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疼疼!”
小如意這才如夢初醒,連連痛呼,大眼睛裡閃爍著驚喜之色,亮晶晶的,欣喜非常的說道。
“侯爺,你真的回來了?”
小如意已經知道了賈昶拜將封侯,所以才會口稱侯爺,她一把抱住了賈昶的手臂,粉嫩的小臉上透著幾分紅色,是被賈昶捏的。
“回來了,這次就是帶你回府的!”
賈昶既然已經開府,自然不會再住在榮國府了,想要將小如意帶回武安侯府。
“真的?!”
小如意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十分高興。
“當然是真的!”
賈昶伸手揉了揉小如意頭上的發髻,一副寵溺的樣子,對這個從小陪伴自己的丫鬟,早就當做了自己的妹妹,十分疼愛。
突然,小如意笑意收斂,圓乎乎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有些為難的說道。
“可是...可是,我的身契還在還在府中,好像根本無法跟著侯爺去武安侯府!”
賈昶輕笑一聲,搖搖頭,對擔心的小如意說道。
“這不需要你操心!”
賈昶轉頭看向了榮禧堂的方向,今日他雖然教訓了一下賈寶玉,得罪了王夫人,但是她依舊會識趣的將小如意的身契送到武安侯府。
小如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隨著賈昶回到了武安侯府,這座府宅是元康帝精心挑選過的,占地麵積極大,比榮國府也不遑多讓,氣派非常,奢華無比,原本就是前朝一位國公的府邸,經過工部修繕之後賜給了賈昶,以表彰賈昶的戰功。
榮國府,榮禧堂。
王夫人臉色鐵青,憤恨不已,身旁立著一位中年婦女,這人是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心腹。
“那庶子真是可惡,居然膽敢給寶玉上眼藥,讓老爺發了好大一通火!”
周瑞家的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她可是深知眼前這位太太的性情,外表上看著麵慈心善,與世無爭,和寺廟之中的菩薩一樣,實際上卻是心腸狠毒,陰冷如同毒蛇。而且太太最是看重寶二爺,如今因為賈昶的緣故,賈寶玉挨了掛落,讓太太心中恨透了那位武安侯。
周瑞家一臉的為難,她可不敢說賈昶的壞話,那可是侯爺,一個不高興,就可以讓他們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的大人物。
王夫人咒罵了半晌,歎了一口氣,有些後悔的說道。
“那個該死的庶子,孽障,當初就不該同意讓他練武,沒想到還真讓他成了氣候!”
王夫人眼中閃爍著怨毒和陰狠之色,臉色鐵青,手裡不斷的轉動著佛珠,如同地獄之中的惡鬼修羅,哪裡還有一點菩薩慈悲的模樣。
周瑞家的被王夫人的表現嚇到了,身子微微縮著,不敢插嘴,如同一個鵪鶉。
“那個孽障,白眼狼,聽說將他之前的那個小丫鬟帶回去了?”
王夫人撩了撩眼睛,瞥了一眼周瑞家,突然開口問道。
“太太,武安侯是將小如意那丫頭帶回武安侯府!”
周瑞家心中暗暗豔羨,如果當年他女兒是賈昶的侍女就好了,一步登天,日後有著享用不儘的榮華富貴。
“那丫頭的身契可還在府中呢,他這是搶擄府中的侍女,我若命人去順天府遞上一張狀紙,定讓他吃不了的兜著走!”
周瑞家的聞言,欲言又止,家醜不可外揚,如果太太如此做,那可就真的和武安侯撕破臉了,最後怕是要難以收場了。
就在此時,賈政走了進來,神色間帶著幾分怒氣,今日賈寶玉的業師向他辭職了,原因是賈寶玉侮辱聖人文章,先生可不敢教導這樣大逆不道之人。
賈政聽聞了此事,本想狠狠教訓一頓賈寶玉,卻又被賈母攔下了,生了一肚子的氣,沒處發泄。
賈政板著臉,嚴肅的坐在堂上,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轉頭看向了王夫人,問道。
“你將昶兒侍女的身契找出來,命人給他送去,那丫頭既然已經跟他了去武侯府,身契就不要再留在府中了!”
