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科舉考試,九千舉人聚集一堂,其中多是深沉的世家弟子,更有許多修行人物,的確是太龍蛇混雜了,形式之複雜,曆朝曆代都是罕見的。
以往科舉考試,這些主考官們,都高高在上,心情舒暢,畢竟,把握考生的命運,哪裡有不心情舒暢的。
但是今年這次科考不同,其中有很多人物!彆說是考官們,就算是大乾皇室都要有所顧忌!
天下的世家,強豪,甚至聖人之後的世家,都派出了自己高明的子弟來參加科舉,其中有些人物,在天下士林中的威望,比在坐的諸多考官加起來還要高得多。
麵對這些人物濟濟一堂的考試,諸多考官哪裡還有掌握命運的感覺,隻求自己多福,不要出婁子。
連一向剛強的李神光都沉默不語,他是此次的副主考官,李神光靜坐一旁,沒有製止考官們的議論,他自己都感覺到了一股壓抑。
正主考高高坐在楊乾的身側,一言不發,正是大乾太師洪玄機,這也是楊乾為什麼閉目養神的願意,懶得和洪玄機寒暄,眼不見為淨,省得心煩。
這樣大的考試,也隻有洪玄機這位人仙,掌握朝政二十年,赫赫有名的武溫侯才鎮壓得住,雖然那些大世家,大豪門的曆史,比起洪玄機出生要悠久得多,但是就單單“人仙”兩個字,就已經足可以讓什麼世家的光環都開始暗澹。在絕對實力麵前,任何悠久的曆史,古老的威風,全部不值一提。
也許有的豪門世家,皇室要把公主嫁過去,都敢於拒絕,但是在今天考場上,這些豪門世家的子弟,絕對不會敢在一個人仙坐鎮的考場之中鬨事。
不過此時,洪玄機坐在高高地主考官位置上,一動不動,好像泥塑的木偶一般。
洪玄機終於堪破了心結,修複了心境,跨入了人仙之境,隻是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楊乾,眼中上閃過一絲忌憚和震驚,當初他和楊乾在宮門外交手了一次,是他吃了一點小虧,如今已經成就了人仙,本以為可以超越楊乾,沒想到今日,坐在楊乾的身邊,他依舊看不透楊乾的修為,甚至隱隱感到了一陣威壓,讓他都不得不收斂鋒芒,不敢露出氣機,受到對方的壓製。
主考官房屋,遠遠的正對麵,乃是是一個廟宇,香火鼎盛,裡麵供奉著的是遠古曆代先賢,大儒的塑象,這些塑像發出了堂堂正正,剛烈的淩然之意,人一眼看上去,靈魂深處都會奔湧起肅然起敬的念頭。這些先賢,都是可以稱為“子”的人物。
洪玄機看著楊乾,又看了對麵廟宇之中的上古聖賢相,覺得兩者之間,居然隱隱約約的,有某種聯係和重合,不由心中一凜!知道楊乾怕是早就已經達到了諸子百聖的境界,才會給自己這樣的感覺,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對楊乾更加忌憚了三分。
楊乾感受著洪玄機不斷打量的目光,實在是有些感到厭煩,不得已隻能睜開了雙眸,暗澹無光,混沌一片,並無任何人仙的鋒芒。乾咳一聲。
“咳!”
一聲咳嗽,把在座的三十六房考官都驚醒了,齊齊地看著楊乾,也都停止了交頭接耳,不知道這位在上次鄉試和洪玄機頂過牛,後來又在宮門外堵過洪玄機的玉親王,想要乾什麼。
“諸位大人,此次會試,乃是為社稷求良才,決定了舉子的命運,尤其是這次,定文章好壞,萬萬不可大意,諸位都是讀書養氣有成的人物,當能聽人所能不聽,看人所能不看,不如一起出去走走,看看諸位考生的文章精神如何?”
李神光站起身來,拱手向楊乾問道。
“玉親王,這文章精神,該如何的看?我們雖然知道,上古聖人,字字珠璣,下筆落於紙上,文章大放光明,字字浮空,天地明亮,不過這也隻有鬼神能觀,我等不是鬼神,肉眼凡胎,又怎麼能看得見?”
洪玄機也是回過神來,看向了楊乾,目中透著一絲意外。
楊乾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率先向著考房之外走去,嘴裡說道。
“文字如武功,武功一招一式,皆有氣勢,文字亦然,文章之德,融入精氣神,還有道理,比之武功,更甚一籌,如果是聖賢文章,浩然之氣可充塞天地,你等都是讀書人,摒除雜念之後,運神於雙目,雖然看不見,但卻心有所感,諸位大人學問精深,摒除雜念總會吧?”
李神光點點頭,跟在了楊乾的身後,回頭看了一眼其他的考官說道。
“玉親王說得是,那咱們大家就一起出來,觀看一下這些考生的文章精神吧?!”
在場的考官,都不是愚蠢的人,個個精明,能經曆數場文戰,讀書幾十年的人物,哪個是好惹的角色?而且士大夫,除了讀書養氣之外,還多讀道書,以求長生,對於許多道術小玩意兒,也都了解一些,雖然現在朝廷禁道,不能明目張膽的練道術,但摒除雜念,觀氣,望氣,感應一些東西,還是能夠做到的。
還有學問更加精深高明的大儒,甚至可以觀一葉落而知秋,觀人的氣象,能斷生死成敗,大千世界之規律,都了然於胸。
李神光跟在楊乾的身後,出了主考房,其餘的各房考官都望了望坐在高堂之上,宛如聖人木偶,一眼不發的洪玄機,心中揣摩思索後,也都跟了出去,獨留下了洪玄機一人。
楊乾剛剛走出主考房,就抬眼望著西麵考房的一間考房屋頂上,隨後用手指了指那間考房,回頭對著諸位大人們說道。
“那一房考試的應該就是謝文淵了,文氣精神,衝天而起,如武道聖的精氣狼煙一般,不過武道聖者的精氣,霸道強烈,而謝文淵的文氣,則是堂堂正正,柔中帶剛,足可以與日月爭輝,其餘的人,雖然也有些文采,能夠做到字字生輝,但卻宛如螢蟲之火,難與其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