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隊——”在黎危徹底穿過畫之前,對講機突然亮起,響起了亞伯拉罕斷斷續續的聲音,“我知道喬說的……費勒,是費勒!他是……”

黎危來不及停下,身體已經穿了出去。

亞伯拉罕的聲音戛然而止。

原本的亮眼燈光全部消失,化為了無邊的幽暗。周圍儘是一眼看不到頭的廢墟,滿目瘡痍,一片死寂。

不遠處鐘樓傾斜地插在泥地上,烏鴉飛起,發出淒厲不詳的叫聲。

黎危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貓尾消失了。

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又是畫。”

還好,遊厄沒蠢到留在裡麵。

黎危突然說:“你是我的伴生物。”

遊厄:“嗯?”

黎危頗為感興趣:“如果你留在這個汙染域裡,而我離開了,那麼會發生什麼事?”

“想擺脫我?”遊厄露出一個近乎完美的笑容,“我親愛的指揮官,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大地湮滅,蒼穹坍塌,我們也隻會融為一體。”

黎危溢出一絲帶笑的鼻息。

“說起來,戴賀萊會變成獸化者形態,是因為他的願望,那你呢?”黎危戲謔道,“你想變成我的貓?”

“沒有。”遊厄露出一絲擬人化的困惑,“我唯一的心願就是你。”

黎危眸色微動,沒有說話。

如果遊厄的心願全和他有關,但汙染域裡外並沒有發生任何差異,要麼是汙染源無法實現遊厄的心願……

要麼,遊厄的心願都已成現實。

沒有了貓尾,黎危還真有點不習慣:“走了,去看看是誰製造了那座主城。”

遊厄可能是用了什麼幻術,把在汙染域的那套衣服帶出來了,可惜貓尾沒有。但黎危不能提,提了某東西大概就會和貓一樣炸毛了,然後給他做一盤名為“油炸貓尾”的菜。

黎危暫時沒那個食欲。

如遊厄所說,廢墟裡有很多畫,像是一場悲喪荒蕪的畫展。

所有畫的右下方都有“Ferrer”的簽名字跡。

Ferrer……費勒?

黎危前不久剛親眼見過的宏偉建築都被一一刻進了畫紙中,包括這一路以來遇到過的“居民們”,比在宮殿裡看到的那些更為精細,散布得到處都是。

原本就在黎危眼前的居民變成了畫上的小人,濃縮在這一張張畫布上。

他們驚慌失措地奔跑在畫裡的街道上,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這張畫沒畫到的地方,滿目絕望。

黎危往前走了一步,將倒地的下一副畫扶起,淤泥弄臟了半邊畫麵,遮去了建築,侵蝕了天空,成了令畫中人絕望的虛無。

紙片一樣的居民們張大嘴巴,高聲呼喊著什麼,或是慌亂大叫,或是絕望祈禱,但畫外的黎危什麼都聽不到。

難怪裡麵檢定不出汙染,因為那隻是畫中世界,沒有汙染,亦沒有真實。所有陷入的人們都被壓縮成

了一個個紙片一樣的存在,卻自以為是戰爭的幸存者。

“轟隆——!!”

又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將本就濕潤的廢墟泡得更為鬆軟,過去的城市痕跡就這樣一點點地被大地吞沒。

雨水拍打在畫上,畫裡便開始了狂風暴雨。

無處可去的畫中人們躲回家裡,衝進教堂,或是在大街上與親人愛人緊緊相擁,衣服被吹得鼓鼓囊囊,以激烈的情緒等待死亡降臨。

“都毀了,都毀了!”

灰暗的不遠處,一道佝僂的身影瘋瘋癲癲地舉著畫筆:“為什麼還不來找我,為什麼還不給我解脫?為什麼要讓我目睹這一切!!”

“太殘忍,太殘忍……”

他旁邊的幾l幅畫正是汙染域裡的宮殿,其中一幅就是死不瞑目的漢薩姆,倒在布滿畫像的大堂裡,身下血流成河。

“我該叫你什麼?”黎危慢慢走近,目光從一幅幅畫上挪開,“漢薩姆?還是費勒?”

對方緩緩轉身,那張臉和黎危殺死的“漢薩姆”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更加癲狂與憔悴,仿佛得了老死病一樣,臉上刻滿了歲月痕跡。

最重要的是,這是個活人。

黎危都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創造這麼大一個汙染域的存在絕對也是個汙染物,但這位不知名為費勒還是漢薩姆的人竟然還活著。

隻是大半邊身子都已踏入了混亂的深淵。

黎危無法檢定他。

真的是個秩序者。

“費勒,我是費勒·漢薩姆。”費勒呢喃著,不可置信地看著黎危,“天啊……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他抓著畫筆,連滾帶爬地跪到黎危麵前,抱著他的腿抬頭拚命哀求,即便被大雨澆頭也不眨眼:“讓我死吧,神啊,讓我死吧!可憐可憐我這個連筆都握不住了的廢物!!!”

周圍的汙染濃度總算正常了,都不用檢定,黎危也知道超過了百麵骰的數值上限。

遊厄微微彎腰,看著費勒的眼睛微笑:“你再碰他,我就把你切片——保證讓你親眼看著我怎麼在你身上雕刻。”

費勒連忙鬆開黎危的腿,驚恐地往後挪動屁股:“魔鬼,你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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