王夫人聞言錯愕,嘴巴蠕動了幾下,終究不敢將自己剛剛的打算說出口,隻能憋屈的讓周瑞家的將小如意的身契找出來,命人給武安侯府送去。
周瑞家的應命離開,她算是看明白了,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王夫人在榮國府中自然是風光無限,但是在武安侯麵前,卻算不上什麼,終究是隻能在後院之中耍耍威風。
武安侯府,賈昶看著桌上的身契,臉上掛起了淺淺的笑容,伸手將其拿起,隨後將之撕碎,低語道。
“算她識趣,終究不過是個後宅婦人,難成大器!”
王夫人在榮國府中確實是威風八麵,但是在外頭就不行了,原因很簡單,賈政不過是個五品員外郎,在權貴遍地的神京實在是算不上什麼,有太多的人得罪不起,如果不是有榮國府的威名,誰會將一個工部員外郎放在眼中。
當然,如今卻又不同了,賈政有了一個武安侯的兒子,在神京城中的地位大增,即使是那些頂尖權貴也對其敬重了三分,不看僧麵看佛麵,要給賈昶麵子。
夜間,賈昶和小如意坐在桌前,滿桌的山珍海味,都是小如意沒有吃過的好東西,這丫頭眼睛都瞪直了,嘴角隱隱的晶瑩流出,小舌頭舔了舔的粉嫩的嘴唇,眼神期待的看著賈昶,脆生生的問道。
“侯爺,能吃了嗎?”
“吃吧!”
賈昶露出了寵溺的笑容,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小如意頓時動手了,埋頭苦乾,專心致誌,不理會其他的事情。
“你的身契我已經撕了,你以後就不是丫鬟了,就當我的妹妹!”
小如意不知是否聽清楚了,隻是點頭,嘴裡還鼓鼓囊囊的,和各種美食在作戰,那敷衍的態度讓賈昶都感到了無語。
直到晚飯結束,小如意心滿意足的撫摸著圓鼓鼓的小肚子,如夢初醒的問道。
“侯爺,我神身契沒有了,日後還有月例嗎?”
小如意臉上有些糾結,她雖然隻是三等丫鬟,但是一個月也有五百錢呢,那對她而言可不是小錢,她有些心疼。
賈昶無語的翻了一個表演,手指重重的點在了小如意的腦門上,讓小丫頭痛呼一聲,胖乎乎的小手連忙捂住腦袋。
“小財迷,沒有丫鬟月例了!”
小如意有些不高興的抬起頭,嘟著嘴,不滿意的說道。
“那我不當你妹妹了,還是做三等丫鬟吧,那可是五百錢呢,能買很多好吃的呢!”
小如意可不傻,小算盤打的叮當響,眼睛裡閃爍著金光,活脫脫一個小財迷的樣子。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小姐的月例可是每月五兩呢,這下我可省了不少銀子!”
小如意臉上立馬堆起了諂媚的笑容,兩隻小手扒拉著,算了算五兩銀子能買多少好吃的,可惜的是腦容量太小,最後也沒有算清楚,也就放棄了,小臉湊到了賈昶的麵前,連忙說道。
“我剛剛說的不算數,丫鬟有什麼好的呢,我肯定是不願當的,還是當侯爺的妹妹最好了!”
賈昶斜眼瞥著小如意,臉上帶著幾分調侃,不確信的問道。
“不為難嗎?”
小如意連連搖頭,眼睛裡已經是金光閃閃,小臉上滿是笑容,甜甜的說道。
“當然不為難,我可喜歡做侯爺的妹妹了!”
五兩銀子啊,那可是相當於自己三年的月例,有這麼多錢,做什麼丫鬟,我小如意可不傻,還是能算清賬的。
“那就先這樣吧,既然做了我的妹妹,日後府中的事情你就多操心些,庫房的鑰匙我會讓管家給你一把,以後缺什麼東西,就去裡麵找!”
