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青春期(9)(1 / 1)

挑事的趙公子痛得剛要破口大罵,見到對麵的臉,卻又生生咽了回去,臉色一下蒼白。

血的鐵鏽味衝破酒氣,順著手指一滴一滴流到地麵。

暗紅色燈光照過陸霄張揚又鋒利的眉眼,眼梢是冷的,酒瓶碎片帶著濃烈的啤酒味簌簌而下,落在他的腳邊。

那個電話還是讓他來了。

衛川生才從樓上姍姍來遲。

音樂聲全部停下,卡座裡的人和舞台上的歌手都一樣迷茫抬起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金紅二色的射燈還在大廳裡閃爍,人全部被請到更寬敞的後台包間。這裡總算有正常的燈光,門扉隔開外麵的喧嘩,專門預防意外情況的醫生也提著藥箱趕到。

“誤會,都是誤會啊。”趙公子說。

隻會處理些皮外傷的醫生正低頭對著燈光,小心用鑷子夾出傷口裡的啤酒瓶碎片,顫得手有些不穩。

沾滿啤酒的外套被擱在一邊,白色頂燈下男生的皮膚冷白,玉石般冰冷且皎潔的質感。他沒什麼表情地垂著眼,看醫生處理沾血的傷口,自始至終連眉毛也沒動一下,好像感覺不到疼痛。

越如此,趙公子的心裡越是虛。

衛川生皺著眉,沒好氣地斜眼睨他。砸酒瓶的小弟畏畏縮縮,林業看看自己的表哥,又看看對麵人,梗著脖子保持沉默。

夏棠站在人群之外,看著坐在那裡的陸霄。男生的頭發在光下顯得越發漆黑,長睫在眼下牽出一線陰影,好像流的是彆人的血。

如果不是他,這支酒瓶剛剛就會砸在她的腦袋上。

酒吧經理沒見過陸霄,但也已經猜到是誰,人在自己的場子裡受傷,立在一旁汗流浹背,也覺得事情棘手。

“不是你們的問題。”陸霄開口,抬起眼睛看向趙公子,聲音仿佛踩著碎冰,“隻關他一個人的事。”

直到最後大家各自離開包廂,他也沒有多看夏棠一眼。

擋完酒瓶,又變得好像一個沒交情的路人。

音樂聲繼續,舞台上已經換成了今夜的魔術主題實景表演,音樂聲裡煙霧裡走出兩個性感的兔女郎,撲克牌伴隨著白鴿滿天飛。

自知死定了的趙公子還在撲騰著,越過前麵人擠到衛川生身後,一邊小心跟他上樓,一邊十分冤屈地解釋自己也隻是想教訓教訓那桌子人。

誰承想居然砸到了陸大少。

“教訓?你要教訓誰?”衛川生無語,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瞅著他,“剛剛差點被你砸中的女生知道是誰嗎?她跟陸霄可是——”

話音懸在半空,他又生生壓下去,一張臉諱莫如深,隻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趙公子,為自己有這麼蠢的酒肉朋友覺得丟人:“總之,沒砸到那女孩,算你運氣好。”

事情鬨到這地步,再好的表演也沒有心情看下去。

朋友們各自找了理由,都選擇回家。

林業最垂頭喪氣,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對夏棠說:“我送你回學校。”

外麵下起小雨。

推開玻璃門前,剛剛還氣焰囂張的趙公子追過來,端著酒杯,連聲說著“稍等”。

“都是誤會。”他又這麼說。

麵對夏棠笑得分外熱情,卻瞟也沒瞟一邊的林業,“都怪先前認錯了人,早知道是陸少的熟人,我本來是應該過來請酒的。”

林業又被當空氣一樣無視,情緒本來就不大好,壓著嘴角,隻能把兩手插進口袋,側頭看著門外來往的行人,好像自己也壓根不在意對麵。

夏棠並沒有和這個人打交道的意願,但她確實想快點離開這地方。接過酒杯,皺眉喝了一大口。

感覺舌頭都在發燙。

杯子突然從頭頂被人拿走,趙公子一抬頭就看見陸大少冷若冰霜的臉,拿著酒杯,漆黑的眉毛微揚,看著他,語氣裡沒溫度:

“我有叫你來灌酒嗎?”

有的人隻要站在這裡,就能讓其他人的氣勢全部矮下去。

酒店經理也跟在他身後,畢恭畢敬的模樣。

趙公子一收肩膀,連低聲解釋自己是來道歉。夏棠抿抿嘴唇,皺著臉,用手背擦了下嘴角,垂眼,看見他受傷的手。

打上的紗布在衣袖下。

陸霄才看向他們兩個,下巴抬起,睥睨似的模樣:“你們也可以走了。”

外麵是冷風夾著細雨,這樣的天氣也澆不滅整條街的燈紅酒綠,停在路邊的各色豪車漸漸多起來,時而有散發著香水味的男女說說笑笑地下車,和他們兩個擦肩而過。

還有大量車堵在路上,是打出租車最糟糕的時機。

兩個人隻能先迎著雨穿過整條街。

林業拉起外套擋雨,在路上,還是沒忍住說:“那些人有什麼了不起的。”

一整夜的難堪都堆積在胸口裡,在這時發作,用詞也沒由來地刻薄起來:“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身邊也看不見幾個朋友,隻有哈巴狗一樣圍著轉圈的家夥。”

夏棠戴著兜帽,和他一起走在雨裡,聞言揚起眉毛反駁道:“喂,人家再瞧不起人,也替我們擋了酒瓶還流了那麼多血,不應該說謝謝嗎?”

“他才不是替我擋的。”

林業低頭,下巴收在衣領裡,低聲說了句。

夏棠沒聽清,就聽見他把矛頭對準砸人的那個,繼續說:

“我聽說,那個趙公子家裡公司全要仰仗人家的訂單,難怪和傭人一樣卑躬屈膝,其實還不如寵物狗有尊嚴。”

夏棠站定住腳步。

她壓眉看著前麵人問:“你說,他像傭人,又怎麼了?”

林業也停下腳步,回頭對上她帶著慍色的視線。

“我又沒有說錯。”林業說。

聲音低了幾分,蹙著眉,知道說的有些過分,但還是梗著脖子嘴硬,“沒自尊地給彆人當跟班,不就和仆人一樣,本來就是自甘墮落。”

正中雷區。

夏棠抿緊了嘴唇。

瞪著對麵,像被激怒的澳洲野兔,毛都炸起來,好像下一秒就要跳起來給對麵一腳飛踢。

“真不好意思,我父母就在他們家當傭人。”她說,“我們全家都是這樣沒自尊又自甘墮落的跟班,你這麼討厭,就帶著你的自尊,和彆人交往去吧!”

自己背著書包,怒氣衝衝走向反方向。

“喂!”林業在身後叫她。

卻接連有數輛車停在路中間,一群有說有笑的男女從車裡魚貫而出,把他和女孩的背影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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