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跟我走吧,沒什麼好看的,對你來說當前最重要的事是打下厚實根基,為將來衝擊神境做準備。兒女情長這種事,等你成神後,再考慮也不遲。”
“不成神,也就區區萬年壽元。”
“萬年後,你現在想追求的長相廝守,不過是一場空。”
蚩刑天站在星空下,難得說出一番勸人的正經話。
對木靈希,他很有耐心。
木靈希背上展開鳳凰羽翼,渾身彩霞,一雙清澈的眸子,緊盯星桓天的方向,不想離去。
多少年等待。
匆匆一麵,又是彆離。
木靈希很快收回目光,眼神堅定,道:“我一定要擁有強大的修為才行,不求天下無敵,隻求能與他一世相伴。”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義父必定全力助你。聖境的根基,至少也得達到半神巔峰才行!”
蚩刑天哈哈大笑,隨即,又嚴肅的道:“但凡世間強者,都得有自己的路,得有一顆追求更高更遠的堅定內心。你的這顆心,還不夠強大,太依賴張若塵那小子。”
“這樣吧,跟我修煉魔道,開辟玄牝,或許憑借第二神源,你的意誌能真正的獨立起來,去追求更大的願景。這次回昆侖,義父帶你去九黎神殿遺跡,不成神,絕不許你出關。”
木靈希點了點頭。
星桓天一役,她認識到自己和張若塵的差距,已經非常巨大。
或許張若塵並不在乎她修為低微。
可是,她在乎。
“花神,又長漂亮了,比十萬年前還要年輕,要不要順路去昆侖界做客?多年不見,甚是想念,大家一起敘敘舊?”
蚩刑天滿臉紅光,一副很熟絡的樣子,遙遙的向曼陀羅花神揮手。
曼陀羅花神一襲白衣,靜若幽蘭,目光深邃且毫無波瀾,道:“沒興趣。”
本來就是心情大好的時候,隨口一問,因此,蚩刑天倒也絲毫都不尷尬,目光向池瑤問去。顯然是在詢問,這位昆侖界的後起之秀,俗世影響力最大的女皇,是否一起回去?
池瑤收到了一道傳訊神符,眼中閃過一道不為人察的異色,道:“我得去一趟神古巢,二位古神,告辭!”
她破開虛空,消失在此處。
蚩刑天向木靈希盯去,道:“看到沒有,這才是神靈該有的心態,絕不貪戀男女之情,將自己變成一個男人的附庸,得活出屬於自己的一世燦爛生命。花神,走了,下次我單獨去千蕊界找你!”
蚩刑天和木靈希離開後,紀梵心問道:“師尊與此人很熟?”
曼陀羅花神沒有好臉色,覺得有被蚩刑天冒犯到,道:“見過幾次而已,真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而且從羅祖雲山界脫困了出來。昆侖界現在的實力,真是不容小覷了!”
“不需太久,再過一個元會,等以池瑤為首的新生一代神靈達到大神境界,西方宇宙必將迎來一場新的洗牌。我想,天堂界,乃至西方宇宙排名前十的強界,現在都有巨大壓力。”
“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紀梵心道。
曼陀羅花神道:“未必!殞神島主十萬年前,布置星空大陣,將整個黃泉星河阻擋,何等驚天氣魄,被許多神靈評為精神力第一人。但,此次封天,他卻拒絕接受,將天位讓了出來。”
“聽說,是因為在命運神殿囚禁十萬年,精神力被磨滅無數,已經不複當年,他老人家自認沒有實力成為二十諸天,才拒絕了天位。”紀梵心道。
曼陀羅花神道:“若是真的精神力已被磨滅到無法封天的地步,命運神殿的十二神尊,又怎麼會殺不了他?”
紀梵心道:“師尊認為,島主是在韜光養晦?”
