彙。
“來了?”他朝樊弘錚身後看了一眼,也隻有幾百號人,“都是自己人?”
樊弘錚勒停馬韁,“嗯,柳清言把東西給你了,自然不需要太多人。”
鶴星安也看出他情緒不高,給身側的月明遞了個眼神。
紅底黑字的顧字揚開,旗幟在風中飄揚。
鶴星安一揚馬鞭,“清君側,誅殺叛逆!”
近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朝著皇城而去。
羽林軍本想攔人,鶴星安將兩塊令牌合並,“高祖皇帝欽賜令牌,可令羽林,爾等可還認!”
上京守城將領是位老將,一生忠君,自然是知曉這令牌的存在。
他也知道今日皇宮之中發生了什麼。
但他的家人已經被人控製,他能做的,就是放任。
所幸,並未被逼迫。
如今皇宮中兩派在廝殺,兩月杳無音信的瑞王殿下正好回京。
誰也不是傻子。
但比起那兩個謀逆的,將領還是更相信這位嫡皇子。
也相信柳清言的選擇。
況且如今,令牌在鶴星安手上。
他趕緊讓人開了城門。
樊弘錚沒想到事情這樣順利,鶴星安卻沒有太多意外。
京城中為數不多的老人,陳懷昌上次回來時都與他講過。
這位兩朝元老的老將,和柳清言是一個路子的,兩人關係極好。
那老將跪地一拜,神情淒切,“臣有罪,隻求殿下救臣家人,臣願以死謝罪。”
鶴星安看他一眼,“那就戴罪立功!”
“是!”
後麵的事情,意外地順利。
鶴星安許久布局,終於收了網。
看著靠近皇宮那一片宅邸燃起大火,往日達官顯貴聚集的區域,成了一片火海,鶴星安神情略有動容。
走街之間,有人大喊著走水,上京好像從這一刻亂了起來。
鶴星安卻沒有停留,帶著鐵騎,帶著顧字旗,撞開皇宮的大門。
到處都是慌亂逃竄的宮女太監,往日珍稀的擺件瓷器全都碎了一地,珠寶散落,所過之處全是屍體。
死不瞑目。
有些手裡還緊緊攥著金元寶。
有些神情依舊驚恐。
有些身上殘破不堪。
……
人生百態,喜怒哀樂。
此刻縮影在這皇宮之中。
幸存的人一窩蜂往宮門口湧,又被鶴星安以雷霆手段鎮壓。
太和殿前。
兩派人都不知道哪裡出了錯,竟都沒有援軍,那些世家像是死了一般。
兩邊人隻剩殘兵敗將對峙著。
鶴星安帶著人浩浩蕩蕩闖入,對上兩人驚愕的眼神,他笑著招了招手,“二哥三哥好。”
“小七?”雲懷律喃喃出聲。
鶴星安笑著應下,“三哥,等會我們再敘舊。”
說出的話卻是殘忍,“現在,除兩位皇子,一個不留!”
“是!”
鐵蹄踏破平靜,金鐵聲響成一團。
慘叫聲混著血水從台階蜿蜒而下。
雲照被人壓著跪下,臉色慘白,“是你?”
鶴星安俯視他,仿佛在看一隻螻蟻,
雲照好似被這眼神刺激到了,忽然哈哈大笑,整個人陷入癲狂,“你想殺我?還是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說著,也不等人反應,直接撞在刀鋒。
血液噴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始料不及。
鶴星安卻隻是靜靜看著,仿佛早就預料到一切。
他翻身下馬,踏過屍山血海,站定在雲懷律麵前,“三哥,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雲懷律仰頭看來,忽然來了句毫不相乾的話,“小七生得真的很好看。”
鶴星安一愣,“三哥想打感情牌嗎?”
雲懷律搖了搖頭,“成王敗寇,自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