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賈環重重的點點頭,臉上滿是嚴肅之色,沉聲回道。
大觀園,瀟湘館,小如意風風火火的向著院中跑去,身後跟著一個丫鬟,見此連忙呼喊。
“姑娘,你慢一些,不要跑,這裡是榮國府,規矩和武國公府不同,若是衝撞了其他人,少不得要挨罵了!”
小如意聽到這話,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了身後跟上的丫鬟,脆生生的說道。
“金釧兒,我是少爺的人,誰敢罵我?”
“你快點,我帶了好東西,要給林姑娘看!”
就在此時,房中走出了一人,乃是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見到了小如意,雙手疊在腰間,做了一個萬福,開口問候道。
“如意姑娘!”
小如意上前兩步,拉著雪雁的手,圓乎乎的小臉上笑容燦爛,喊道。
“雪雁,林姑娘呢?!”
見小如意急不可耐的模樣,雪雁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位如意姑娘天性爛漫,純真開朗,本也是丫鬟出身,得了造化,被武國公認作了妹妹,對其寵愛有加,真是讓人豔羨。
小如意沒有在意雪雁的想法,拉著雪雁的手就往房中走去,力氣極大,讓雪雁無法掙脫,隻能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一進門,小如意就看到了黛玉正坐在一張書桌旁,手裡拿著一本書卷,怔怔出神,不知想些什麼。
小如意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一雙黑黑的眼珠,如同兩顆黑曜石一般,正在滴溜溜直轉,心中起了壞心眼,一把捂住了雪雁的嘴巴,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小如意躡手躡腳,偷偷潛到了林黛玉的身後,雙手猛地蒙住了林黛玉的眼睛,壓著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粗魯了一些,問道。
“猜猜我是誰?”
林黛玉被小如意驚醒,嚇了一跳,隻是聽到那蹩腳的變聲,撲哧一笑,嬌媚動人,沒有任何遲疑的說道。
“你是小如意,除了你,府中沒人會這樣做,也隻有你這樣幼稚!”
小如意聽到這話,臉上不高興了,小手放開了林黛玉的眼睛,向著林黛玉的咯吱窩伸去,林黛玉一個不備,被小如意得逞,被她撓的花枝亂顫,全身扭動,清脆的笑聲回蕩在了瀟湘館內,清脆悅耳,叮咚如泉。
“小如意,好妹妹,你就原諒我這次吧!我再也不說你幼稚了!”
“咯咯!”
小如意不依不饒,笑聲清脆,開口說道。
“林姑娘,今個兒,我再不能饒了你!讓你說我幼稚!”
眼見小如意得理不饒人,林黛玉不願束手就擒,也發起了反擊,趁著小如意大意,小手也撓向了小如意的咯吱窩和腰眼。
小如意受到了攻擊,頓時覺得渾身一麻,哈哈大笑了起來,手上頓時沒有了勁。
林黛玉見此,乘勝追擊,打得小如意節節敗退,狼狽躲閃,最後小如意被林黛玉壓在了榻上,笑得全身沒了力氣,求饒道。
“林姑娘,你最好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哈哈.哈哈!”
“我沒有力氣了,笑岔了氣,快饒了我吧!”
小如意有氣無力的說道,整個人停止了掙紮,猶如一灘爛泥,倒在榻上。
林黛玉見小如意如此反應,擔心她笑壞了,連忙放開了小如意。
小如意衣衫十分地淩亂,發髻也散開了,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潮紅,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平複好一會,身上才有了力氣,從榻上爬了起來,對著一旁的林黛玉說道。
“林姑娘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小如意獻寶一般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瓶,晶瑩剔透,溫潤細膩,隻是這個玉瓶,就價值連城,絕對算的上是一件寶物,小如意將玉瓶塞進了林黛玉的手中,得意說道。
“林姑娘,這是少爺煉製的五寶玲瓏丹!”
“其中用到了千年人參,人形何首烏,千年靈芝,天山雪蓮,還有.還有一樣寶藥,我忘了!”
小如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繼續說道。
“這是少爺特意為林姑娘煉製的,可以治你的氣虛不足之症!”
