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綏認出這是曲笙尋的字跡。
江雨眠是不會叫她老宋的,估計寫下這行字的時候曲子很慌亂,所以把落款的拚音都寫錯了。
小心何順頌,小心玉搖光的燈影琉璃術。
曲子為什麼要這樣提醒她?
這封信是從羽朝來的,何順頌正好也去了羽朝,難道是曲子和江雨眠在羽朝遇見了何順頌,所以發現了何順頌身上的異常?
那玉搖光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曲子會把玉搖光和何順頌聯係在一起?
宋時綏的心裡有很多疑問,但她臉上並沒有顯露出異樣,她把信紙疊好放在腰間,一旁的宋父問她:“是誰給你的信?”
“是我的朋友。”
到了客棧房間,宋時綏心不在焉地打開客房的門,在床榻上坐了一會後又把那封信拿出來看了幾l遍。
宋時綏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她是學理科的,她能考上一個985大學,就足以證明她的智商遠超及格線水準。
何順頌,玉搖光,燈影琉璃術。
曲子在信上把這兩個人關聯在一起,但她有沒有細說這之間的聯係。
信紙上的字跡並不潦草匆忙,顯然曲子是在一個沒有危險的安靜環境下寫的這封信。
但曲子又寫錯了落款,就說明這個消息對曲子衝擊過大,讓曲子心神混亂。
曲子寫信提醒她,卻又沒有細說。
這說明曲子有很大顧慮,擔心她接受不了真相,這也意味著真相對她來說很糟糕,很不美好,但如果不告訴她,曲子又過意不去。
曲子是和江雨眠在一起的。
江雨眠看似冷漠,但她對朋友還是很義氣的,是不會看著朋友置身險境而不管不問,江雨眠比曲子理智冷靜許多,但江雨眠沒有寫信提醒她。
這就說明江雨眠知道真相很糟糕,但又對她沒有人身危險,而江雨眠再三思量後,覺得她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宋時綏一字一字地看著這封信,手有些抖。
何順頌,玉搖光,燈影琉璃術。
宋時綏試著逆推,
燈影琉璃術是玉搖光的拿手絕技——玉搖光使用燈影琉璃術——燈影琉璃術可以惑人心智——玉搖光在用燈影琉璃術控製著什麼人——他和何順頌一起——何順頌知情而且是他的幫凶?
曲子信上讓她小心這兩個人——那他們兩個人的目標——是她?
宋時綏的手又抖了一下。
他們兩個人為什麼要騙她,到底騙了她什麼,連曲子這種神經大條的人居然這樣謹慎。
宋時綏這一晚愣是沒睡著,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頂著兩個黑眼圈,把她爹嚇了一跳。
“昨晚沒睡好?”
宋時綏點頭:“在想事。”
神偷老爹帶著氈帽,穿著一身黑衣,牽著一匹棗紅色的馬,路上有個賣糖葫蘆的,神偷老爹買了兩串糖葫蘆,給了宋時綏一串。
宋時綏吃著糖葫蘆,忽然問道:“爹,你覺得公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神偷宋明德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怎麼突然問這個?”
“爹,你有沒有覺得公子的心很深?”
宋明德說道:“天生的帝王料子,跟著他過得不差,你從小在公子身邊長大,和他相處的時間最多,你還不了解他麼。”
宋時綏拿著糖葫蘆,蹙眉說道:“公子的心像風生水起崖的深淵,深不可測,晦暗無光,即使有風往上吹,那風也是極冷的。”
宋明德看了她一會,帶著麂皮手套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丫頭,你是爹的女兒,在爹心中,沒什麼比你更重要。”
“爹,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街道上人不多,宋明德低聲說道:“你從十四歲後就開始躲著公子,我和你娘都以為他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擔心他是不是輕薄了你。”
宋時綏滿臉尷尬:“爹,你想哪去了!”
宋明德說道:“後來暗中觀察了你幾l天,你也沒什麼異常,我和你娘這才放下心了。”
宋時綏本來想笑,但是想起那封信,她突然就笑不出來了,下意識地問道:“爹,如果真像你和娘猜的那樣,你和我娘會怎麼辦?”
宋明德吃著糖葫蘆,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如果公子真的輕薄了你,咱們雖然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麼,爹和你娘就帶著你走得遠遠的。”
宋時綏心裡很感動。
她吃著糖葫蘆,臉色好看了一點,但心中仍有一種很沉重壓抑的感覺。
又在外麵逛了兩天,當宋時綏和她爹回到伏犀山上時,何順頌也回來了,他穿著一身灰色布衣,麵前是用土磚壘砌的火槽,火槽裡點燃的鬆木,他正蹲在火槽前烤豬蹄。
何順頌回來,本來是一件讓人驚喜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曲子那封信,宋時綏就笑不出來了。
倒是何順頌看見她,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舉著烤好的豬蹄,語氣很雀躍地說道:“時綏,我這次從羽朝回來給你帶了好多東西!”
他這模樣,很難讓人覺得他會做什麼壞事,宋時綏摸了摸肚子,說道:“這是給豬蹄去毛麼?”
何順頌說道:“做鹵豬蹄給你吃,我在羽朝學得新手藝。”
宋時綏笑了笑,走上前摸了一下何順頌的臉,何順頌蹲在地上仰頭看著她,他的眼睛濕漉漉的,清澈又明亮,眼睛裡全是藏也藏不住的愛慕。
宋時綏捏了捏他的臉,他的耳朵也瞬間紅透了。
如果沒犯大錯,也不是不能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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