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254 一模一樣(1 / 1)

應觀辭的姿態確實放得很低,口中說出的話也並未脫離“示弱”的語境。

但當釋千看向他的眼睛時,卻發現那並非低自尊的、乞憐的眼神,也沒有像先前一樣,有著在無期等待中誕生的不安與無措。相反,他是冷靜的、堅定的,甚至讓釋千覺得不會因為她的回應而轉移心性的。

和先前僅僅隻是說出口的、顯得不求回應且無私的“愛”截然不同。現在的應觀辭明確地想要一個獨特的回應,並且在想儘辦法得到,儘管這件事對他來說極為陌生。

感受著從他臉頰處傳來的溫度,釋千盯著他那雙毫不回避的眼睛看。

聽起來,前者似乎更加具有“自尊”或者“灑脫”的意味,後者則親自交付自己人生的主權,但此時此刻的釋千卻無法下達定論,到底哪種才是更加缺乏自我的。

起碼在現在,釋千並沒有覺得應觀辭迷失了自我,反倒覺得他好像從某種“迷失”的狀態中走了出來。

“交付主權”這樣的行為,應觀辭並不是第一次做。

在研究中心那次會麵,應觀辭表達的訴求總結來說就是想讓她掌控他的主權,但那時候的他,隻是想要逃避做決定的責任,通過粉碎自我意誌的方式來逃避痛苦。但同樣的行為,在這一刻卻成為勘破迷霧的明燈。

比起之前那句“愛”的訴說,這才是對他們在研究中心裡那次會麵的明確回應。

就像是一首充滿消極意向的情詩。[注]

是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對於什麼都不匱乏的[世界之主]來說,這反而比積極地證明優勢更加引人入勝。

的確是……有點意思。

她剛才感受到的“欲望”並非是通過肢體接觸傳達的肉/體之欲,而是源於他精神世界的渴求。

成為沒有主權的所有物也無所謂,他隻想要她給出特殊的回應,想要她的注視、想要她懷有私心的愛。

釋千手下略微用力,撫麵的動作從他的主動貼近,轉為強勢地入侵與被動地承受。但他卻仍然毫不躲閃與反抗,反而貼得更近了,承接著陽光的濕潤眼睛分外明亮。

很像下手沒輕沒重地逗弄小狗,但小狗非但不跑遠,反而搖著尾巴湊近了。

“你有隨時不愛我的選擇,也有恨我的權力,還能擁有絕對的自由。”釋千說,“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棄你擁有的這些嗎?”

應觀辭再次笑了。

“人類生死不過百年。不論是快樂、痛苦還是遺憾,都早該成為一抔黃土。”他說,“所以,與我延續下來的生命共生的、現在擁有的一切,本來就是您賦予的。”

“因此,並不是我放棄,而是您收回。”

應觀辭並沒有被她的設問繞進去,並且將問題帶回他的語境。

看似弱勢的處境,但卻仍在嘗試劃定語境。這是一種主動向外的試探,也是一種邊界的潛行擴散。釋千隱約透過他“維持情緒穩定”的外殼,看到他屬於“執行長”

的一些真實。

後退就是讓渡邊界,讓他意識到這種層麵的“擴散()”????葶?

??祙????拏“?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說辭表現出反感,他便以此為基礎、站在安全線內繼續試探。

釋千看著他,並沒有感到生氣或者冒犯,而是手下用力,又將他往自己帶了一下,直至她能清晰地從他的眼中看到她自己。她回以笑容:“是嗎?”

中性的回複。

應觀辭沒能摸清她的態度,他嘗試擴展的邊界觸碰到了一團未知,有一瞬間的啞然。

“那我問你。”在應觀辭給出回複的前一秒,釋千開口,“為什麼童話故事永遠終結於一句乾癟的話,為什麼文學作品裡的幸福結局總是戛然而止?”

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卻直接將他從已經確定為“安全”的邊界中扯了出來。

她允許他嘗試突破邊界、展現屬於自我的一麵,但一味縱容隻會讓他失去對分寸的精準考量。

應觀辭陷入沉默,似是在思考這個問題背後的“陷阱”,嘗試找到一個最合適的答案。但釋千僅僅隻等了三秒,便直接給出了答案:“因為一切終將消亡。”

“我……”

應觀辭張嘴,似乎是準備說些什麼,然而釋千的手指卻落在他的唇上,將他的話堵住。

“對於人類來說,萬事萬物都隻是當下,也隻能在相信當下。”她說,“你有恨我的權力、不愛我的選擇,但這些不是我給予的,而是你無法割舍的天性。”

“……”

儘管笑著,但二人之間的氣壓還是被壓得很低。

“但是。”釋千話鋒一轉,凝滯的氛圍倏地被衝開,“我可以使用能力,讓你永遠毫無反抗意識地愛著我。借用我的手、徹底更改你的‘天性’,從此往後,你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願意嗎?”

“願意。”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然而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中卻傳來一聲極輕的“啪”。

是釋千鬆開了捏著他下巴的手,反手用手背輕抽在他的左臉上,沒有過重的力道,但卻因為猝不及防,他的頭側了過去,整個人顯得有些惘然。

眼睛微動,應觀辭怔怔看向她。

釋千用另一隻手摸著手背,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就像那一巴掌不帶有任何惡意,隻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樣。

她仍然帶著笑,說:“你答錯了。”

說著往後退了兩步,應觀辭也緩緩直起身。

短暫底思考後,他迅速做出解釋:“我不會……”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釋千就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了,無外乎是什麼“沒有這種本性”、“不會恨或者不愛”之類的。但這也是錯誤的答案。

她沒必要在這裡和他玩假設前提設問法的文字陷阱。

“錯了。”釋千豎起兩根手指,直接打斷他的話:“第二次,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是你說想得到什麼就可以得到的,不要規避我的問題,丟給我來解答可不是什麼好

() 辦法,應執行長。”

“……”

應觀辭的神色並沒有因受辱而不堪的意味,也沒有因為擴張邊界而建立起的安全感被擊碎的不安,他的頭還有些偏,惘然褪去、留下的是平靜的思索。

這一次釋千倒是很有耐心,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複。

“您……”十來秒後,應觀辭終於開口,再次同她直視,“您感興趣的,就是我的本性。”

釋千略一偏頭,繼續聆聽。

“或許,我的愛對您來說很難理解。”他說,眼神毫不偏移,“所以您才會注視我,哪怕這是會變化的、是終將消亡的。但倘若我讓您更改我的本性,把愛您這件事變成一件由您決定而不可更改的定數,我的存在……就毫無必要。”

“所以,你確切想讓我‘收回’嗎?”釋千問。

“我會證明的。”應觀辭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帶有些偏執意味地重複道,“我會向您證明的。”

“證明什麼?”釋千又問。

“您不理解的……”應觀辭向她走來,再次伸出手,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背上,又引導她的手落在他的左側麵頰上,恰好和她先前輕扇的位置吻合。

和他冰涼手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溫度偏高的麵部,紊亂的呼吸與失控的心跳中,他補全了自己的話:“我的愛。”

——我會向您證明,您不理解的、我的愛。

釋千:“……”

不得不說應觀辭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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