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勁鬆其實不太看得起張宏城這個年輕的副科。
在他看來,張宏城不過是初來乍到對自己進行禮貌性的拜訪。
還是空著手來的。
他之所以會親自送對方下樓,完全是因為張宏城“不經意”的提及了一件事——自己的事跡上過公民日報。
這個份量足以讓他親自送人下去,不然傳出去就是他不懂規矩。
本來已經準備把張宏城的拜訪拋在腦後的陳勁鬆,卻沒想到李華豔一上來就給自己透露了一個大新聞。
糧食局盯上了自己後麵的那個院子,他們想在這裡修職工宿舍!!!
陳勁鬆猛的站起來,在辦公室裡繞了好幾圈。
糧食局那邊因為業務上的關係和黑省建設兵團走的近,他是知道的。
可陳勁鬆萬萬沒想到,兩邊的上頭居然會達成這樣的合作......,誒,也不奇怪。
換成黑省建設兵團來施工,估計自己周圍三家企業和居民們都不會買賬,可要是換成糧食局......這年月誰特麼敢得罪他們?
後頭那四五畝的地,又靠近南京路,如果他們的宿舍樓真的修起來,糧食局那幫人怕是嘴巴都要偷偷笑歪了。
此時陳勁鬆和李華豔都認定,張宏城剛才買的那台收音機就是糧食局私下報答張宏城的禮物......。
“經理!”
李華豔很不服氣的提醒著自己的上級。
“我們商場職工的宿舍樓可是一直沒解決呢!”
“後頭可是靠近我們南京路啊,經理!”
陳勁鬆使勁的揉了揉臉。
他也沒想到這塊鳥不拉屎的地居然會落到糧食局的手裡去。
之前空著也就算了,上上下下誰也不在乎。
但如果真的被建成了糧食局的職工樓,那他和周圍兩個企業一把手的臉也算是丟了一大半。
彆的不提,下頭的人肯定會造他的反!
職工宿舍的問題一直都排在所有滬上職工的心頭第一位。
哪怕是他們國營商場的職工,絕大部分家庭也在擠筒子樓、住鴿子間。
“沒想到沒想到,這幫東北人居然會舍得把這塊地讓出去!?”
陳勁鬆越想越覺得不甘心。
李華豔想到商場後頭修成的職工樓要是自己單位的,眼裡就在放光。
這可不僅僅是上下班方便的問題......。
她急忙給陳勁鬆拱火。
“經理,這一片都是商業區,他們糧食局的跑過來上下班也不方便啊,您說是不是?”
陳勁鬆有些意動,但也有些為難。
“哎,咱們的職工樓不是給了地方在修......,這都已經修了兩層了,算了吧!”
李華豔哪裡肯乾。
“經理,你也不聽聽下頭的意見!”
“給我們的那塊地都快出黃浦區了,我有單車還算好的,有的同誌以後怕是要轉三四路車才能過來。”
陳勁鬆沒有和李華豔繼續這個問題,要討論他也會和二把手們討論。
可李華豔是誰?
國營商場裡消息最靈通的人物!
還沒到中午下班,全商場的職工都聽說了這個消息。
自家商場的宿舍樓在黃浦區的邊上,而糧食局的宿舍要建在南京路範圍內——自己商場的後麵!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眼紅。
好幾個小組長都悄悄的去了陳勁鬆和二把手的辦公室。
南京路這種地方,小道消息是不可能存在保密性的。
下午剛上班,連旁邊農行的職工和涉外賓館都知道了這件事。
涉外賓館的職工還好一點,但農行的職工們也群情沸騰起來。
他們也想要這裡的宿舍樓!
以後家裡給孩子介紹對象,一句“家裡住在南京路”足以能秒殺一切啊!
農行的一把手路子比陳勁鬆野得多。
他幾個電話打出去,得到的回複都是糧食局那邊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沒這個計劃,大家著實是誤會了他們。
但是......區裡卻傳來了一個隱秘的消息,黑省建設兵團派駐在滬上的那個招待所代理所長,剛剛通過區裡的公函渠道給東北郵寄了一份公函。
公函目錄裡似乎提到了“土地置換”的字眼。
南京路農行一把手猛的把桌子一拍,好你個糧食局的XXX!
給勞資來一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吧?
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原來也是這樣的口不對心!
其實他也能理解。
這年頭的領導但凡遇到能解決自己職工住房的事,什麼賴皮不會耍?
更何況這裡還是南京路!
換做他也會“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把該疏通的關係都私下搞定,隻等東北那邊批文下來,馬上就辦!
“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沒有這回事,嘿嘿嘿嘿。”
一把手眼珠子一轉,立即叫來幾個人。
“我聽說人家兵團的張所長想修招待所,在資金上還有很大的缺口?”
“你們這幫人啊,人家兵團知青辛辛苦苦的種大米供給我們滬上百姓,為什麼你們就不會切身處底的替我們的東北同誌想一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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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給我記住了,悄悄的,不要被糧食局還有隔壁商場的人曉得了!明白?”
捂住胳膊的陳爽疼的一臉都是冷汗。
幾個男女青年扶著他直奔最近的街道醫務室。
“阿爽都這樣了,醫務室怕是處理不了吧,要不我們還是去大醫院吧?”
任麗娟遲疑了半天,最後還是把這個建議說出了口。
所有人都看向了陳爽自己。
陳爽咬著牙搖頭。
“大醫院的大夫不好糊弄,說不好還會舉報,我聽說最近醫務室來了個外地大夫,我阿媽都說她醫術不錯。”
這是欺負人家大夫剛來,還不明白有些診斷書是不好隨便開的。
隻是這幫人太過小看了彆人。
彆人或許會不明白,但兩世為人的楚描紅隻是看了一眼陳爽的傷處,就把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傷,嗬嗬,你可真下得去手,”戴著大口罩的楚描紅清冷出聲,“所以,你是......滯留知青吧?”
就在陳爽被嚇到失神的那一刻,楚描紅雙手忽然用力把陳爽的手臂猛的給接了上去。
陳爽立即慘叫了一聲。
“沒有骨折,”楚描紅變回了淡然的模樣,“隻是脫臼而已,不要有下次了。”
幾個年輕人立即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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