曼陀羅花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道:“殞神島主隻是其一!十萬年前,龍主極望何嘗不是經天緯地的人物,如今卻以傷重為由,幾乎不在人前露麵,簡直低調到了極點。”
“等著瞧吧,等到將來昆侖界的實力足夠強大,必會報當年之仇。到時候,隻希望不要波及得太廣,不要造成太大的內耗。”
“這種恩恩怨怨,我們隻當是閒談,自有天宮出麵去化解。對千蕊界而言,當前第一大事,還是想辦法救回星桓天的聖境大軍。”
紀梵心心情複雜,知曉師尊這麼說,是希望她能夠出麵,走張若塵的門路,為千蕊界的聖境大軍求情。
紀梵心道:“星桓天損失慘重,一座座國度灰飛煙滅,就連白皇後都隕落。況且,地獄界諸神就在星桓天外,對十三界大軍虎視眈眈。聖境大軍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隻聽這一句,曼陀羅花神已知她的心意,倒也不勉強,道:“敗了,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
雨辰神廟,木槿樹如參天神木,根如虯龍,枝如傘蓋,紅色的花朵開得分外豔麗。
樹下。
荒天的身軀亦如以前一般魁梧挺拔,但,兩鬢卻變得花白,給人無限蒼傷之感。
他抱著白皇後枯瘦如柴的屍身,坐在泥土上,像是渾然看不見來到此處的張若塵。不知多久過去,他最後摸了摸白皇後的臉頰,將屍身埋葬到了曾經葬著玉龍仙的墓中。
土,是他一抔一抔的捧入坑中,柔情至極,像是生怕傷到了白皇後。
張若塵明白荒天為何要將白皇後帶來此處,正是因為明白,所以,發現白皇後屍身失蹤後,才能第一時間找來這裡。
等到泥土徹底將屍身掩埋,張若塵想勸慰些什麼,忍不住道:“人,終究是要死的……”
“閉嘴!”荒天道。
張若塵不再開口。
人心中一旦有了執念,又怎麼可能勸得動?
等到墳上的新土,已是落滿一層厚厚的紅色花瓣,荒天才終於開口,道:“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待一段時間。”
他所說的這段時間,必然不短。
張若塵知道荒天不僅身上的傷重,內心的傷更重,於是,微微拱手,道:“告辭!”
“彆告訴她們,我在這裡。”荒天道。
張若塵剛剛走出雨辰神廟大門,身後,浮現出大量死亡神紋,地麵升起灰霧,將整個神廟廢墟籠罩。
隱隱間,可看見灰霧中,交織有令人心悸的鎖鏈和電光。
“他這心結,不知多久才能解開。”
張若塵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向前探去。
“嘩啦!”
一縷灰霧逸散出來,落在張若塵身上,宛如蘊含破碎天地一般的渾厚力量,將他抽得倒飛了出去。
“你何必去招惹一個心如死灰的大悲之人?”一道清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若塵揉了揉疼痛的胸口,回身望去,看見絕妙禪女站在滿是碎石的戈壁灘上,一襲青衣如雨後荷葉,雪白肌膚猶如初開的聖蓮,無瑕無垢。
她依舊是古井無波的模樣,像是世間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生出喜怒哀樂。
張若塵淡淡一笑:“我本想勸一勸他的。”
“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強大,不需要你勸。”絕妙禪女道。
張若塵道:“這麼說,倒是我多管閒事了?”
“你的閒事的確管得太寬了一些,差一點讓我都搭上性命。”她道。
張若塵已是走到她麵前,眼神真誠,道:“多謝禪女出手相助,若不是你牽製住玄一,星桓天這一戰,怕是凶多吉少。”
絕妙禪女道:“我出手,是為了《冥兵卷》,可不是為了你。”
說著,她攤開一隻修長柔軟的玉手,一副討要的模樣。
當初張若塵讓冥花坊主給絕妙禪女送信,就是想以《冥兵卷》,將她引來星桓天。那時,隻是想要借她的手,對付老屍鬼和商弘而已。
根本想到,後來星桓天的局勢會失控,惡化到差一點界毀人亡的地步。
張若塵是一個恩怨分明之人,這一次,的確是欠了絕妙禪女不小的人情,因此,直接將《冥兵卷》的修煉法,傳給她。
絕妙禪女閉目參悟了片刻,確認了《冥兵卷》的真偽,道:“的確是《冥兵卷》,但隻是修煉法和一些咒法,不算完整的《冥兵卷》,用來煉製冥兵,控製神軍,倒也是夠了!你從何處得來的?”
張若塵道:“不可說。”
“不說便不說吧!但,你使用《冥兵卷》上的手段,控製玉龍仙的神屍,必然瞞不過冥殿和黑暗神殿的神靈。他們肯定會找上你,你自己小心一些。”絕妙禪女道。
張若塵倒沒想到,向絕妙禪女這麼冷漠得女子,居然會關心他。
他道:“以我現在的聲威,他們就算找上我,我也是有辦法應付過去的。你多久回冥殿?”
“好大的聲威,不過隻是借了天姥的力量狐假虎威而已。”
絕妙禪女轉身而去,嘴角竊笑。
那笑容,張若塵卻是完全看不見。
張若塵追上去,道:“你要是這麼說,就太損人了,我才修煉多少年?給我十萬年時間,我必以自己的力量,將你擊敗。”
“十萬年後,我怕是都達到無量境了,慢慢追吧!”
絕妙禪女化為一道明亮的光柱,破空而去,消失在宇宙深處,千星桓天陣沒有阻攔她。
……
會不會下一章就是十萬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