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知青辦是一棟老式的兩層建築。
最顯眼的是牆壁上無處不在的標語。
知青辦大廳裡人來人往,絕大多數都是滿臉忐忑或者興奮的年輕人。
也有幾個乾部模樣的人站在大廳裡,語重心長的在做知青家長們的工作。
張宏城剛走進大門,就聽到二樓上傳來一陣爭吵聲。
樓下和走廊裡的人們隻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隨即又各做各的事情。
顯然是對於發生在這裡的爭執司空見慣,有了免疫能力。
張宏城找到一個剛剛接待完幾個知青的工作人員。
“同誌你好,我妹妹是七月十六號去東北下放的知青,請問負責這批知青事務的領導在哪裡?”
工作人員好心的指了指剛剛發生爭吵的二樓辦公室。
“你等幾分鐘再過去,李科長今天脾氣不太好。”
可張宏城沒有聽從工作人員的好心建議,而是直接走上了樓梯。
因為他發現正從樓上一臉怒氣走下來的那幫人,是杜剛和陳蓓蕾幾個。
“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拉著張宏城來到知青辦外頭,簡勇氣得直罵娘。
“本來陳蓓蕾和盧燕都已經被通知了要去雷州,可縣裡知青辦卻臨時把她們兩個調去了吉省!”
聽到簡勇這麼說,張宏城也覺得知青辦這件事做的也太奇葩了些。
陳蓓蕾和盧燕早半個月都被通知要去更南方的雷州。
家裡估計也是按照雷州的氣候準備的衣服被褥。
可現在距離出發隻剩五六天,卻忽然給改到了冰天雪地的地方去下放,這讓兩人的家裡不光平白浪費了之前準備的物資,而且還得抓緊時間去弄棉花、棉衣什麼的。
東北的冬天可不是開玩笑的。
時間和金錢上根本來不及。
再說南方的姑娘誰願意去關外啊?
盧燕抹了把眼淚。
“姓李的這是打擊報複!我要告他去!”
大家憤憤不平的七嘴八舌,還是杜剛私下給張宏城介紹了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說起來這件臨時發生的事還與張宏城有一定的因果關係。
縣裡召開大會審判劉海軍和佘美華,陳蓓蕾幾個也跟著去看熱鬨。
在大會的會場裡,他們遇到了東區中學畢業的一幫人。
這幫人領頭的是一個叫李長征的年輕人,曾經和盧燕經人介紹相看過一回。
可盧燕不喜歡那些“太過活躍”的男人,所以就沒看上,但李長征卻從此記恨上了盧燕。
李長征發現盧燕也在現場,本來想過去諷刺一下她,誰知卻一眼看中了盧燕身邊的陳蓓蕾。
兩邊人當時沒有鬨起來,但第二天李長征家裡就托人上門和陳蓓蕾相看。
李長征也是馬上要下放的人,陳家哪裡肯乾。
就算李長征家裡的叔叔說要幫兩人安排到一個鬆泛的地方去下放,陳蓓蕾也不肯答應。
正巧因為劉海軍和佘美華的事,讓上頭狠抓了一陣青年風氣,結果又抓出來幾對不道德的野鴛鴦。
一來二去,本該去東北下放的知青名額就出現了幾個缺口。
而陳蓓蕾幾個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補缺名單上。
杜軍幾個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縣知青辦的李科長是李長征的親叔叔。
“你們幾個自己來縣知青辦吵架?”
張宏城覺得這幾位也太天真了一些。
簡勇似乎聽出了張宏城的意思。
“廠知青辦的人說是李科長的意思,我們氣不過就直接過來問,誰知他竟然口口聲聲說我們汙蔑他!”
張宏城哭笑不得的搖頭。
“你們這都沒看出來,這是廠知青辦的在故意推諉責任。”
兩眼轉著淚花的陳蓓蕾盯著張宏城。
“那你說該怎麼辦?”
“好辦啊,回去讓父母去找廠裡鬨,廠裡自然會去找駐廠知青辦的麻煩。”
“你們都是工人子弟,要知青辦把給你們造成的損失補齊了!誰家也沒有餘糧不是,還有大棉衣、大棉被、棉鞋、手套什麼的。”
“時間這麼緊,要是知青辦都搞不定,能指望我們普通家庭能自己搞定麼?”
“他們要是說搞不定,那你們就說隻能去支援南方建設,反正天南地北都是乾GM不是。”
“反正就兩個字,要錢!”
杜剛猶疑著問。
“他們要是真給呢?”
“給?”張宏城笑了,“你知道每年全縣多少人去下放麼,除了標準內車票錢,他們根本不敢開這個口子,而且我敢肯定他們沒錢!”
盧燕還是憤憤不平。
“那個姓李的滿口都是大道理。”
張宏城還是笑。
“這次臨時調整是他們造成的,如果他們說大道理讓你們自己克服,你們就讓李科長的親友子弟帶頭先克服。”
“他如果喜歡說大道理,讓廠裡的工會來和他談。”
幾個人眼睛眨了眨。
對啊,說大道理廠裡的工會最厲害。
隻要自己父母聯合起來一鬨,工會必須得出麵和知青辦談。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又不是我們不響應號召,故意折騰我們工人子弟,你什麼思想?
縣裡第一大企業的工會,就有這個底氣!
出了陳蓓蕾他們這件事,張宏城知道自己今天不適合去辦理頂替下放的事。
他和一幫朋友回到廠裡,轉頭又給出了個損主意......。
很快知青辦李科長故意針對所有機械廠下放青年子弟的傳言,在廠裡迅速傳開。
陳蓓蕾家裡最狠,他媽媽是廠宣傳科的。
一張介紹北大荒變成北大倉的宣傳稿,在下午貼滿了廠裡各個宣傳欄。
宣傳科的領導隻看稿子裡有沒有不對的地方就行,哪裡知道陳蓓蕾媽媽隱藏的心思。
結果本來就被流言弄得心神不寧的家長們,在下班的途中一看到關於北大荒的宣傳稿,立即炸了。
人家彆的縣裡都是抽簽去北大荒,你李永忠倒好,指著我們工人的子弟好欺負是吧?
廠領導辦公室門口擠滿了吵吵鬨鬨的工人家長。
廠裡一把手和二把手也被氣得渾身哆嗦。
他們都是技術工人出身,脾氣本來就直。
自家職工子弟平時走出去兩隻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
兩個執掌本縣工業牛耳的人物,結果任由一個小小的科長欺負自己全廠子弟。
說出去能被人笑話死。
第二天上午,市裡一個電話打到了縣知青辦主任這裡。
對方隻問了一句話。
“你們處理機械廠的子弟插隊問題時,為什麼沒有跟縣工會縣商量?簡直是亂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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