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不斷的沉入海底,腦海中回憶著許宗甲的最後的笑容,心中怒火中燒,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在壓抑自己的實力,放開了手腳,身體周圍浮現了密密麻麻的劍氣,無窮的劍氣紛紛聚攏,將老劍神包裹在內,一道足有千丈的無形巨劍劍尖自海底緩緩升起,王仙芝三人麵色大變,高聲喊道。
“李淳罡,你瘋了不成?”
李淳罡的身形漸漸自水中升起,虛浮到了半空中,一道擎天巨劍將他包裹在中間,須發皆立,虎目圓睜,聲音張口喊道。
“我沒有瘋,許小子你實在是欺人太甚,不給你點厲害看看,我李淳罡枉費了這一身劍道!”
聲音響徹四方,震得人耳膜顫動。
徐鳳年等圍觀的武者承受不住李淳罡全力釋放的劍氣鋒芒,紛紛後撤,狼狽倉皇,猶如敗兵之將。
徐鳳年此時心海深處的星鏡好似承受不住李淳罡的無匹劍意,鏡麵布滿了一道裂痕,由小及大,漸漸遍布整座鏡麵,啪的一聲,碎成了一地,徐鳳年臉色一白,發出一聲悶哼,心神被李淳罡劍意所傷,損失了部分心神之力,至少需要半旬的調養才能恢複。
許宗甲星眸深邃,和王仙芝三人的反應形成了鮮明的差彆,沒有絲毫的焦急,甚至是縱容了李淳罡的施為,神色中帶著一絲的笑意,眼眸中有著複雜的情緒,看了一眼受創的徐鳳年,又看了一眼正在瘋狂提升氣勢的李淳罡。
許宗甲將腰間掛著的春雷寶刀解下,隨手一拋,許宗甲喃喃自語道。
“回你主人身邊去吧!”
春雷寶刀在虛空中停滯了片刻,刀尖朝著許宗甲點了三下,然後倒轉身形,向著北涼方向飛去,速度驚人,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白色的氣浪劃痕,好似流星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徐鳳年本來還不明白李淳罡的舉動究竟代表了什麼,但是目睹了許宗甲的舉動,心下一突,明白事情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變故,臉上掛滿了焦急之色,眼神不斷的瞧向許宗甲,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阻止和關心。
強忍著刺骨的鋒芒,徐鳳年向著幾人的方向瘋狂的奔去,鋒利的劍氣在徐鳳年的體表劃出了道道傷痕,鮮血沾濕了身上的華服,整個人像是在血池中爬出的一般,世子殿下依然不管不顧,瘋狂的向著許宗甲的方向狂飆而來。
隨著距離的靠近,劍意越盛,讓本就心神受創的徐鳳年傷勢更重,臉色蒼白,好似久不見天日的屍體一樣,隻是臉上依舊掛著焦急和擔憂,不顧性命的向著許宗甲的狂奔。
戰場上的幾人都注意到了徐鳳年的瘋狂之舉,神色變幻,鄧太阿更是眼眸深處有著一絲的擔憂,但是此時卻也顧不得徐鳳年,而是凝神看向了李淳罡。
李淳罡身形升到了頂點,手臂張開,向著許宗甲一揮而去,大聲喝道。
“許小子,品鑒一下老夫的這一式絕技:劍開天門!”
隨著一聲巨喝,擎天巨劍向著許宗甲劈下,劍身所經之處,空間扭曲,不斷的產生漣漪,漸漸的虛空中出現了一個黑洞,吸收著周圍的一切,海水倒灌,好似傳說中的饕餮凶獸,吞噬著所看到一切事物。
王仙芝、鄧太阿和洪洗象再也不敢袖手旁觀,紛紛出手,全力運轉著體內的氣海,在巨劍周圍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防禦氣牆,王仙芝更是轉頭對著圍觀的武者高聲勸說道。
“所有人立刻後退百丈,不要靠近此地!”
作為威壓江湖一甲子的天下第二,王仙芝在江湖人心中就是神話一般的存在,威望驚人,所有都對王仙芝的話發自內心的遵從,紛紛向後瘋狂撤退,沒有絲毫的猶豫。
唯有一人背道而馳,瘋狂的向著此地衝來,狀若瘋子一般,身上還不斷的留著鮮血,染紅了腳下的海水,好似沒有痛覺一般,隻是前衝。
王仙芝三人合力將空間塌陷而成黑洞壓製住後,洪洗象閃身來到了徐鳳年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徐鳳年,並為他擋下了外界劍道威壓,死死拽著徐鳳年,不讓他前去找死。
徐鳳年依然拚命的掙紮,聲嘶力竭的喊道:“放開我,放開我!”
洪洗象更是不敢鬆手,死死的控製著掙紮的小舅子,他可不想,到了江南,見到那身紅衣,告訴她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徐鳳年死了這麼個噩耗,洪洗象雙手掰著徐鳳年的腦袋,大聲的嗬斥道。
“徐鳳年你瘋了,你不要忘了你是北涼王世子,有著家人,還擔負著北涼數百萬百姓的期望!”
徐鳳年眼眸中的光彩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灰暗無光,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是啊,他可是北涼世子,在這關鍵的時期,容不下一絲的閃失,他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的責任和期望,容不得他有任何的任性,哪怕是他亦師亦友,亦兄亦長的朋友麵臨著巨大的危機,他也不可以站在他的身旁,哪怕是為他分擔微不足道的一點壓力。
徐鳳年自許宗甲將春雷拋出,就隱隱好似感知到了許宗甲即將離開,他不知道這直覺從何而來,但是他深信不疑,所以才會如此的瘋狂。
“放開我吧,我已經冷靜了下來!”
徐鳳年停止了掙紮,眼神清明,再無剛剛的衝動和瘋狂,但是眼神黯淡無光,心中更是羞愧不已,他此時看似清醒了,但是愧疚和責任像是兩把刀不斷的紮向他的內心深處,折磨著他,讓他痛不欲生。
徐鳳年這句話嘶啞的像是百歲老人,聲音中充滿了不甘和悲傷。
李淳罡此時才注意到徐鳳年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懊悔,他一時衝動之下,火力全開,直接將自己的絕技劍開天門使出,即使傷不到許宗甲,怕是也要逼得許宗甲飛升天門,再難在凡間逗留下去了。
老劍神緩緩降下身形,那一式驚天動地的劍招已經不用他操控,早就鎖定了許宗甲的氣機,哪怕是許宗甲躲到天涯海角,也會追上他,隻能硬抗,不容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