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賈昶坐在涼亭之中,亭中桌上坐著一個小火爐,上麵溫著一壺新釀造的米酒,表麵泛著一層淡綠色的細碎濁沫,i細細如蟻,紅色的火焰在下方燃燒跳動,一種閒適慵懶之感悠然而生。
亭外雖無大雪,卻有清風,呼嘯而過,帶著幾分寒意,賈昶欣賞著這幅天地之景,突然一張紙從外麵飛來,落在了賈昶的身前,這是一個透著無儘煞氣的殺字,鋒芒銳利,讓人敬畏。
賈昶掃了一眼,伸手將其收起,端起酒壺,斟滿了一杯,細細品味,淡淡的酒香回味唇齒,絲絲甜味留在喉嚨之中,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
一旁的小如意趴在桌子上,看著賈昶飲酒感歎,眼睛丟溜溜的轉動,抬起頭來,瞥了一眼賈昶,見他不注意,也偷偷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嘗試著喝了一口,味道還可以,透著一絲甘甜,連忙一口將其飲儘。
小如意從未喝過酒,不是賈昶不給她喝,而是這丫頭隻顧著吃好吃的,從未想過喝酒,今日是第一次,一口將一杯酒吃了,瞬間就被米酒嗆到了,眼淚都咳出來了。
賈昶對小如意的動作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見她被嗆到,笑了起來,伸手在她的後背輕輕拍了幾下,幫她順一順氣息,這才說道。
“你第一次吃酒,應該小口品,不要喝得太急了,一是容易嗆著,二是容易醉!”
小如意這才乖巧的點點頭,覺得這新釀的米酒味道還可以接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次倒是沒有一口飲了,而是一點點的品著。
賈昶見此點點頭,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品味,二人就坐在亭中,聽著天地間嗚咽呼嘯聲,一杯又一杯的品著,隻感覺是如此的愜意,陶醉,有一種隔絕人間紅塵的情景安寧。
半個時辰之後,賈昶哭笑不得的看著醉眼朦朧的小如意,這丫頭嘿嘿傻笑著,小臉紅彤彤的,呆呆的坐在桌前,目光散漫,沒有焦點,跟個小傻子一般,嘴角還流出了晶瑩的口水,癡癡的說道。
“都是好吃的,都是我的,誰也不要跟我搶!”
賈昶無奈搖搖頭,是他疏忽了,小如意沒喝過酒,第一次喝,沒有節製,竟然醉了,顧不得享受人間愜意,歲月靜好,連忙將其送回了房間,讓金釧兒伺候小如意休息。
賈昶安頓好了小如意,回了自己的房間,也有一分醉意,昏昏沉沉的睡了,心神恍惚之間,離體而去,周圍空間扭曲變幻,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酆都。
酆都乃是鬼都,有著一座羅酆山,不存在了人間,而是在陰間,賈昶看著眼前的這座鬼門,上麵有著無數人臉,扭曲陰森,滿是痛苦之色,真正鬼嚎恐怖陰冷,讓人渾身發寒。
賈昶麵不改色,若有所思,自己這是心有所念,夜遊來此,他伸出了右手,輕輕一推,高大沉重的鬼門就打開了,門後無數陰氣撲麵湧來,還夾雜著數不清的陰間惡鬼,咆哮猙獰,想要向著人間而去。
賈昶周身煞氣彙聚,凝成了一頭無比龐大的黑虎,將整座鬼門都堵住了,張開血盆大口,猛地一吸,惡鬼凶靈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抵抗之力,紛紛被落入了黑虎口中,發出了一聲聲慘叫,消失在了三界之中。
賈昶信步而行,踏入了陰間地府,身後鬼門關轟然關閉,他看著這三界之中的地界,周圍彌漫著陰氣,迷霧重重,視野所見,最多一丈,給人一種天地間隻此一人的錯覺。
賈昶渾然不懼,隨著心中的感應,認準了一個方向,徑直而去,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一座大山攔住了去路,此山高萬丈,巍峨雄偉,散發著無儘的煞氣,更有無數惡鬼居於其中,賈昶抬頭看向山頂,有著一座宮殿立於山巔,鎮壓著這座巨山。
賈昶慧眼如炬,破開了眼前的迷霧陰氣,看向了宮殿上方,赫然四個大字映入眼簾,煞氣驚人,暗藏無儘殺機。
“北陰帝宮!”