賈昶對這個傻丫頭的想法一清二楚,也不揭穿她,武安侯府並無女主人,小如意作為他的妹妹,掌管庫房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真的,太好了,那我以後不就相當於二奶奶了!”
小如意見過幾次王熙鳳,對這位神仙妃子的威風氣派,可是記憶猶新,在她的小腦瓜中,王熙鳳就已經是世上最威風的人了,如今自己一躍成為了掌管一府庫房的大管家了,實在是太威風了!
賈昶也不理會陷入幻想之中的小丫頭,笑了笑,起身離開,隻留下小如意一臉傻笑的坐在那兒。
這日,賈政遣人傳信,讓賈昶回一趟榮國府,賈昶不知何事,麵對這位便宜父親的召喚,還是要給一些麵子的,叮囑了小如意幾句,就獨自去往了榮禧堂。
書房內,賈政坐在桌後,賈昶坐在下方,房間裡還有另外一人,此人中年模樣,文雅清逸,文人風範,相貌魁偉,言語不俗,五官周正,滿臉清氣,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好感。
賈政滿眼欣賞的打量著這位中年文士,笑著給賈昶介紹道。
“此乃賈時飛,你姑父托我為他尋個差事,我聽聞金陵應天府有缺,不知你可能幫他謀得此職?”
賈政此人是個書呆子,最喜讀書人,禮賢下士,拯弱扶濟危,大有祖風;而且賈雨村又是林如海打了招呼的,因此格外看重賈雨村,對其不同,想要為賈雨村謀取應天府府尹一職,那可是個肥缺,四品官職,不知多少人盯著呢,賈政力有未逮,所以才會想要讓賈昶出麵幫忙!
賈昶聞言,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閃過一道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賈雨村,這可是一個白眼狼,當年甄士隱助他科考,他卻忘恩負義,見到了被拐的紅菱,居然袖手旁觀,實在是涼薄之人,不值得培養。
“哦?不知賈先生是哪年的進士,為何落得如今地步?”
賈雨村原係湖州人,生於仕宦之家,但到他時,祖宗根基已儘,人口衰喪,隻剩下他一人。他想進京求取功名,無奈囊內空空,隻得暫在姑蘇城裡葫蘆廟裡安身,每日賣文為生。後因甄士隱相助,他才有錢上路,考中進士,升為知府。不久、因貪汙徇私、被革職,受聘至林如海家、任林黛玉的啟蒙老師,借與林如海的關係攀附上了賈府。
“稟侯爺,小生乃是元康二年的進士,也曾做過兩年知府,隻是宦海沉浮,淪落至今!”
賈雨村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他感受到了這位侯爺和賈政不同,是個厲害角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言語之中,避重就輕,含糊不清,並未說清楚為何此丟了知府位置。
賈昶聞言,輕笑一聲,臉色猛地一變,陰沉如水,目光如劍,狠狠的刺向了賈雨村,讓他心中一突,暗道不好,果然聽到了賈昶冰冷至極的聲音。
“據我所知,當年賈先生可是貪汙受賄,瀆職徇私,這才被罷免了知府之位!”
話音一落,賈雨村臉色瞬間變白,一顆心沉入了海底,他沒有想到賈昶居然知曉他的過往,這次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賈昶不再理會賈雨村,而是轉頭看向了有些不相信的賈政,勸解道。
“老爺,日後想要為人謀缺,最好還是看清楚一些為好,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若是幫了品行不端之人,那就是害人害己,遺禍無窮!”
賈政臉色變幻,眼神波動,打量了一眼賈昶,又看向了賈雨村,他對這位中年文士十分有好感,不相信他是如此之人,遲疑的說道。
“昶兒,你可是記錯了?”
賈昶聞言,就知道賈政還不死心,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無比自信的笑容,沉聲道。
“老爺可能不知道,我從小過目不忘,記性超群,什麼東西隻要看一遍,就絕對不會忘記!”
