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念看到來人,瞳孔驟縮。
曾經那些記憶,密密麻麻的朝她心口紮來,紮得她麵色發白,幾乎喘不過氣。
傅時念以為自己能平靜地麵對養母了。
可再次見麵,她發現她曾經對她的那些怨恨又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還有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害怕。
那長達十五年的控製,對她的影響還是太深了。
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她被困在那裡,像是一頭幼獸到處亂撞,見不到一絲光亮。
她的童年,如犯人一般,被囚禁,被打擊。
傅時念深呼吸,努力甩開那些不好的情緒,麵無表情地看著沈母,“沒什麼好說的,我並不想見到你。”
沈母不悅,“你離開我六年,如今膽子是愈發大了。”
傅時念語氣也淡淡的,“膽子不大一點,任你捏圓搓扁嗎?沈夫人,彆高高在上、自以為是了好嗎?”
“你放肆。”沈母語氣一沉,“上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毫無能力的小女孩了。”傅時念冷冷地睨著沈母,“你彆把曾經那套用在我身上,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傅時念想起還在酒店等她的母親,拎緊了手中的袋子,轉身離開。
沈母看著那個孤傲離去的身影,變得比以前還要難以掌控了,氣得臉色鐵青,冷冷吩咐,“查一下,她來上京乾什麼,今天之內我要知道答案。”
助理恭恭敬敬地點頭,“好的,夫人。”
沈母旁邊還坐在一個人。
沈時檸一身淡綠色國風長裙,麵色平靜地靠著椅背,看到傅時念也是愣了許久,又聽到她對母親那說話的語氣,唇瓣抿得更直了。
母親對傅時念也不是很好,隻是傅時念比她勇敢,至少敢說,敢反抗。
她母親一直都有很強的掌控欲,強到令人惡心。
沈母扭頭看了女兒一樣,冷冷警告,“你可千萬彆學傅時念那一套,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沈時檸輕輕地開口,“我聽母親的。”
沈母吩咐司機開車,繼續叮囑沈時檸,“待會的宴會記得多笑笑,彆擺著一張死人臉,外麵不比在家裡,你的言行舉止都要注意,若出了什麼差錯,你知道後果。”
沈時檸溫柔地笑了笑,“我一定會讓母親滿意。”
沈母冷冷嗯了聲。
傅時念回到酒店,招呼母親吃水果。
傅母一個人在酒店也沒有閒著,捧著傅時念給買的幾本書,徹底沉迷於其中,聽到傅時念的聲音,才從書中抽出思緒。
她一抬頭,就注意到了女兒的情緒明顯不對勁。
懨懨的,女兒雖極力掩藏,但她還是看出來了,這種狀態,有點像多年前,女兒剛回來的時候。
傅母一把握住傅時念的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阿念,媽媽在。”
輕柔又溫暖的聲音傳入耳畔。
傅時念一下子繃不住了,猛地撲入母親懷裡,緊緊地抱著母親的腰,委屈又無助,“我看到養母了,她還想控製我,我不願意。”
傅母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背,心疼道:“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沒人能逼你,彆怕,媽媽拚儘全力,也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她不了解女兒的過去,但看女兒的狀態,就知道女兒過去在豪門的日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她也不敢去問她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怕戳到她的傷疤。
上京豪門,是她這輩子也觸碰不到的存在。
但她會拚命保護女兒,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傅時念鼻子一酸,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傅母。
不過過了多久,傅時念漸漸冷靜下來,不好意思地退出母親的懷抱,轉移話題,“我見到彭女士了,她是一位霸總,優雅又貴氣,是我學習的對象。”
傅母靜靜聽著,溫和地笑道:“阿念也霸氣,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傅時念耳朵紅了紅,更加不好意思了。
傅母抿唇一笑。
傅時念拿起手機。
一條添加好友通過的消息彈出來,正是黎老。
傅時念一喜,把所有的雜念都拋擲腦後,捧著手機打字:【黎老您好,我是傅時念,彭庭遠的朋友,請問您明天有空嗎?我和我媽媽來到上京了。】
她點擊發送。
許久之後,那邊發了一條語音過來:【我知道,阿遠跟我說過啦,我明天有空,你和你媽媽來我家找我。】
語氣和藹可親,傅時念腦子裡浮現了一位白發蒼蒼又精神奕奕的老先生。
她歡快回了一條語音:【太感謝黎老啦!明天見!】
這算是她來到上京之後,最好的消息。
傅時念托腮思考了許久,她應該買什麼禮物過去呢?
黎老是中醫,應該會喜歡藥材吧。
傅時念又出去了一趟,買了一些貴重的藥材,又買了一些送給老人家的補品。
翌日,傅時念和傅母打車去了黎家。
同時,傅時念給黎老發了信息。
黎家住在富人區,車進不去,母女兩下了車。
傅時念根據彭庭遠曾經跟她說過的話,跟保安說出了彭庭遠的名字,表明要去拜訪黎老先生。
保安許是被打過招呼了,笑容滿麵,“小姐請稍等,車子馬上就來。”
小區很大,黎家在比較遠的位置,靠兩條腿走進去,腿都要走斷,所以會有專車接送。
“你們在這裡乾什麼?”
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傅時念回頭。
一個年輕姑娘坐在車裡,目光冷冽朝她看來。
傅時念麵無表情道:“等車。”
黎若笙上下打量她一眼,又看向了旁邊手腳拘束的傅母,嗤笑一聲:“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以為來了這裡,就能進入豪門了嗎?癡心妄想。”
她扭頭淡淡吩咐,“走了。”
車子緩緩駛進了小區。
傅時念心中沒什麼波動。
亂七八糟的人,她見過太多了。
“我們也沒做什麼,她卻胡亂汙蔑。”傅母拍了拍傅時念的手,“阿念,我們阻止不了彆人的想法,但我們千萬彆被她的話影響了心情。”
傅時念挽著母親的胳膊,笑眯眯的,“嗯,我才不會被她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