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也是名門出身,父親更是貴為太師,配享太廟,怎麼不知道待客之道,對待上門拜訪的親友,哪裡會真的厭棄,不然外界的唾沫星子就會淹死人,也是頗為後悔自己剛剛的孟浪之語,所以也是對劉媽媽點點頭,知道自己說錯了,一臉的懊悔。
劉媽媽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她和大娘子相處時間長了,也知道這位大娘子雖然是出身名門,有些蠻橫,但是性情不錯,隻是有些刀子嘴,缺乏城府,有些心直口快,但是心腸軟,很少對下人有懲罰之舉,劉媽媽和大娘子感情也漸漸深厚,平日為大娘子王若弗操儘了心,查缺補漏。
“大娘子,既然是老親上門,還是老夫人那邊的,你作為盛府的女主人,也該前去見見,誰也挑不出錯處來!”
劉媽媽見王若弗有些失魂落魄,知道她是因為長時間不和盛紘相處,所以失意,這才接著提醒道。
王若弗眼眸中亮光一閃,雙手合十一拍,十分驚喜的說道。
“劉媽媽你說的沒錯,我作為盛府的當家夫人,見見盛府的老親也是應該的,更顯重視,我這就去!”
王若弗不待劉媽媽回答,就向著壽安堂的方向一路疾走,劉媽媽哭笑不得的看著火急火燎的大娘子,不得不小跑著跟上,一邊提醒著大娘子不要失禮了,注意自己當家娘子的氣度。
“母親,這是揚州李家姨母的寫給你的信件,是否需要兒子為您打開讀一讀?!”
盛紘來到了壽安堂,先向盛老太太請安後,這才將管事彙報的事情稟報了母親,將信件拿出,遲疑的問著盛老太太。
盛紘雖然是盛府的家主,但是並不是盛老太太肚子裡爬出來的嫡子,而是庶出,因為當年盛老爺子寵妻滅妻,導致盛老太太的嫡子夭折,而盛紘的母親也被盛老爺子的寵妾所害,多虧了盛老太太愛護才健康成長,後來,更是在盛老爺子死後,為盛紘聘請名師講學,這才科舉及第,重振家業,所以盛紘對待嫡母的盛老太太也是十分敬重,將其當做親母供養孝順。
盛老太太一臉的雍容富貴,氣度非凡,有著侯府千金的氣派,頭發雖然花白了,但是臉色依然紅潤,身體康健,極為硬朗,聲音也洪亮清晰,對著盛紘伸手示意,將信件遞過來。
“不用了,揚州李家,如果不是他們拜訪,我都要忘了還有這門親戚,當初我和侯府鬨翻了,所以和這位庶妹也斷了聯係,隻是聽說她在丈夫死後,帶著孩子回到了揚州,一晃也是幾十年沒有書信往來了!”
當年盛老太太身為勇毅侯府的嫡女,也是備受寵愛,和李湛的祖母身為庶女不同,是天之嬌女,好在老太太當年也是知情達理之人,和庶妹相處倒也和睦,沒有什麼齷齪,所以聽到了庶妹的消息,倒也頗為高興。
房媽媽將盛紘手上的信件接了過來,快走了兩步,將信件打開,遞給了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雖然已經到了花甲之年,但是耳聰目明,不見絲毫的老態,迫不及待的將信件展開,人老了難免就會懷念年幼時,所以對這位妹妹的來信很是激動。
盛老太太看著信件,漸漸眉頭皺起,眼中出現了一層水霧,神色悲傷了許多。
盛紘看著母親如此神情,也不敢搭話,隻是靜靜的等待著,一時間整個壽安堂一片沉默。
盛老太太將信件小心的疊好,再次放回了信封之中,眼角已經有著老淚,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一臉悲傷的說道。
“你姨母已經去世三年有餘了,我在揚州竟然絲毫不知情,實在是不該啊!”
盛紘見母親傷心,不敢大意,連忙勸道。
“母親,都是兒子的錯,在揚州任職,也不曾拜訪姨母,所以才會如此,還請母親不要過度悲傷,節哀順變!”
這是一個孝道大於天的時代,盛紘自然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不敢大意,生怕盛老太太悲傷過度,致使傷神。
“你姨母一家都已經故去,隻留下了你那獨苗的表侄李湛,可憐這孩子十一二的年紀就獨自過活,到了如今才上門,不知遭受了多少罪?!”
盛老太太一臉的心疼和愛惜,焦急的站起身來,就要往府門外走去,親自迎接這位第一次上門的侄孫,臉上多少帶著一些愧疚,當年盛老太太因為和侯府斷絕了關係,雖然知道這個妹妹孤兒寡母獨自在揚州生活,但也不曾走動,沒想到李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不然怎麼也要走動幫襯一番,哪裡會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獨自生活三年之久。
盛紘練忙站起身來,躬身勸道。
“母親不要焦急,我已經命管事將湛兒請到了府中,一會就到了院外,你作為長輩還是稍等片刻吧,不然他一個孩子容易被您嚇到!”
盛老太太聞言停下了腳步,想到自己身為長輩,也從未見過個孩子,如果興師動眾的前去迎接,的確對著孩子不好,畢竟哪有長輩迎接晚輩的道理,倒是不如在壽安堂等著,反正也不需要多少時間。
“那就等著吧!”
盛老太太終究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氣度不同一般的婦人,收拾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麵色平靜的坐回了椅子上,隻是眼睛不時的向外看去,還是表明了盛老太太內心的期盼。
盛紘這才放下心來,人老了不宜情緒過於波動,所以他才會阻止母親,見盛老太太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精明冷靜,這才坐回座椅,和老夫人一起等待著這位從未謀麵的表侄李湛。
李湛看著眼前的頗有江南風格的院落,不由點頭,祥和幽靜,適合老人居住,對身體頗有好處。
管事領著李湛走到了壽安堂外,停下了腳步,躬身對著堂內朗聲喊道。
“老夫人,老爺,客人已經到了!”
盛老太太不待兒子盛紘說話,直接吩咐道。
“快將我孫兒請進來!”
管事聽到了盛老太太的命令,這才移動腳步,在前麵引著李湛踏入了壽安堂。對著堂內端坐的盛老太太和盛紘躬身行了一禮,這才退後兩步轉身離開此地,隻留下了李湛獨自一人在堂內站著,承受著堂中二人的打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