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看著這位相熟,甚至稱得上合作夥伴的矮人金融家那躊躇的腳步,再加上坐在自己桌對麵,臉上帶著看樂子笑容的情報頭子。
一股不妙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你剛才說,我的”
藍恩手裡的酒杯還舉在半空,但他那張宛如精美藝術品的臉卻扭過了頭,表情木然的看著塔勒。
“儲蓄?”
塔勒像是要掩蓋笑容一樣,舉起了裝著瑞達尼亞啤酒的大木杯,用喝酒的動作把臉擋住。
席樂頓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直視著眨巴眼的藍恩,似乎是終於認命了。
塔勒在‘你的’這個詞上重讀,突出了重點。
可是那‘吭哧吭哧’的憋笑聲依舊掩蓋不住,灑落的冰鎮瑞達尼亞啤酒也沾濕了他的領口。
但藍恩一開始就不怎麼在乎錢,或者說自從他擺脫了最初的窘迫困境之後,對錢就不怎麼關心了。
就像是激昂而有技術含量的戰鬥能使得藍恩著迷一樣,這種快速運轉的金融流通,也讓身為掌控者的席樂頓沉迷其中。
但是以腦子裡生化智腦如今解鎖到【人聯-初中】級彆的算力,解析這個賬本的難度甚至不比單純的記下來更高。
這也是許多公司上一天還好好地運營,後一天就宣布破產的理由之一。
既然已經泄了氣,席樂頓也就乾脆自暴自棄的說了下去。
他的雙手把自己火紅色的胡子揪得一團亂麻。
一項投資成功見效之後,緊接著就奔向下一個項目。
在席樂頓的資金操作痕跡中,藍恩能感覺到他越來越快樂,也越來越放鬆警惕的過程。
整個人委頓下來。
席樂頓一連說出了許多公司與資產。
“俺會向老家貸款,怎麼說都把它給盤活了,你不用擔心,夥計。”
進而在不斷的成功、不斷的刺激下,忘記了藍恩當初說‘不在乎回報率’的話。
他不是學會計出身,隻是個文科生。
席樂頓從低沉的狀態抬起頭,兩眼茫然的看著藍恩。
跟隨便翻書一樣,賬本的頁子‘嘩啦啦’的過去。
這種角度看上去更像是個肉球。
“一個金融家就算是不貪,但你也不能指望他在握著一筆流動資金的時候能忍住不投資吧?”
矮人沉悶的跳下凳子,拿走了賬本,沉聲說著。
甚至於這種操作本來就是能增強資金活性的。
投資失敗,乃至是更大規模的投資失敗,席樂頓也不是沒遇見過。但是這次,他是把身為朋友的藍恩的資金給搭進去了。
他的眼神在藍恩的注視下四處亂飄。
而給自己的個人基金大開綠燈,就是一種甚至算不上刻意的示好。
基金運轉在多個北境國家之間,尋常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批下來的文件,也許在席樂頓手上,當天申請當天就能拿到。
“對,俺沒忍住。”席樂頓低著頭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俺在不知不覺裡,就把攤子鋪的太大、太快了。”
藍恩的資金和資產,嚴格來說都還在。但是如果沒有新的資金進入流動過程,把資金鏈盤活,那這些東西終究都會消失。
而他越是這樣,藍恩就越是感覺不妙。
到了這時,席樂頓反而拍著藍恩的手臂,寬慰著他。
藍恩合上賬本,撇著嘴無奈地說。
藍恩拍了拍矮人的肩膀。
塔勒在一邊用手上的銀叉子虛點席樂頓,一邊向藍恩補充著金融之外的情況。
看著席樂頓拖泥帶水,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情況,塔勒在旁邊插嘴。
“你性格上的毛病被人抓住,人家設好了一長串圈套才把你引到這一步。”
但是現在,心煩意亂的他又是滿嘴的‘俺’。
確實是席樂頓剛開始就坦白的說法——資金鏈斷裂。
席樂頓‘嘭’的一聲,將個人基金的賬本抬上了桌麵,一聲不吭的推給身邊的藍恩。
這才讓他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當大家知道這是你的個人基金時,這份基金的運轉在政策上幾乎行雲流水,流轉的速度遠超其他基金,你懂吧?”
“但是俺沒臉再管著你的個人基金了。”席樂頓不為所動地搖頭。
對於正在大幅度擴張市場占有率的瓦雷利亞鋼商會來說,這點錢根本就是指甲蓋那麼大的一點而已。
從一開始的謹慎投資,漸漸被投資成功、資產快速增長的快感帶偏。
“俺、俺把那份個人基金運轉的太猛了。”
矮人又矮又壯的身體本該像是個鐵墩子,或者裝酒的橡木桶。
“抱歉了,藍恩。看來俺真的不適合再管理你的個人基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