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之下無朋友,臨江城糧價的下降乃是大勢,誰也阻擋不了。”
淡淡的聲音清晰的傳至杜江的耳中。
杜江站在原地,隻感覺這一番話猶如洪鐘大呂一般在他的腦海中響徹。
四大糧商表麵上親密無間,但當危機來襲,真會鐵板一片嗎?
半晌,他朝著高陽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大人一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令下官茅塞頓開,下官拜謝大人提點!”
杜江的眼神很純粹,是發自心底的恭敬。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高陽七天前的那番話。
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想降糧價不一定要拚命壓低糧價!
張貼榜文勒令臨江城的大糧商隻準高價賣糧,不準低價賣糧。
一旦臨江城的糧價提至天價,外地的商賈因為內心的貪婪,必定紛紛運糧前來,想要大賺一筆。
等外地糧商進一步推高糧價,進來的差不多了,再命縣衙開倉放糧,逼這些外地糧商率先拋售,糧價便會順勢暴跌!
最令杜江拍案叫絕的是,高陽開倉放糧的價格不高不低,給了這些外地糧商賺錢的空間。
先拋售的大賺,後拋售的可能破產。
這便會令所有外地糧商互相攀比,都想著最快脫手。
“大人這陽謀,下官佩服!”
上官婉兒也滿臉驚歎。
高陽之手段,匪夷所思。
但她好奇道,“要是這些外地糧商不恐慌拋售,那該如何收場?”
高陽看著眼前哄搶的場麵,搖了搖頭,“這是人性,根本無法抑製,臨江城這七日以來,湧入了不少外地糧商。”
“如此多的外地糧商,想法不可能一樣,每個人所麵對的困境不同,選擇便大不相同。”
“臨江城四大糧商手中的糧食大多是去年的陳糧,再就是今年剛剛大災,市麵上五十文到七十文一鬥的時候趁機屯糧,他們的成本足夠低,自然不慌。”
“但這些外地糧商不同,今年整個廣陽郡都不好受,糧價一路飛漲,他們有的是傾家蕩產想大賺一筆,有的是高價買糧,不遠跨越幾十公裡想來賺差價,光這幾十裡地的成本,都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
“更彆說有的是閒錢買糧,有的是傾家蕩產買糧,如此,人心難齊!”
“他們的恐慌拋售,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再者……”高陽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向上官婉兒道,“若是真的無一人拋售,那本官就以死謝罪,拿這人頭向陛下謝罪罷了。”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這算的了什麼?”
杜江敬佩道,“大人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心態,下官佩服。”
上官婉兒嘴角一抽,沒好氣的道,“那高大人為何自從令縣衙張貼榜文的那日,便令宮內禁衛隨身保護,甚至還內穿一層甲胄?”
“這確定不是防範民憤過大,怕有歹徒刺殺?”
上官婉兒盯著高陽長袍裡的內襯,一陣好笑。
她見過怕死的,但沒見過向高陽這般怕死的。
綠蘿點點頭,“不止如此,大公子還令奴婢貼身保護,寸步不離。”
杜江瞪大眼睛,隻感覺有什麼東西碎了。
高陽大笑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上官婉兒也就算了,畢竟是女帝身邊的大紅人,他惹不起。
但綠蘿居然敢揭他的老底,必須好生教訓一二!
他快速轉移話題的道,“臨江城大勢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