賈昶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神色微動,再次邁步,一步踏出,瞬間就出現在了北陰帝宮之前,徑直走入。
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映入了賈昶的眼簾,此人麵容英武,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細薄,微微抿著,眼眸之中滿是桀驁睥睨,腰間挎著一柄長劍,雖有劍鞘收斂鋒芒,依舊給人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隻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心驚肉跳,好似絕世凶物。此人身並無任何強大的氣勢,平平無奇,好似一個普通人。
賈昶收回目光,眼中露出了幾分意外,對著這個男人笑著說道。
“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夠見到武安君,真是三生有幸,不知我如何稱呼你,白起,還是酆都鬼王,又或者是北陰大帝?!”
沒錯此人就是人屠,武安君白起,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鎮守鬼門關,堵住了陰間地府的出入口,使得人間再無惡鬼作亂,地界也無仙神乾擾輪回。
“還是稱呼我為白起吧!”
白起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給人一種威嚴冷峻之感,他邀請賈昶入座,二人對麵而坐,白起提起酒壺,為賈昶斟滿了一杯,一抬手,敬道。
“沒想到人間竟然出了武國公這等奇才,使得三十三天的仙神也不敢隨意下凡,令人欽佩,我敬你一杯!”
賈昶端起酒杯,打量著杯中酒水,清冽澄淨,散發著濃鬱的酒香之氣,隱隱透著寒氣,酒杯上方都凝結出了白霧。
賈昶露出幾分驚奇之色,也不知這地府陰間的酒是什麼味道,仰頭飲儘,一股寒意擴散開來,整個人都感到無比的涼爽,他細細感知,若有所思,笑著說道。
“好酒,不知此酒叫什麼名字,竟然可以純淨神魂?!”
賈昶境界高深無比,這酒雖然對他沒有什麼用處,但是依舊不能否認此酒的珍貴,絕對是三界少有的瓊漿玉液。
“此酒名斬閻羅!”
白起淡淡的說道,語氣極輕,卻有著無比的霸氣,更有無儘殺機。
賈昶聞言,眼前似乎浮現出了一副場景,白起彙聚百萬舊部,旌旗飛揚,一人一劍,斬殺閻羅。
“好名字,更是好氣魄!”
賈昶目光轉動,看向了地府最深處,閻羅殿已經荒蕪,裡麵空蕩蕩的,不見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判官閻羅,他收回目光,看著眼前英武淡然的男子,笑著讚道。
“斷頭今日意如何?創業艱難百戰多。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不愧武安君,斬儘了地府鬼神,改天換地,讓陰間化為了一片淨土!”
武安君白起之所以被三十三重天忌憚,就是因為他的所做所為,自從白起自刎身亡之後,在陰間彙聚舊部,自立為酆都鬼王,北陰大帝,斬殺了十殿閻羅,無儘鬼神,將地府整個都改變了。
自此才有了陰間皇朝,曆朝曆代太祖都會在地府陰間建立皇朝,開辟疆土,召集舊部,使得地府實力大增,不弱於說三十三重天,抗衡仙神,使得人間氣運不失,有了一些自主權,功莫大焉。
“好詩,旌旗十萬斬閻羅,為了此詩,我再敬你一杯!”
白起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舉起酒杯再次敬酒,
賈昶一飲而儘,豪邁非常,緩緩放下酒杯,神色一正,開口說道。
“武安君,我們還是說正事吧,你找我來所為何事?”
賈昶此次神魂離體,正是因為心有所感,感知到了白起的氣息,才會趁著酒意進入酆都,前來赴會。
“武國公,我此次邀你前來,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白起放下了酒杯,一揮手,陰間煞氣彙聚,籠罩了整座北陰帝宮,隔絕了所有的窺視目光,神色肅穆的說道。
“我斬殺了陰間鬼神,十殿閻羅,建立了新的地府秩序,斷絕了天界對輪回的乾擾!”