賈政聞言錯愕無比,目光看向賈昶,充滿了不相信的神色。
賈昶見此,隨手從賈政桌上抽了一本《春秋》,遞給了賈政,將其中內容背誦了一遍,分毫不差,甚至連哪一句內容在哪一頁,哪一行都記得清清楚楚。
賈政這才相信賈昶真的過目不忘,這本《春秋》雖然是讀書人必讀之物,但是能夠記得如此清楚的,少之又少,確實記性超群,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賈政失望的看向了賈雨村,歎了一口氣,說道。
“時飛,你且先回去吧!”
賈雨村失落至極,沒想到此事居然橫生變數,被賈昶揭破了真麵目,倍感丟臉氣憤,以袖遮麵,狼狽而去。
此時,賈政正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這位庶子,目光中有著欣喜,失落,後悔,心中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良久才幽幽開口道。
“當年你不願科舉,可是因為太太?”
賈政不是傻子,當年賈昶在族學之中表現平平,要去邊境參軍,他以為賈昶科舉無望,這才為他謀劃了一個出路,如今看來,賈昶分明就是一個讀書種子,一切表現都是在藏拙罷了。
“老爺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
賈昶神色平靜,目光之中沒有一絲波動,似乎說的不是他的事情。
“你當初為何不直接找做主?!”
賈昶聞言,哂笑一聲,起身而立,向著門口走去,在門檻處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惱羞不已的賈政,淡淡的說道。
“老爺怕不是忘了,當初我隻是府中的一個庶子,地位連個下人都不如,找誰都沒用!”
賈政臉色一僵,羞愧不已,他當初確實不重視賈昶這個庶子,也從未儘心儘力的培養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鳳凰蛋賈寶玉身上了。
“而且,我賈昶天生奇才,到哪裡都能出人頭地,榮國府於我而言就是一個牢籠,隻要離開,定可一飛衝天,何必苦苦等待機會走科舉之路?!”
賈昶此話說的無比霸道,睥睨張揚,身上散發著銳利的鋒芒,強大的感染力讓賈政都愣住了,仰望著自己這位庶子,當今的武安侯!
賈昶看著陷入震驚之中的便宜老子,邁步離開了,腳步從容,氣度自若,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心生敬畏。
卻說另一邊,賈雨村從榮禧堂出來,恰好碰到了林黛玉,連忙見禮。
“見過林姑娘!”
賈雨村是林黛玉的啟蒙老師,林黛玉也不敢托大,連忙回禮,見賈雨村滿臉失落,好奇的問道。
“先生,這是怎麼了,為何愁眉苦臉,如此失意?”
賈雨村苦笑一聲,心中一動,添油加醋的說道。
“我得林大人舉薦,想要走榮國府的門路謀個差事,但因武安侯不喜我,讓政公將我打發了!”
林黛玉自然知道此事,賈雨村是和她一同進京的,目的就是為了謀缺起複,聽到這個結果,也是俏臉微皺,思索了一下,這才安撫道。
“先生勿急,我回頭替先生再問問舅父,且等我消息!”
賈雨村大喜過望,連連作揖,這才離開了榮國府。
恰巧,林黛玉想著賈雨村的事情,腳步一轉,想著榮禧堂方向而去,恰好遇到了賈昶,眉頭微蹙,上前攔住了賈昶,開口見禮。
“見過武安侯!”
賈昶聞言一愣,這個稱呼夠生疏的,這位瀟湘妃子看來對自己有很大的意見啊,不然絕對不會如此稱呼自己。
“林姐姐,賈昶可是哪裡得罪了你,為何如此生疏?”
林黛玉小性子發作,秋眸盯著賈昶的英俊的麵容,微微閃動,氣哼哼的說道。
“賈先生乃是我父親推薦的人才,武安侯為何如此不待見他,斷了他的前程?!”
林黛玉覺得賈昶這是瞧不起自己的父親,所以才會如此生氣,完全忘記了自己謹小慎微的行事原則,有些鋒芒畢露。
賈昶看著如同一個小刺蝟一般的林黛玉,覺得有趣,和第一次見麵時不同,更讓人覺得親切,笑著說道。
“林姐姐,如今這般模樣倒是讓人感到更加親切,小小年紀,無需如此謹慎,我們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