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開學,大家已經從期中考試的打擊中恢複得差不多。
考完後,學校便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運動會,正式的校運動會還在下周,但籃球賽足球賽排球賽的選拔已然要開始。學校十分重視體育事業,把一個高中籃球賽辦出了大學校賽的水準,和夏棠從前高中裡放學後抽個時間在露天籃球場上隨便打打的場麵大不相同。
兩個班湊一支籃球隊,足球隊則是四個班一支。他們班和隔壁班一隊,班長既是組織者又是參賽隊員,因為之前他幫過自己不少次,夏棠很積極地報名參加了班級誌願者工作。
籃球服由學校統一定製,她把收到的身材尺寸表送去學生會。
明益中學是股份製私立中學,對於國外的申請製大學而言,學生會履曆會是不錯的加分項,各個部門架構齊全,學校豪闊地劃分了一整層樓給他們做辦公室,學生會長甚至享有單人辦公室的待遇。
夏棠一個個對比門口的標識看哪個是體育部,仔細一看門牌,發現眼前是學生會長辦公室,正要越過這間去對比下一間,門就開了。
於是變成了她和林清讓麵麵相覷。
“是來找我嗎?”林清讓先問她。
夏棠揚了揚手裡的表:“去體育部交表。你知道體育部的辦公室在哪間麼?”
“右邊第二間,現在他們人不在,把表放在這裡,我代你轉交。”
夏棠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你是學生會主席?”
林清讓笑起來,眼角的淚痣隨著眼睛彎成的弧度而微微向下,顯得笑意柔和:“我還以為你知道。”
不,她完全不知道。她轉學進來時確實來學生會交過資料,但隻見到了副主席,現在想起來,那是因為主席暫時休學不在。
她跟著走進學生會長辦公室,室內空蕩,裝潢得像模像樣,一套會客黑沙發,辦公桌寬大,牆上掛著錦旗與各類證書獎狀,封有玻璃門的木質展示書櫃裡擺了金燦燦的獎杯。
辦公桌上放著學生會主席的姓名牌,寫著林清讓。
夏棠把表放在桌上,四處張望一圈。
林清讓在辦公桌後坐下,抬頭看她,眼角帶笑,姿態悠閒:“這地方也不錯,後麵還有浴室,如果有需要,你隨時可以來。”
夏棠今天帶了書包,她翻出那個灰兔子玩偶掛墜,也放在他桌上:“一直忘了還你。”
兔子的長耳朵垂下,懶洋洋的像睜不開眼睛。
“你拿著吧。”林清讓說,“就當是禮物。”
“我能先問問……這東西多少錢嗎?”
“是在二手店買的,就掛在櫥窗裡。”林清讓笑著回答,“很便宜,折合人民幣不到一百塊。”
夏棠於是收著了,把掛墜彆在書包上,晃了晃,還挺有趣。
她正打算走的時候,就聽見林清讓冷不丁問:“你和陸霄在交往?”
“沒有啊。”夏棠回頭看他,十分坦蕩地眨了眨眼,“你們怎麼會有這種離譜的想法?”
“陸霄最近總是留在家,我們都這麼猜。”林清讓隻是笑笑,“我就說,他怎麼會談戀愛。”
門關上的時刻,夏棠聽見門縫裡飄來他的低語聲:“……而且是和你。”
這幾天夏棠過得普通又平靜,認真上課,認真寫題,在李子沫的幫助下惡補從前落下的基礎。
更重要的是陸霄相當安分,在學校裡夏棠幾乎不會和他撞見。
隻要他不在,夏棠的校園生活就能過得風平浪靜。定製隊服很快做好發下來,新組建的班級籃球隊也緊鑼密鼓地趁著放學時間練習磨合了幾場。
班長代表隊裡去抽簽,也是黴運當頭,抽到的對手是一隊。
一隊是A班和B班組件起的隊伍,去年他們就是冠軍隊。大家非常悲觀,認為一隊就算是拿替補陣容和他們比都能碾壓。剛拿到手的隊服還沒焐熱,可能就再沒機會穿了。
也有人吐槽班長手氣太差,一來就抽到了死亡組。劉燁熙替班長辯護了幾句,雙方差點吵起來。
下午要去比賽,整個班無精打采,缺乏乾勁,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去給隊伍加油。
比賽在籃球場進行,兩個班的觀眾分坐兩邊。隻是第一場選拔賽,但熱鬨地來了不少人。
都是奔著一隊而來。
不說彆的,他們隊有林清讓。能看到穿籃球服的林清讓,已經夠吸引一大群女生了,何況今天他坐在隊員席,意味著會正式上場。
對手在加油陣勢上就已然是遠遠超過他們,對麵坐了烏泱泱一大片人,甚至拉起了橫幅,還有的為了能坐得離球場近點,都坐到了他們這邊來。
班長還在進行賽前動員,鼓勵大家輸也要輸得光榮,既然贏麵不大,那也正好無需保存體力,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勉強提振了些氣勢。
夏棠和李子沫坐在一起,從這邊的觀眾席往那邊張望,果然沒在穿球衣的人裡看見陸霄,他也坐觀眾席。
陸霄不愛運動。
她指的是那種需要兩人以上參與的、集體性的運動。
這人就參加不了什麼集體活動。
要讓他和一群人揮汗如雨地在太陽底下跑動,對他的隊友和對手可能更像是一場折磨。
正因如此,他才能白得像個吸血鬼。
哪怕這裡沒太陽,哪怕他的身高和體格不去打籃球簡直是浪費和暴殄天物。
林清讓和衛川生都穿著球衣,披著校服外套坐在選手席上。夏棠看見抱著手坐在他們兩個後麵的陸霄,身高醒目,長腿在逼仄的位置裡無處安放。男同學在給球隊隊員們分發運動飲料時,也殷勤地遞給他一瓶。
他倒是在哪都不缺人討好,哪怕脾氣壞成這樣。
陸霄接過飲料,抬起頭,隔著一個籃球場,他的目光十分準確地找到她且望過來。
對了,他視力也不錯。
夏棠隻當做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