林黛玉聽到這話,心中感動,甜蜜無比,十分珍惜的將玉瓶收好,這才笑著看向了一旁的金釧兒,問道。
“上次出了那樣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如今你跟在了小如意的身邊,過得怎麼樣?”
金釧兒經過了一次生死,性格沉穩了許多,也看開了,聽到林黛玉關心,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十分滿足的說道。
“勞煩林姑娘掛念了,以往我懵懂無知,輕信於人,是我識人不明,活該有此一遭,如今我跟在姑娘身邊,她性格天真,爛漫懵懂,對我極好,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那就好,日後安心在小如意身邊伺候,日後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林黛玉看著金釧兒臉上的釋然,心中為她感到高興。
無巧不成書,賈寶玉恢複之後,每日都要來瀟湘館,隻是林黛玉對他愛答不理,每日冷著他,就在此時,賈寶玉來了。
“林妹妹,我”
賈寶玉興衝衝的走了進來,看到了金釧兒,下麵的話一時停在了嘴邊,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金釧兒!”
金釧兒看著原本自己傾心的寶二爺,心中沒有任何的波動,過去的種種,好似一場夢般,如今夢醒,古井無波,她微微福身一禮,對賈寶玉平淡的說道。
“金釧兒見過寶二爺!”
“金釧兒,你沒事了吧?!”
“我這段日子,十分惦念你,想著你在武國公府過得好不好,一直想要去看看你!”
賈寶玉臉皮極厚,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毫無羞愧的說道。
金釧兒聽到這話,感到好笑,如今都過去了多久,賈寶玉如果真的記掛自己,就不會一次都不曾去見自己。
“勞煩寶二爺掛念了,金釧兒很好,無需你擔心!”
林黛玉聽到賈寶玉的話,也是嘴角微微抽動,手中帕子攪動,心中暗暗吐槽。
“寶玉果然涼薄,這麼長時間,他都不曾關心過金釧兒,如今遇到了,居然還能厚顏無恥的說出這等話!”
小如意對賈寶玉十分厭惡,惡狠狠的瞪了賈寶玉一眼,對他嗬斥道。
“你來做什麼,這裡是林姐姐的住處,不歡迎你!”
賈寶玉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了林黛玉,依舊是深情無比,開口說道。
“林妹妹,當日是我不對,你就原諒我吧,不要不理我!”
“寶二哥這話嚴重了,還是請回吧!”
林黛玉對賈寶玉就是一個態度,敬而遠之,神色清冷,極為疏遠的說道。
賈寶玉聽到這話,還想要糾纏一二,不願離去。
小如意頓時不乾了,柳眉倒豎,大眼睛瞪圓了,怒火隱隱,惡狠狠地說道。
“你若是再不離開,我就告訴少爺,讓他抽你耳光!”
賈寶玉雙手不自覺的捂住了臉頰,一股隱隱疼痛感從心中升起,他幾次被賈昶打了耳光,對其十分畏懼,聽到小如意的威脅,撒腿就跑,腳步踉蹌,十分狼狽。
“呸,軟蛋,懦夫!”
小如意啐了一口,她受到了賈昶的影響,十分看不起賈寶玉,對其印象極差。
“我們小如意真是威風,居然可以嚇退寶玉!”
林黛玉笑靨如花,一把摟住了小如意,目光寵溺,打趣的說道。
小如意哪裡經得住林黛玉的誇讚,小臉之上笑容燦爛,仰著小腦袋,得意洋洋。
“我可不怕他,他不過是懦夫,膽小鬼!”
卻說,賈寶玉被小如意嚇得狼狽而逃,回到了怡紅院,悶悶不樂,氣惱煩躁。
襲人見他終日遊玩,不知上進,心中擔憂。
賈政有四個兒子,除了賈珠英年早逝,賈昶如今貴為武國公,名震天下,乃是賈氏一族的頂梁柱,定海針。賈環也脫胎換骨,進入了羽林衛,如今在乾清宮當值,已經擢升正五品武德將軍,受到了元康帝的看重。就算是賈珠早亡,依舊留下了一個兒子賈蘭,如今在宮中伴讀,上書房內學習,已經考取了秀才功名,前途無量,隻有賈寶玉每日在府中廝混,不務正業,遊手好閒。
“二爺,你若是閒著無事,不如用功讀書,日後榜上有名,也算是光宗耀祖,不落於其他人身後!”
