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院子裡隻有輕微的風聲拂過。

舒罪的眼眶變得濕潤。

十五年了，他終於再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麵前。

他的心情很複雜，激動中又帶著些許害怕。

賀潔蹲在地上，始終沒有抬頭看他，仿佛石化一般。

賀知命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舒罪回來了，你說句話啊女兒！”

可賀潔依舊無動於衷。

這時候，賀知命給侍女小娥使了個眼色，小娥會意，兩人頓時轉身朝廂房處走去。

江羽也拉著瘋丫頭的手，準備給他們兩個人騰出獨處的空間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

賀潔站了起來。

她擦去眼角的淚痕，看著舒罪，說了一句很陌生的話：“你是誰？”

這三個字，有如鋼針一般深深的紮在了舒罪的心臟上。

這一刻，舒罪隻感覺呼吸困難。

準備離開的眾人都在這一刻停下，都不相信他們十五年再相逢，賀潔說出的第一句話是你是誰三個字。

呼……

舒罪努力的調整呼吸，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緩步走到賀潔麵前，伸出手道：“我是舒罪，很高興認識你。”

他以為，她是要忘記所有的過去。

他以為，這會是新的開始。

但賀潔卻用冰冷的語氣說道：“認識你，我並不高興。”

舒罪的笑容僵住，他尷尬的縮回了手，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賀潔再次開口，做了個請的動作：“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舒罪愣了一下，忙道：“我聽說你要和奇風門大弟子朱鎧定親了。”

“是的。”

賀潔平靜的點頭，問，“你是來祝賀我的嗎？”

舒罪搖了搖頭：“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我來隻想告訴你，隻要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強迫你，彆說一個奇風門了，就算是攬月宗仙衍宗也不可以！”

“誰說我不願意了？”賀潔輕笑一聲，“嫁給奇風門大弟子，我以後就有用不完的修行資源，我們整個賀家也會因此而步步高升，說不定日後會成為這麗州城的氏族，我為什麼不願意呢？”

“不是這樣的，你不會的……”

舒罪搖著頭，他紅了眼眶，終於，他忍不住一把將賀潔摟進了懷裡。

他在她耳旁輕輕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賀潔沒有推開她，從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的波動，她就像是一座沒有感情的冰山。

她說：“你沒有對不起我。”

她很平靜。

可是，眼眶裡，卻有晶瑩的淚水止不住的湧出。

她仰著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滾落下來。

一旁的瘋丫頭都替舒罪感到揪心，她剛張開嘴，就被江羽一把給捂住了。

江羽和她傳音道：“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們還是不要摻和了。”

瘋丫頭焦急道：“可舒罪大哥沒有錯啊，她為什麼要那麼絕情？”

江羽問：“你到底知道他們多少事？”

瘋丫頭：“拋開一些少兒不宜的，其他的大概都知道了。”

江羽：“……”

老父親賀知命在一旁不住的搖頭輕歎。

這些年來，他知道一直是舒罪在給賀潔送純陽花，但他不敢告訴賀潔，怕她知道了後不肯用。

他了解女兒的性格。

“舒罪。”

賀潔突然喊出了舒罪的名字，舒罪忙回應道：“我在，我一直在！”

“我覺得以後我們沒有必要再見麵了，等你走出這道門之後，我們之間……最好做陌生人，老死不相往來。”

咚！

這句話，又如一柄巨錘砸在了舒罪的心上。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痛苦。

即便江羽捂著瘋丫頭的嘴，她也在呀呀呀的叫著，與江羽傳音道：“三十七度的嘴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啊，不行，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但江羽卻死死的摁住了她，生怕瘋丫頭亂來適得其反。

有些事，隻能舒罪與賀潔兩個人自己解決。

解鈴還須係鈴人。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你放開我妹妹！”

賀協回來了，是被他朋友攙扶回來的。

他雖然被瘋丫頭打得很慘，但沒有傷及根本，隻是些皮外傷，服用了丹藥後已無大礙。

他渾身都是血，臉還是腫的。

賀知命陡然一驚，忙詢問道：“賀協，你這是怎麼了，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話音落下，瘋丫頭掙開江羽的手，一步跨出，橫在賀協等人麵前。

“風停了，雨靜了，你又覺得自己行了是吧？”

嘶！

一看見瘋丫頭那張臉，賀協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的那幾個朋友更是一副見鬼的表情，嚇得連滾帶爬，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