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塞莉一手拿著望遠鏡,一手指著遠方:“巴德看,真的有龍!”
巴德烈接過望遠鏡,遙遠的山穀被放大數倍,一個小黑點快速越過視野範圍。
哪怕他的鏡頭第一時間跟隨過去,也沒能看清楚那隻飛行生物的真身,對方很快竄入層層疊疊的山穀,消失得無影無蹤。
巴德烈沒當回事,但也不想潑冷水:“太遠了,不然可以去驗證一下。”
阿塞莉說:“也許這次就會經過呢。”
巴德烈笑了:“那我們可能要糾結的就不是黑龍有沒有滅絕了,而是這次任務能不能回去了。”
燈塔大多數任務都是為了幸存者們自己的生存,隻有梅瑞斯會定時發布一些回響之地相關的任務。
作為秩序者中的佼佼者,梅瑞斯總能精準預見回響之地的膨脹、擴容。
但大多數任務都不會超過方圓一千公裡,不然危險度太高、補給不夠,去了也回不來。
這次任務如果是去黑龍山穀倒還好,但如果是經過黑龍山穀……
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一向懶得多思的巴德烈不由喃喃道:“不會是要去主城吧……”
阿塞莉說:“我還見過主城呢。”
“見著也是廢墟。”巴德烈歎了口氣,“以前的城市基本都不複存在了。”
他看著天真單純的阿塞莉,難免感到一陣惋惜,如果出生在上上個世紀甚至是上個世紀,阿塞莉的生活都會好過一點。
哪怕經曆幾百年的歲月後還是要步入如今的結局,但起碼那時的阿塞莉已經懂得生存之道。
“還不困?”眼看休息時間都要過了,阿塞莉仍然很精神。
阿塞莉搖頭,就著盤腿的姿勢轉過身體。由裝甲車圍成一圈的營地十分安靜,傭兵們的呼嚕聲清晰可見,偶有一些細微的竊竊私語。
“老大好像醒啦。”
巴德烈回頭看了眼,黎危的帳篷就在三號車旁邊,比其它帳篷小一碼,是單人款。側方有一盞照明的燭燈,映出黎危頎長的身影。
突然,數道粗長的觸手陰影從他胸前、背後延展開,肆意地在空中舞動,仿佛與黎危的身影融為了一體。
巴德烈狠狠一驚——
半晌才反應過來是那隻緋紅章魚,隻是被燈光拉長了影子。
旁邊傳來哐當得一聲,阿塞莉已經爬下了車頂:“我去看看老大!”
“誒!”
巴德烈阻攔不及,無奈搖頭。
-
黎危這會兒衣領淩亂,蒼白的胸膛直接暴露在了微涼的空氣中。某隻章魚就在他“懷裡”,緊貼他的皮膚。
他揪出章魚,似笑非笑道:“之前的虛弱演我呢?”
儘管睡前給章魚的觸手們紮了個麻花辮,但它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脫離了桎梏,並在黎危睡著以後爬到身上。
它靈巧地解開黎危的衣扣,放肆地張開腕蹼,使自己
完全貼近黎危的胸口,吸盤牢牢地扒著黎危的皮膚。
扯下來後,黎危胸口的皮膚多了不少紅痕。
黎危問:“怎麼,想坐實我有特殊癖好這件事?”
小章魚閉著輕薄的眼皮,一動不動裝死。
“不要總把我的警告不當回事,小厄。”黎危歎息著叫出這個隨口取的名字,呢喃道:“怎麼學不乖呢……”
章魚當然不會回應他。
黎危並沒有做什麼,隻是將章魚隨手扔開,就像丟垃圾一樣。
黎危自己也有責任。
他的睡眠不深不淺,但在昔日軍人的警覺與秩序者對危險的敏銳直覺雙重加持下,有任務異物靠近他都會第一時間醒來。
何況是緋紅這種混亂生物。
但這隻章魚已經不止一次在他睡覺的時候靠近,而他從未驚醒過。
就好像身體不僅將其判定為沒有危險的存在……還本能地接納了這隻生物。
黎危打開玻璃器皿,將昨晚捋下的黏液倒進酒杯,和辛辣的酒水混在一起,一飲而儘。
地上的章魚緊緊盯著這一幕,觸手不自覺地勾了勾。
這時,帳篷外出現了一道嬌小的黑影:“老大,你在喝什麼?”
帳篷倒映的影子不難看出黎危在喝東西,但無法分清是什麼。
酒水劃過咽喉,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待咽喉的辛辣感過去,黎危撥開帳篷的門簾,對上阿塞莉的視線,回答道:“酒。”
阿塞莉歪頭:“我可以來點嗎?”
黎危說:“它度數很高,不適合你。”
“好吧。”阿塞莉總是這樣,什麼都想嘗嘗。
“交給你一個任務。”黎危溫聲道,“去叫醒大家,準備出發了。”
“好的!”阿塞莉很好哄騙地離開了,“保證完成任務。”
黎危放下門簾,酒烈並非完全是托詞。
他胸口很快泛起了大片紅暈,將章魚吸盤留下的紅痕儘數掩蓋,但麵上仍是一片清明。
酒精使衣衫淩亂的黎危看起來更加漫不經心,指尖輕輕摩挲杯壁。昏暗的光線中,青灰的眼眸藏著看不透的深意。
外麵很快傳來了響動,眾人從睡夢中驚醒,開始收拾東西,忙碌的腳步來往不息。
一道身影靠近,在外麵低喚了聲:“黎隊。”
是戴賀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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