賈寶玉本就討厭仕途經濟,聖人文章,又在林黛玉那裡碰了壁,聞言頓時大怒,一腳踹在了襲人的身上。
“我素日擔待你,你得了意,一點兒也不怕,今日居然說起我來了!”
襲人哪裡受得住這一擊窩心腳,口中一甜,嘔出了一口鮮血,她心裡瞬間就冷了半截,心若死灰,眼中不覺滴下淚來。
常言道,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命長,終是廢人了。
賈寶玉見到襲人吐血,心中暗暗懊悔,又見她垂淚不語,頓時慌了,連忙將其攙扶起來,道歉道。
“今日是我不好,在瀟湘館內受了小如意的氣,撒到了你的身上,踢得太重了,你如今感覺怎麼樣,我讓人去請大夫!”
說罷,賈寶玉對著外麵的小廝茗煙大聲喊道。
“茗煙,茗煙!快去請大夫!”
茗煙不知屋中所發生的一切,連忙向外跑去,正要遇到了王夫人,見他慌亂無比,連忙叫住了他,嗬斥道。
“風風火火的,不像樣子,這是要做什麼?”
茗煙連忙行禮,畏懼的抬眼看著王夫人,回稟道。
“寶二爺讓小的去請大夫,一時情急,沒了規矩,還請太太恕罪!”
王夫人聽到賈寶玉要請大夫,頓時慌了,打發了茗煙,直奔怡紅院而去,擔心賈寶玉哪裡不適。
王夫人進了怡紅院,看到賈寶玉圍著襲人噓寒問暖,生龍活虎,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
“這是怎麼了?”
賈寶玉將事情細細說了,懊悔無比的說道。
“是我不對,不該因為受了小如意的氣,遷怒襲人,害她吐血!”
王夫人慈眉善目,麵色和善,對著襲人安慰道。
“你平日就是個好的,我也十分中意,準備日後讓你做個姨娘,今個兒是寶玉不對,在外麵受了氣,這才撒到了你的身上,你不要放在心上!”
襲人哪裡受得住王夫人的話,連忙躬身說不敢,原諒了賈寶玉的遷怒。
王夫人等到大夫來了,給襲人醫治開藥之後,又安撫了襲人幾句,這才離開。
榮禧堂,後院佛堂之中,王夫人跪在菩薩神像之前,雙十合十,虔誠祈禱。
良久,王夫人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怨毒陰狠,猶如惡鬼,猙獰恐怖,冷冷的聲音回蕩在佛堂之內。
“小賤人,不過是那個孽障身邊的一個丫鬟,居然也敢作踐寶玉,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奈何不了那個孽障,難道還對付不了這麼一個下賤胚子嗎?”
“周瑞家的,你去拿五百兩銀子給馬道婆,我要讓那小賤人受儘折磨而死!”
周瑞家的看到王夫人一臉的猙獰,心中畏懼,連忙拿了銀子而去。
馬道婆是賈寶玉寄名的乾娘,乃是大光明普照菩薩廟裡的廟祝,平日經常初入權貴之家,有著奇異的手段,平日裡要是有人願意出銀子,她也施展巫蠱夢魘之術,幫著除掉一些人,所以很是吃得開。
周瑞家的領了五百兩銀子直奔大光明普照菩薩廟,找到馬道婆,將王夫人的吩咐告訴了她。
馬道婆收了五百兩銀子,也不推辭,直接就用紙鉸了十多個情麵白發的惡鬼,又用紅紙鉸了一個紙人兒,在上麵寫上了小如意的名字。
馬道婆又從自己臥房內拿出了一個罐子,裡麵是紅通通的血水,她用毛筆蘸滿了血水,開始在地上寫寫畫畫,不一會的功夫,地麵之上就布滿蝌蚪一般的符咒,扭曲遊動,散發著詭異陰森的紅光,整個場景十分恐怖。
馬道婆坐在符咒中央,手中蘸滿了血水的毛筆點向了紙人兒的胸口,嘴裡念念有詞,讓人聽不懂。
良久,馬道婆睜開了眼睛,瞳孔倒豎,如同惡鬼禽獸,冷漠恐怖,輕喝一聲。
“死!”