“卻依舊無法斬斷三界之間的聯係,心有餘而力不足,人間依舊受到了仙神乾擾,氣運流失!”
“我本以為這種事情會一直保持下去,沒想到人間居然出了武國公這等奇才,修為比我當初更加強橫,日後修成周天境,足以斬斷三界通道,絕天地通,使得人間界獨立,再也不見仙神蹤跡!”
白起臉上帶著幾分期待和憧憬,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賈昶,寄予厚望。
賈昶聞言,朗聲一笑,點點頭,欣然同意,開口說道。
“固所願矣,不敢請耳!”
“他日我踏足周天境,定會出手,斬斷三界通道,使得人間界再也不受仙神乾擾,獨立發展!”
“有武國公此言,我就放心了,我再敬你一杯!”
白起無比欣喜,舉起酒杯,再次敬酒,先乾為敬,將酒杯翻轉,一滴不漏。
賈昶也是仰頭飲儘,放下酒杯,與白起對視一眼,同時大笑,笑聲傳遍陰間。
“事情已經說完,我也告辭了!”
賈昶起身而立,拱手一禮,轉頭就走,在踏出羅酆山的時候,腳步微頓,心中生出了一絲感應,思索了一下,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賈昶來到了一處陰間皇朝,此乃大乾太祖建立的,整個皇朝疆土和人間一樣,賈昶一步踏入了這方神京城,來到榮國府大門前,兩位金甲神將早就等在了此地,正門洞開,歡迎賈昶的到來。
這兩位金甲神將正是賈代化,賈代善兩位國公,說起來賈代善還是賈昶的便宜祖父,隻是二人之間從未見過,賈昶出生的時候,賈代善就已經死了。
“見過寧榮二公!”
賈昶微微拱手,率先見禮,畢竟是自己的長輩,需要給一些麵子。
“武國公多禮了!”
寧榮二公也不敢托大,雖然是賈昶的祖宗長輩,但賈昶不同他人,修為蓋世,鎮守人間,日後必將成為白起一般的存在,他們也不將其當做後輩。
賈昶微微頷首,隨著兩位過國公一同進入了榮國府,布局倒是和人間的榮國府有些不同,沒有大觀園,陰間還保留著寧榮二府最初的樣子。
“我此次進入陰間赴約,本要離開,卻心生感應,這才前來拜訪,倒是驚擾了二位國公!”
“武國公客氣了,我等受了你的恩惠,得了皇朝氣運,修為更進一步,感謝還來不及呢!”
寧榮二府和賈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賈昶立下赫赫戰功,獲封武國公,使得寧榮二府再次興盛,讓賈氏一族氣運昌盛,寧榮二公得了家族香火氣運,修為更進一步,已經超越大乾四王,深得大乾太祖倚重,成為了大乾武將之首。
榮禧堂之內,賓主落座,寒暄了許久,賈昶離開了此地,前去拜見了一人,此人乃是賈昶生母,因為獲封一品誥命,方能享受大乾氣運,也在榮國府中居住,單獨一個院子,地位極高。
賈昶走進院中,看著這位容貌秀麗,麵露慈祥之色的女子,躬身作揖,開口說道。
“兒子賈昶見過母親!”
賈昶母親連忙將其扶起,手緊緊抓著賈昶,細細打量,眼中含淚,激動莫名。
“好好好!娘的昶兒總算是長大了!”
賈昶陪著母親聊了許久,說了自己的成長經曆,談了自己的姻緣,這才離開了陰間地府,返回人間。
賈昶從榻上醒來,看著外麵天色已晚,月華如水,傾瀉一地,他走出房間,細細思索今日之事。
“我若要斬斷三界通道,絕天地通,必然遭到三十三重天仙神阻撓!”
“不過他們若是想要降臨人間,困難重重,需要受神魂之苦,軀殼之傷,實力境界大減,他們應該不會如此作為,最多就是暗中布局,乾擾人間,又能奈我何?”
