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站在石窟入口,感受到裡麵散發出來的蒼老氣息。
在他麵前,是一座古舊的法壇。
法壇三層,用一種材質特殊,經過精心祭煉而成的石材建造而成,石材表麵刻畫複雜的雷紋,充滿古拙之意。
這座法壇,不如秦桑在雷霆左右府見到的壇高大,但也堪比房屋大小了。
三層法壇隻有最下麵一層較為完整,上麵兩層都破損嚴重,第三層僅剩幾根斷石。
正因如此,法壇威能全無。
在法壇上,還有一些格格不入的條石,表麵也刻畫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但明顯粗陋淺薄得多。
應該是雷霄宗在嘗試修複法壇,顯然並未成功。
畢竟,法壇裡許多符文的含義,秦桑因為看過五雷使院印才能明白,雷霄宗得到的傳承,不足以支撐他們參悟個中玄妙。
秦桑上前兩步,凝視法壇,目光緩慢而仔細的從每一根條石,每一個符文上麵掃過,最後閉目細思起來。
此壇和雷霆左右府的壇不一樣。
可能不屬於秦桑預想中的某一治,也可能道庭幾經演變,法壇也會改變,不能以常理推之。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建造法壇之人的修為,不次於他!
秦桑得到五雷使院印中的經義,參悟法壇之中符文,竟也感到有些吃力,不能迅速領悟,明了這座法壇的作用。
哪怕本尊到此,也做不到直接修好這座法壇。
隻看雷霄宗的傳承,秦桑儘管高估了這座法壇的來曆,不料還是低估了。
這令秦桑心驚之餘,又生出了更大的期待,以及疑惑:“凡間竟隱藏著這樣一座法壇,說明曾有道門高人駐蹕於此,為何雲都山修行界沒有受到道庭影響?”
道庭開疆擴土,有一種情況,是道士離開道庭,選定某處風水寶地,建造法壇,設壇傳道、開壇收徒。
當勢力逐漸壯大,有了一治之雛形,開始凝練都功印,直至都功印大成,便能升格為正治,是被道庭認可的中堅力量,納入道庭版圖。
在這之前,根據不同的情況,分彆被叫做下治、配治、遊治、彆治等等。
下治和配治,多在道庭固有勢力的周圍,依附於某個正治發展。
根據秦桑探查,雲都山附近,不像有道庭正治的樣子。
而遊治顧名思義,遊離在外。
敢於在外開辟遊治的道士,都是實力極強的得道高人。
畢竟,遊治遠離道庭核心勢力範圍,遇到危險也無法及時獲得增援。
這座法壇有三種可能。
一是道士在此開辟洞府,用來修煉的。
二是道士遇到了強敵,立壇行法,鬥法之後便廢棄了。
三是這裡是某個遊治,有道士在此留下道統。
秦桑認為第三種可能性最高,雷霄宗得到的傳承就是佐證。
不過,想要探究法壇真正的用途,須先參悟法壇上的符文,將法壇修複。
秦桑腦海裡,一個個符文不斷閃過,產生各種複雜的散形、聚形,有些是五雷使院印上也沒有的,但有五雷院雷法參照,想要參悟透徹也不難,需要時間些而已。
“是遊治就太好了。”
秦桑暗想。
若是遊治,找到治壇,便有可能勾連神庭,自己不僅能借用神庭之力,最重要的是重新聯係上道庭。
……
就在秦桑端詳石窟法壇時。
秘境崩潰的景象愈演愈烈。
各派修士紛紛衝進秘境,將之前進入秘境的修士帶出去。
幾位宗主也商議好了章程,命人將少年送出去,將玉閣圍在中間。
‘轟!轟!轟!’
玉閣劇烈搖晃,虹光亂閃,閣身上的裂紋越來越密集。
眾人紛紛催動秘術,參悟玉閣禁製,尋找穩妥的破禁之法。
他們看向玉閣的目光都充滿狂熱。
一名宮裝婦人舔了舔嘴唇,嬌笑道:“阮宗主的這個提議好,得到傳承,我們共同參詳。今天這個動靜肯定是瞞不住的,不知多少人眼紅雷霄傳承。我們隻有結成攻守同盟,才能讓旁人不敢生出窺視之念。”
旁邊的老者溫聲道:“我等均是雷霄苗裔,本就無生死大仇,說不定參悟經典時,關係更進一步,重現雷霄榮光。”
老者乃是一個家族的族長,心裡是希望各派合並的,可惜旁人不這麼想。
金瀆山宗主打了個哈哈,“咱們本就是同盟,否則何來雷霄大會?不好!山要塌了!快將玉閣帶上去,免得受到波及!”
“好!”
眾人應聲,全力出手,搬起玉閣,向高空飛去,很快便聽到下方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煙塵四起,山峰不斷坍塌,秘境一片狼藉。
孰不知,他們身下的這座山,坍塌隻是假象,秦桑用陣法穩固山體,並將此山隱藏起來,施法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
各宗高手對此一無所知,專心破解玉閣禁製,終於破門而入,得到雷霄宗真傳以及各種玄妙的功法秘術,所有人歡欣鼓舞。
可惜秘境不複往日,那段山脈回歸現世,卻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
各宗後來仔仔細細搜尋了多次,均一無所獲,確認沒有遺漏,人漸漸就少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還有一座不為人知的山峰,默默矗立在那裡。
這些都是後話。
秦桑本是帶著小五下山遊曆,不曾想世事難料,沒走多遠又上山了,而且一待就是十幾年,倒也無形中契合了順其自然的心境。
秦桑需要參悟法壇,又不放心小五獨自下山,隻能和小五在石窟旁結廬而居。
不在秦桑麵前,雒侯和朱雀都有些懼怕小五,哪怕小五比剛下山時已有轉變。
朱雀好一點兒,也有些畏首畏尾,雒侯則敬而遠之,寧願做一頭安安靜靜的青馬。
秦桑在山下設了一個簡單的禁製,若有小獸在附近逡巡不去,就有可能被吸進來,也是希望小五能多幾個伴兒。
雷霄法會後的第十五年。
這一天。
秦桑走出草廬,看到小五正坐小院的石凳上,對麵竟然坐著一隻狐狸。
這隻狐狸通體雪白,毛發順滑油亮,伸出舌頭,不斷舔舐著麵前的杯盞。
杯盞裡隻有清水,狐狸卻吃得津津有味,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小五兩手托腮,靜靜看著狐狸,感知到秦桑出關,起身小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