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彆急著拒絕,容我跟你說清楚利害關係,你再來做決定。”
許夫人臉上笑容明媚,人比花嬌,並沒有因為劉羨陽的拒絕而氣惱,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這位高大少年,不徐不疾的說道。
劉羨陽見狀,一顆心陡然沉了下去,他雖然並沒有離開過小鎮,但是也知曉笑麵虎最難對付,對方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樣,必然是想到了對付自己的辦法。
“你想說什麼?”
許夫人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閃爍著幾分寒光,如同噬人的老虎,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一開口直擊劉羨陽的死穴,讓他無力反抗,乖乖就範。
“你若是不想你的那位朋友受到傷害,一定會同意我們之間的交易的,畢竟那件寶甲在你手裡也隻是浪費了,不如物儘其用,交給我更好!”
許夫人早就對劉羨陽的所有背景做好了調查,知道劉羨陽和陳平安關係最好,所以才會用陳平安作為要挾,讓劉羨陽就範,乖乖交出了祖傳的瘊子甲。
驪珠洞天有驪珠洞天的規矩,但是也不是沒有空子可以鑽,許夫人若是強行搶奪劉羨陽祖傳的瘊子甲,必然會引起齊靜春的插手,將其驅逐出此方天地,但若是改為威脅,讓劉羨陽主動同意交易,那就不算是強搶,即使是坐鎮驪珠洞天的儒家聖人也不好插手。
此話一出,劉羨陽身體頓時僵住了,眼睛裡閃過一絲怨毒之色,死死的盯著眼前這位貌美如花的蛇蠍婦人,相比於祖傳的瘊子甲,自然是陳平安在他心中的位置更重要,他屈服了,神色憤怒的點點頭,同意了這項交易。
“好,瘊子甲我可以賣給你,但是你不得再去傷害陳平安!”
劉羨陽明白自己和陳平安實力弱小,麵對這些仙神一流的外鄉人根本就無力抵抗,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小鎮上的規矩,但是這個規矩對小鎮居民來說,也算不上十分有利,外鄉人殺了小鎮上的人,最多隻是被驅逐出小鎮而已,如果他敢拒絕許夫人,對方大不了冒著被驅逐的風險,殺了他和陳平安,人死如燈滅,到時候寶物也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劉羨陽說罷,轉身向著家的方向而去,要將瘊子甲帶來,與許夫人進行交易。
突然,拐角處再次走出了那位身材高大的老人,他的肩膀上坐著一位粉雕玉琢的女孩,老人的影子將劉羨陽包裹了起來,微微彎腰低頭,充滿了極強的壓迫力,沉聲道。
“瘊子甲你賣給了許夫人,我沒有意見,但是那本劍經你必須交給我,否則你的那位朋友一樣會死!”
搬山猿臉上露出凶悍之色,雙眸如同野獸,充滿了弱肉強食的冷漠,對劉羨陽再次威脅道。
劉羨陽可以為了陳平安交出瘊子甲,但是絕對不會交出劍經,他爺爺曾經叮囑過他,寶甲舍了也就舍了,但是劍經死也不許賣。
劉羨陽臉色鐵青,雙拳緊握,指甲都陷入了皮肉之中,一滴滴的鮮血滴在了地麵上,滴答滴答,聲音清脆,他心中感到了無儘的憤怒,憋屈,恨不得將眼前逼迫自己的外鄉人全都殺了,可是他做不到,實力弱就隻能被人欺負,如同當年盧正淳險些將他打死一樣,根本就不會有人管。
在遠處,一位青衣少女蹲坐在鑄劍室門檻上,手裡端著一碗大米飯,米飯堆積出了一個高高的尖,十分誇張,她正在低頭狼吞虎咽,幾口就將白米飯的山頭吃掉了,那雙如同清泉般清澈的眼眸裡閃爍出了一道驚人的亮光,看到了自己隱藏在米飯之中的紅燒肉,笑得十分明豔,整個人都洋溢著幸福的光彩,她偷偷的轉過身,背對著坐在門檻另一端的中年男人,一口吞掉了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口齒不清晰的問道。
“爹,不管一管那外鄉婆姨?”
