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烈喃喃道:“老大……”
井蓋裡又爬出了好幾位隊友,黎危還都能叫得出名字,裘德,貝絲與亞伯拉罕。
幾人聽到巴德烈叫老大,還以為他出幻覺了,擋了會兒刺眼的光線後再挪開手,竟然還真對上了黎危的目光。
光下的黎危皮膚白到透明,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引人注目,幾乎叫人挪不開眼。
亞伯拉罕一邊費力地扣住巴德烈,一邊不確定地問:“黎隊?您不是回燈塔了嗎?”
不用想,這肯定是什克斯琴與伯蒂安撫大家的借口。
總不能直白地告訴所有人,你們的黎隊正處於失序的邊緣,必須離隊保障所有人的安全吧。
“檢定到你們出事就折回來了。”黎危看向巴德烈,“他怎麼了?”
裘德皺著眉頭:“您離開後,由於大家都想回主城看看,什克斯琴就帶著我們修複了地下電力係統,坐運輸車往主城這邊來,上來後就發現主城根本沒有化為廢墟,甚至還有很多幸存者,而且所有秩序者檢定出來的汙染值都是零。巴德烈莫名奇妙‘康複’,能走能跑,身上的傷也都不見了。”
他們出來的位置是在西側下城區,一探頭就被一群士兵圍剿,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們還處於受光的狀態,直接引起了群體恐慌,不明情況的眾人四散逃開,一部分退回了地下通道,一部分被士兵抓了,而亞伯拉罕幾人為了追突然活蹦亂跳的巴德烈,跟大部隊徹底走散。
好在,亞伯拉罕和貝絲之前都經曆過茲加平原的虛假“受光”,感覺此刻的光與那時有些像,因此不算太慌張。
“黎隊,這裡的一切是真實的嗎,難道當年主城真的沒有……”
遊厄噗嗤一聲,笑得肩膀直抖,大家都發現了他的存在——之前在燈塔莫名失蹤的流浪者,和黎隊的關係不一般。
雖然有很多疑問,但搞清楚當前所處的環境更重要。
戴賀萊沒好氣道:“你看看周圍這些人,像是正常幸存者嗎?”
三人朝周圍望去,小教堂門口跪拜著數位信徒,街邊二樓的窗戶旁站著一個人,服裝店裡,售貨員保持著幫顧客試衣的動作……
乍一看好像沒問題,但盯上超過兩秒,就會發現他們一動不動,仿佛被什麼神秘力量定格在了原地。
風連他們的發絲都無法吹動,包括衣角。
黎危環顧一周,總覺得被定格的不止這些人。
他看了眼巴德烈:“離開這再聊。”
亞伯拉罕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好——”
他剛抬腿,就被貝絲拉住了胳膊,後者低聲道:“你倆忘了之前黑天出現過的那個黎隊了嗎?”
“……”
黑天的時候,隻有少部分人在營地看到了“黎危”,所以沒看到的那部分人並不覺得出現了假冒者,所以願意相信什克斯琴的說辭。
但亞伯拉罕與貝絲一直在戰鬥,見過“黎危”和大家一起烤肉,出現危機
突然消失,數小時後又從黑暗中走出來問“你們在做什麼”的情況。
他們沒法說服自己最開始的黎危是真的,突然消失隻是去做了彆的事。
何況裘德經曆過研究所的一切,黎危明明一直和他們在一塊,哪來的時間在營地與研究所之間來回奔波?
所以隊伍中的一小部分人對黎危的信仰已經產生了動搖——
也許黎隊真的快要失序了,才會出現由汙染構造的假冒者,所謂的回到燈塔隻是避免失序後傷及隊友罷了。
秩序者的隕落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儘管黎危頂著“神使”的稱號,但並非真的不死不滅的神明。
“這個黎隊可能也是假的。”貝絲輕聲說,“如果是真的,那情況也沒好太多。”
由汙染構造出的假黎危和即將失序的真黎危,說不上哪個更糟糕。
裘德也壓低聲音:“戴賀萊在,應該是真的黎隊。”
這三人的對話被戴賀萊跟遊厄儘收耳底,本來還不太愉快的遊厄又高興起來,嘴角咧到了一個近乎詭異的高度,他湊到黎危的耳邊,佯裝惋惜:“親愛的,他們好像都不信任你了。”
“——隻有我對你的忠誠亙古不變。”那種黏濕幽森的感覺又回來了,貼著皮膚寸寸遊走,直到深入骨髓。
黎危耳朵抖了抖,鬆開手裡的貓尾巴,丟下一句:“跟上。”
即便已經產生信任危機,在他轉身離開的刹那,亞伯拉罕三人還是帶著巴德烈一起跟了上來。
亞伯拉罕對身邊的貝絲說:“走一步看一步吧,黎隊看起來挺清醒的。”
貝絲皺了下眉,沒說什麼。誰都不知道像黎危與梅瑞斯這種級彆的秩序者失序會是什麼狀態,也許恐怖詭異至極,也許就和平常一樣,他會和之前毫無區彆,說正常的話,做正常的事,然後在悄無聲息中汙染周圍的一切。
可當下他們沒有更多的選擇。
離開死寂的瘟疫區,他們回到了熱鬨喧嘩的環境。他們知道這也不對勁,但還是有種活過來了的感覺。
這裡到底和真正的受光不同,儘管也很刺眼,但至少視野並沒太受阻,沒多久也就適應了,就好像室外開了個燈。
裘德深吸口氣:“剛剛一路上看到的那些人還……”
身為獸化者,亞伯拉罕的五感要敏銳一些:“都是死的,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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