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媛媛又一連忙了好幾天,這才想起程老吩咐自己的事。
叫過那個組員一問,結果那個組員也是一頭的霧水。
“這個張宏城幫區婦聯一連拜訪了七八家單位。”
“哦,成果如何?”
龐媛媛直奔主題,她不想讓這人的話題占據自己太多的時間。
“成果?”
組員嗤笑著搖頭。
“他都失敗了?”
“那倒沒有,從某種意思上說,他幾乎把每筆債都要到了手。”
龐媛媛看都懶得看自己的組員一眼。
“彆賣關子,我很忙。”
“這個張宏城居然把所有的欠條都換成了一個條件。”
“他把對方欠婦聯的物資都換成了去撈水塘。”
“撈水塘?”
“這些單位名下或多或少的有些水塘,一部分是天然冷卻池,一部分是泄洪池,還有些乾脆就是施工後留下的大坑積滿了水。”
“估計是他聽說這些池塘裡有魚蝦吧,想要賭一賭運氣。”
龐媛媛搖搖頭,真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抽水機在瘋狂的嘶吼。
建築公司附近的大水塘邊上圍滿了看熱鬨的人。
楚描紅帶著幾個招待所的女同誌在清理大木桶或者大澡盆。
張宏城和塗紅兵則帶著一幫男人在穿水靠皮褲。
建築公司的這個大水塘是當年挖土方的時候形成的,距今已經超過十五年。
聽旁邊的住戶說,經常看到池塘裡頭有魚上來換氣,應該是底下不知哪裡連接上了地下河。
張宏城很慶幸,這年頭的民眾真的很樸實。
隻要是屬於公家的東西,哪怕是無人看管的池塘,也不會有人主動去釣魚什麼的。
有幾個在一邊旁觀且躍躍欲試的釣魚佬一直在吐槽,自己幾個平時手癢了都是騎車去郊外,他們眼熱門口的池塘已經好多年了。
建築公司欠婦聯的一批物資一筆勾銷,換的就是任由婦聯組織人來掏池塘。
建築公司的領導遇到這種好事簡直是做夢都想笑。
現場圍觀的人裡,除了幾個有經驗的釣魚佬之外,幾乎所有人都不太看好準備掏水塘的這幫人。
一個兩畝大的池塘而已,能有什麼好東西?
羅副主任帶著一幫婦聯的女職員也在周圍忙活,準備跟著張宏城兩個下池塘的都是他們家的男人。
看向眼前的池塘,張宏城自然是信心滿滿。
改革開放後五年,有人以二百塊承包了這個水塘裡的淤泥,準備挖淤泥去肥田。
結果剛把池塘抽乾,建築公司就和對方打起了官司。
二百塊,能買這麼多魚蝦還有王八?
張宏城找自己熟悉的幾個單位借來了不少抽水機,尤其是河運公司那邊,大概是因為老碼頭重新開張太興奮,一口氣借給了他十台抽水機。
十六台抽水機一字排開,抽水機的轟鳴聲也在向旁人宣揚著張宏城人脈的廣大。
張宏城給自己起了個隻有楚描紅知道的新外號——抽水機狂魔。
對於胖子的情報,張宏城深信不疑。
他此刻的腦子裡全是自己小時候看父親那幫人處理單位池塘的場景。
張宏城記得其中有條魚很惡劣的給了年幼的自己一記耳光。
那條比他還長的魚被父親的同事們笑著讓給了自己家,說是打了誰家的孩子就必須進誰家的鍋......。
張宏城晃晃腦袋,前世的父母走了好些年,音容笑貌依然在他腦子裡深藏。
抽水機忙活了半個上午,池塘裡的水逐漸被抽乾。
岸上的人群已經沸騰起來,因為往日安靜的池塘也在沸騰。
無數的大小魚兒躍出水麵,試圖抗爭即將到來的命運。
張宏城率先下了水,一條兩尺長的鯉魚直接跳進了他的懷裡。
兆頭不錯,不過鯉魚刺太多,他不愛這口。
直接呼的一聲,他把鯉魚扔向了岸上笑眯著眼的楚描紅。
“要死了你!討厭~!”
楚描紅蹦蹦跳跳的咬著嘴皮,開口無聲但卻被張宏城看懂了嘴型。
婦聯女同誌們的男家屬們也紛紛大笑著走下池塘。
“誒呦,這泥好深!”
“王八!”
“魚,我去,好大一條,哎呦!”
“屁股,你屁股上,有螃蟹!”
“蛇!我扔,哎呀,是黃鱔,彆跑~!”
羅副主任看到塘裡的情況,心裡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把看來沒虧,怕是還賺大發了。
城市婦女合作社的紙牌子現場立了起來。
幾個婦聯女職工站在條案前,拿著草繩和秤直接開始賣魚。
肉票,不需要的!
而且因為不負責去骨宰殺,所以價格隻是門市部的一半。
圍觀的人立即開始呼朋喚友,排隊的插隊的吵架的熱鬨非凡。
這麼新鮮而且便宜的魚,還是現撈現賣啊。
“同誌,我要這條鯽魚!”
兩個女同誌大著膽子把這條兩尺長的鯽魚掛起來上秤,哪怕鯽魚拚命蹦躂也沒嚇到兩位女同誌。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一斤五兩八錢,算你一斤五兩。”
“同誌,草魚可以買嗎?”
“可以買,不過這個魚有點貴。”
魚腥味蔓延出老遠,趕來排隊的人越來越多。
被掀翻老巢的烏龜、螃蟹一個勁的往岸上爬,但被圍觀的小孩們大喊著“你們都是公家的!”
然後一腳給踹回越來越淺的池塘。
這年頭吃蝦子的人不多,所以這些蝦子大多數都被當做了買魚的添頭。
烏龜和黃鱔最貴!
螃蟹價格時好時壞,這年頭敢吃這個的還是太少。
人們寧願買蛇回去熬湯。
沒錯,池塘裡還真有蛇窩。
蛇不可怕,可怕是的花城人都愛吃它。
一條蛇驚慌失措的爬上岸,周圍的人立即圍了上去。
“不要打蛇膽!”
“踩頭啊!”
“輕點,輕點!”
張宏城記得在東北的時候,野豬都不怕的東北銀在見到土球子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更像小姑娘一樣膽小,個個跑得連劉翔都隻能看到他們的背影。
剛剛歸屬婦聯的三層民建裡,魚腥味濃鬱到有些嗆人。
但一幫女同誌都在兩眼放光的點著手裡的鈔票和糧票——到了後來,她們又定了一個鈔票加糧票的價格。
“扣掉抽水機的耗油,咱們今天收入八百六十二塊零七分!還有一百多斤糧票。”
“咱們職工每家還分了三條魚!”
“按約定三分之一歸兵團招待所,咱們合作社第一天就純賺了五百七十多塊!”
“我記得小張所長一共談下來了六個池塘吧,嘿嘿嘿嘿。”
“錯了,還有兩個單位沒有池塘或者蓄水池,但小張所長讓他們找兄弟單位借了池塘......。”
吃魚吃到吐。
抽水機狂魔從第三個池塘開始就打死也不願意下水了,隻負責開抽水機。
但塗紅兵和婦聯女同誌們的男家屬們卻一直樂此不疲。
隨著十幾個池塘被抄家滅族,花城魚肉每斤的平均價格在幾天內臨時降低了三分錢!
那些之前想看婦聯笑話的單位,如今都把腸子悔青了。
麵對職工們幽怨的目光,單位領導們隻能低著頭看著鞋尖走。
那麼多魚啊~!!!
本來都是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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