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打心底覺得自己是個隻知道逃避的懦夫,誰都拯救不了。”林研告訴他。

“我當初沒死成,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接著去尋死,可是你卻發消息說要來找我,我就想著賭一下吧,賭你能不能真的帶我走。”

在顧成陽錯愕的注視下,林研走到路燈前停下,隨意地倚在冰涼的路燈杆上,不疾不徐地告訴顧成陽:“我的母親有嚴重的強迫症和精神障礙,她管控著我的一切,每天穿什麼吃什麼都有嚴格的控製,甚至精細到我襯衫上的每個紐扣。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她的朋友、她的愛人甚至她的父母,所有人都受不了她,都躲得遠遠的,可我沒辦法,我那時候太小了,在所有人都離她而去的時候,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你知道被一個人視作她自己的一切是什麼感覺嗎?我當初真的恨不得殺了她,再殺了自己。因為她把她的極端和偏執,連同躁鬱症都原模原樣地給了我。我恨她,也恨我自己。”

“所以你與其糾結於你那無可救藥的原生家庭,倒不如慶幸你兩年前把我救了,如果你沒有帶我來C城,興許我早就死了。隻是可惜,你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們,又遇上我這個瘋子。”

顧成陽卻鄭重其事地告訴他:“你不是瘋子。”

林研閉了閉眼,淡淡道:“那我是什麼?”

“你是……”顧成陽頓時語塞,一時想不到形容詞。林研看著他局促的模樣,心情卻異常鬆弛。

“是你喜歡的人?”

不同於那次喝醉了酒,清醒狀態下的顧成陽聽到“喜歡”兩個字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可顧成陽無法反駁,因為他的確喜歡林研,於是他認真點頭:“對。”

林研笑了,沒再說話。

見林研既不排斥也不回應,甚至還能就這件事輕鬆地打趣,顧成陽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勇氣,然後得寸進尺地張開雙臂將他抱在懷裡。

林研埋在他的胸膛裡,被溫熱的氣息包圍,有些意外地睜大了眼。

“我這輩子做過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買了從南城到首都的火車票,並且愛上你。”

顧成陽的聲音悶悶的,混雜著冬夜裡的風聲,林研頓時有些頭昏腦漲,而後聽見耳邊傳來顫抖的喟歎:“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莫名想到了那個堅信唯物主義的醫生告訴他的話:“愛是唯一可以超越時間與空間的事物。在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愛的分量。”

顧成陽的情話直白且莽撞,但還是讓林研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人愛著,某一刻他真的險些為之動容,油然而生的勇氣促使他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不如試試看呢,萬一結果不一樣。

可迎麵而來的一陣寒風打斷了他的思緒,硬生生地堵住了他回應的話。

感受到懷裡的人開始不自覺顫栗,顧成陽抱得更緊了些。

懷裡的熱氣正在消逝,林研從未感受過如此冰冷的北風,就連顧成陽的擁抱都無濟於事。

寒風吹醒了他混沌的意識,聯想想到自己大半夜要跑出來的緣由,他陡然心裡一沉。

他從未有過如此真切的認知,其實一切都不會變好。

否則他為何要像那個女人一樣需要通過吃藥來控製情緒,又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出來在大街上遊蕩。

當真正的黑狗吞噬一切時,是任何藥物與安慰都無法阻止的。如果這種情緒繼續惡化,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也會變成一個沒有任何人能夠容忍的偏執狂。

被所有人忌憚與遠離,包括眼前的這個人。如果在孤寂和病痛中死去是他的歸宿,他寧可從未被愛。

林研的眼神逐步變得冰冷,他閉了閉眼,用力將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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