賈昶不同於白起,甘願自刎,若是天界仙神想要像對付白起一樣對付他,那真是癡心妄想。
夜色寒冷,禦書房中,燈火搖曳,元康帝神色疲憊的批改奏折,眼睛眨動了幾下,無比乾澀,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眼冒金星,身體十分不適,捂住了胸口,虛弱的喊了一聲。
“戴權!”
禦前總管戴權見此,駭了一跳,連忙跑到了元康帝的身前,將其扶住,驚恐的問道。
“陛下?!”
“宣太醫,注意保密!”
元康帝無比的難受,皺著眉頭靠在椅背上,聲音虛弱的說道。
“喏!”
戴權連忙吩咐小太監,前去召太醫前來。
戴權攙扶元康帝到榻上休息,一臉的擔憂,眼中惶惶不安。
不一會的功夫,太醫院劉太醫進入了禦書房,這位太醫是專門負責元康帝的太醫,嘴巴很緊,對元康帝的身體狀況最清楚,見元康帝臉色慘白,神情疲憊,心中一驚,連忙搭脈片刻後,從身邊帶著的醫箱之中拿出了銀針,在元康帝的身上紮了十多針,這才開口說道。
“陛下氣虛脈弱,心力枯竭,需要靜養,藥石難醫,怕是最多隻有.”
劉太醫神色惶恐,跪倒在地,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元康帝,見他臉色陰沉無比,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元康帝眼中眸光閃爍,一顆心沉入了海底,看著驚恐無比的劉太醫,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沉聲道。
“你儘管說,朕需要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做出安排!”
劉太醫聞言,連連磕頭,額頭一片青紫,聲音顫抖的說道。
“陛下若是好好休養,還可有一年壽命,若是繼續如此勞累,怕是最多隻能堅持半年!”
禦前總管戴權聽到這話,勃然大怒,對劉太醫大聲嗬斥道。
“放肆,你有幾個腦袋,居然敢詛咒陛下!”
劉太醫聞言,嚇得瑟瑟發抖,不停的磕頭,求饒。
“陛下恕罪,臣不敢妄言!”
元康帝臉色晦暗,寒眸眯起,閃爍不定,他心中升起了殺機,死死盯著劉太醫,思索沉吟了片刻後,才放棄了這個想法,開口安撫道。
“無需害怕,朕不會殺你!”
“這段時間,你就住在宮中,跟在朕的身邊,不要出去了!”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臣遵旨!”
劉太醫欣喜若狂,元康帝不放他出宮,就說明了沒有殺人滅口的想法,心中一陣後怕。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劉太醫是元康帝的專屬太醫,一直待在乾清宮,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紛紛暗自猜測試探,元康帝也知道不可能一直瞞下去,也是做出了相應的布置,頻頻召集心腹大臣商議事情,開始考驗各位皇子,讓其進入六部曆練參政。
諸位皇子也從這些動作之中,嗅到了蛛絲馬跡,紛紛開始表現,暗地開始了拉攏朝中大臣。
這日,榮國府迎來了一位世交,江南織造府甄應嘉,金陵甄家家主。
賈王史薛四大家族雖然是金陵大族,但是比起甄家卻又差了一些,甄家執掌江南織造府,宮中有著老太妃和甄妃照應,是金陵的無冕之王,根深蒂固,勢力極大。
賈赦,賈政,賈璉等榮國府的爺們兒在府門前迎接甄應嘉,正門大開,對其十分重視。
甄應嘉倒是十分和善有禮,先是前去拜見了賈母,寒暄了許久,才跟著賈政等人回到了榮禧堂。
賈政等人坐定,這才談起了正事,甄應嘉主動開口,他此次拜訪賈家是有目的的。
“兩位世兄,如今諸位皇子進入六部參政,陛下的意思很明顯了,是想要考驗諸位皇子,為立太子做準備!”
賈政點點頭,神色凝重,如今朝堂之上,諸位皇子爭鬥的十分厲害,讓他都感到心驚,謹小慎微,唯恐被波及。
“甄兄所言不錯,如今朝堂之上,明爭暗鬥,形勢莫測,讓人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