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裡暗裡的,周磊都在嘲諷他家裡沒什麼錢的事實。
意思就是,媳婦漂亮,自己沒本事,沒錢去養,那都是白搭的。
周一鳴聽得出來,但沒反駁他。
因為覺得,和他爭辯這些拉低檔次。
投胎就是門技術活,他既然不是生在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那就接受。
反正,每個人的幸福,都不一樣的。
而且,他爸媽的辛苦,那麼多年他都是看在眼裡的。
有錢有勢固然好,但世上大多數還是平凡人,總之,知足常樂就好。
“用心嗬護的花,讓她自然盛開到凋落,也算是一件幸事。”
周一鳴說得很認真,也很堅定。
他雖然不能讓自己老婆過上富裕的生活,但他相信,隻要自己足夠努力。
未來成為中產階級,也不是沒可能。
“對了,今天主要和你呢。是想聊聊那塊地的事情,你知道的吧,過不久,那塊地要被征用了。”
“爺爺那會兒在世的時候,就說了。那的,是我爸的。所以哈,這個......到時候那筆錢。”
周一鳴聽完,隻想笑,沒彆的情緒。
那的?
是他家的?
所以,他鋪墊了那麼多,就為了這個呢?
“哥,沒記錯的話。爺爺是說,我爸也有份吧?怎麼單獨,就成了你們家的了?”
周一鳴就那麼冷冷看了周磊一眼,笑意凝固了一瞬。
“這個哪裡知道呢?又沒證據。過幾天,應該會有人去量地了,我還是希望呢。到時候,咱們倆家彆因為這個白生間隙。”
他邊說,邊拍了一下周一鳴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
仿佛,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等兩人回去後,薑知阮仍然坐在一群孩子中間,似乎又玩起了拚圖,看起來十分認真。
“媽媽,我那個物理題,有些不會做啊,你教教我唄!”
小侄子周小凱從裡屋走了出來,大概十三四歲的模樣,讓唐敏抓緊時間,去裡屋教他寫作業。
“不會是吧?這個簡單啊,去你嬸嬸那邊,讓她教你吧,媽媽在忙哦,沒時間。”
其實唐敏是故意的,她本來樣貌就被這女人壓了一頭,心裡不爽得很。
知道她就是個花瓶,沒什麼真本事,所以才刻意為之。
“嫂子,我老婆,可能沒辦法.......小凱,要不我教你好吧?是哪道題不會來著?”
聞訊趕來的周一鳴,趕緊替薑知阮解圍,生怕他這個嫂子為難她。
“弟妹你什麼學曆啊?我家一鳴可是考進東大了哎。想必,你再怎樣,也是個本科生吧?而且,還比咱們家一鳴大幾歲。”
在商場裡征戰多年的薑知阮,豈會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來。
一句話下來,不僅諷刺自己沒文化,還諷刺自己比自己老公老。
她也沒氣惱,順嘴就說了一句:
“嫂子,不好意思啊,我中專生。不過堂哥能娶到你也是挺幸運的,你一個985大學的高才生,因為愛,竟然選擇嫁給了堂哥。”
“不過啊,我還是覺得。我要是多讀點書。那肯定會選擇更好的,但緣分這事情也說不準。”
越聽,唐敏越覺得心裡堵了一口氣。
言下之意,就是諷刺自己找了個學曆低的老公唄?
她這弟妹,心思可一點不單純。
見她很好地扭轉了局麵,周一鳴才踏實了一些,跟著周小凱就去了裡屋,教他做作業。
又過了一會兒,周一鳴的父母二人,才姍姍來遲。
因為有特定的風俗,幾人還開了一輛車,早上起了個大早,去訂做壽桃。
周一鳴一出來,就看見薑知阮在替自己爸媽,接過了手裡的東西。
還和二老有說有笑的,氣氛十分祥和。
他也靠近了她身邊,打算幫他們拿東西。
沒一會兒,鞭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劈裡啪啦的,震耳欲聾。
周圍的人,都捂住了耳朵,享受著這熱鬨的氛圍。
隻有薑知阮一瞬間呆住了,臉色變得慘白,眼淚不自覺地,就掉了下來。
緊接著,心臟開始劇烈收縮,在心房裡麵跳個不停。
午夜裡的那個噩夢,在纏繞著她,她忍不住的,全身都在微微哆嗦,額頭全是汗。
她聽不得鞭炮聲,向來如此。
興許是察覺到了自己老婆臉色不對,周一鳴低下頭,問了她一句。
因為害怕,薑知阮趕緊撲到了他懷裡,用力抱緊了他,想要尋得一絲生機。
周一鳴覺得奇怪,難不成,她是害怕鞭炮嗎?
“你是害怕鞭炮聲嗎?知阮?”
她沒說話,隻是很想逃離現場,遠離這個有鞭炮聲的地方。
周一鳴就牽著她往外走,好久後,才停了下來。
鞭炮聲停止了,郊外農村的盛夏,隻剩幾隻知了在低吟。
風吹落葉的沙沙聲,蓋過了她心臟的起伏不定。
他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恐懼,握著她的手的時候,感覺她的手心,都是汗。
“知阮,還好嗎?你是不是很怕鞭炮聲?”
這應該不是害怕了,這完全是應激反應。
現在的她,仍然還沒回過神來。
精美的小臉,變得慘白。
秀美的額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
“我......對,我聽不得這個。”
她坐在一旁的樹樁上,捂著胸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
敢保證,要是再響幾分鐘,她絕對能暈倒在那邊。
因為心疼她,周一鳴沒敢細問原因,他總覺得,自己老婆小時候吃過很多苦。
也很怕,自己偶爾的好奇,會再次把她最傷心的記憶,勾起來。
“以後,我會讓他們彆買鞭炮的。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他坐到了她的旁邊,伸出手,輕輕摸著她的秀發表示安慰。
還體貼地從口袋裡,取出了濕巾,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
“這下,我的妝都要花了。”
她對著他莞爾一笑,神情迅速就恢複了過來。
隻是周一鳴知道,治病這事不能拖了。
說不準,她害怕鞭炮聲,就是因為小時候的一些不太好的經曆造成的。
薑知阮從包裡拿出了氣墊,就稍微補了一下妝,對自己的妝容,在意的不行。
“知阮,口紅要不再補一下吧?可能不夠均勻。”
頃刻間,周一鳴湊近了她,很認真地盯著她的唇,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