中年男人渾身肌肉強健,身上有著一股威勢,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青衣少女,將對方的小動作都看在了眼裡,聲音沉悶的回答道。
“不管。”
青衣少女秀美的臉龐上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柳眉微蹙,瞥了一眼父親,再次說道。
“劉羨陽可是你以後在這裡的開山大弟子,你就不怕他走岔路?”
這位中年男子就是阮邛,兵家劍修,齊靜春卸任後,他就會成為驪珠洞天的坐鎮聖人,同時還是一位鑄劍師,寧姚來驪珠洞天,就是為了讓阮邛幫忙鑄造一柄適合自己的劍器。
“那就是這小子沒福氣。”
少女將口中的紅燒肉完全咽下,這才轉頭看向了阮邛,滿臉的疑惑,再次問道。
“爹,你就不會感到可惜嗎?”
劉羨陽的資質極佳,否則阮邛也不會收他作為劍廬的學徒,這點阮秀十分清楚,但是她不明白父親為何不幫助劉羨陽,任由他被外鄉人欺負。
阮邛答非所問,抬頭看了眼嘴角閃爍著油光的女兒,突然問道。
“紅燒肉好吃不?”
青衣少女最喜歡吃飯,身體遠比腦子反應更快,下意識的點頭,十分高興的說道。
“好吃!好吃!”
說完此話,阮秀才反應了過來,身體緊繃,阮邛可是要求她每天隻能吃一份葷菜,所以她才會假裝盛了一碗白米飯,將紅瘦肉藏在了裡麵,為的就是可以偷吃。
阮邛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默默的轉過頭去,將手中的白米飯抬起,掩耳盜鈴的說道。
“這是白米飯,我可沒有破壞規矩!”
“那麼藏在碗底的那塊紅燒肉,你吃不著,會不會感到可惜?”
阮邛笑了起來,眯著眼睛注視著女兒,聲音柔和的說道。
阮秀聞言,張大了嘴巴,整個人如同遭受了雷劈,心如死灰,心痛莫名。
阮邛見狀,還不忘向女兒的傷口上撒鹽,繼續說道。
“你要是不多嘴問劉羨陽的事情,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阮秀悶不吭聲,小口小口吃著紅燒肉,一副十分乖巧的樣子,活像個受欺負的小媳婦。
阮邛將碗中的米飯吃光了,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間,看到了被搬山猿和許夫人聯手欺負的劉羨陽,十分冷漠的說道。
“這小子隻要一天沒有踏入中五境,爹就不會管他的死活。哪怕他進入了中五境,爹也會管一兩次,但也絕不會多管,事不過三,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為啥不管?”
阮秀還是不理解自己老爹的做法,停下了嘴上的動作,十分好奇的看向了一旁的中年男人,打破砂鍋問到底。
“文人收學生,武人收徒弟,不是江湖幫派收小嘍囉。不是仗著人多勢眾跟人打架爭執。真正師徒是同道中人,一同探索大道真諦的良師益友!劉羨陽如今隻是學徒,還算不上是我的徒弟。”
阮邛一臉的嚴肅,鄭重其事的對自己家的女兒解釋著其中的緣由,如果收徒弟,就要幫他擦屁股,那麼這種徒弟還不如不收。
“傻閨女,大驪王朝雖然隻是偏居一隅,但是人口也有兩千萬多戶,天下這麼多煩心事,我管得過來嗎?接下來的六十年,我會從齊靜春手裡接管小鎮,你也彆整天瞎晃悠,安心在劍廬這邊鑄劍練劍,否則你若是惹上了麻煩,我是管,還是不管?”
阮秀聞言,臉色一冷,背對著老爹,沒好氣的說道。
“不用你管。”
阮秀的這句話差點沒把阮邛憋成了內傷,他恨不得敲開自己女兒的腦袋,看看裡麵是否都是漿糊,他可就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遇到了事情,怎麼可能會不管!
阮秀哪裡知道自家老爹是如何想的,臉上露出了誇張的演技,對其說道。
“咦,碗底怎麼多出好幾塊紅燒肉?”
“唉,我今天的份額用完啦,還是給爹你吃吧!”
阮邛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滿臉的無奈,歎了一口氣,說道。
“算了,你吃了吧,就當你今天隻吃了一塊紅燒肉。不過下午打鐵的時候,你可不能再偷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