話音一落,紙人兒胸口處流出了鮮血,恐怖異常。馬道婆眼中豎瞳也消散了,再次恢複了原樣,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對著一旁瑟瑟發抖的周瑞家的說道。
“事情辦妥了,讓太太等消息就是了!”
周瑞家的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拔腿就走,一刻也不敢在這裡停留,剛剛詭異的景象將她嚇破了膽子,隻覺得這大光明普照菩薩廟如陰曹地府,想要將她吞噬了一般。
周瑞家的回到了榮禧堂,將此事告知了王夫人,心有餘悸,麵露驚恐。
王夫人見她嚇破了膽子,擔心會不小心說出去,連忙威脅了幾句。
“此事不可外泄,否則我就將你一家亂棍打死,聽到了嗎?”
周瑞家身體一哆嗦,連忙賭咒發誓,絕對不會對任何說起,哪怕是丈夫周瑞也絕不告訴。
王夫人見狀,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讓周瑞家的下去吧。
瀟湘館,小如意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突然身體一僵,脖子上掛著一塊白虎玉佩閃過一道流光,隨後裂開,小如意仰頭就倒,嘴裡嚷嚷著。
“我心口好疼啊!”
這一幕發生的太突然了,讓林黛玉等人反應不及,慌亂無比,連忙起身走到了小如意的身邊,呼喚道。
“小如意,你醒醒,可不要嚇我!”
林黛玉臉色慘白,眼中含淚,將小如意摟在了懷中,一時間慌了神,完全沒有了主意。
還是一旁的金釧兒,經過了一遭生死,遠比常人沉穩冷靜,立刻說道。
“林姑娘我們先將姑娘抬到榻上,然後再去通知國公爺,他定會有辦法的!”
林黛玉這才如夢初醒,指揮著院中的丫鬟將小如意挪到了榻上,又讓金釧兒回武國公府通知賈昶。
榮禧堂,王夫人得知小如意昏厥不醒,心中暢快無比,回了佛堂,手中佛珠轉動,嘴裡念誦經文,跪在菩薩神像之前,虔誠慈悲,好一尊活菩薩。
武國公府,賈昶神色微動,心中生出了感應,怒哼一聲,臉如冰霜,邁步就向著榮國府而去,正好在榮國府角門出遇到了金釧兒,見她神色焦急,擺了擺手,阻止了她開口,沉聲道。
“不用多說了,我都知道了,我去看看小如意!”
金釧兒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詫異無比,暗暗感歎。
“國公爺未卜先知,我還沒有開口,他就知道了,真是神人也!”
賈昶走進了瀟湘館,看著躺在床榻之上的小如意,圓乎乎的小臉微微皺著,似乎有些痛苦。
賈昶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璀璨明亮,看到了小如意神魂之中,有著一道紅光纏繞,心神微動,一縷星輝從指間飛出,落入了小如意的體內。
“破!”
小如意猛地睜開雙眼,坐了起來,揉了揉胸口,茫然的看著圍著的賈昶和林黛玉,不解問道。
“少爺,你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林黛玉見小如意清醒了過來,終於鬆了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感到手腳無力,連忙坐下,苦笑道。
“小如意突然大叫一聲昏倒,可是嚇死我了!”
“我昏倒了?”
小如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林黛玉,皺著小眉頭思索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一拍自己的小腦袋,不解的說道。
“難不成是我吃撐了,所以才會昏倒!”
賈昶聞言哭笑不得,拍了小如意的腦袋一下,輕斥道。
“你就知道吃!你是被人暗算了!”
小如意和林黛玉聽到這話,大吃一驚,失聲道。
“這怎麼可能?”
“你把我送你的白虎玉佩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小如意掏出了脖子上掛著的玉佩,玉佩已經裂開,她奇怪的說道。
“什麼時候壞了,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