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釋千的觀察,她剛才所處的議事廳位於杜鵑會地下總部的最邊緣。
杜鵑會總部並不是一個完整的地下建築,而更像是一個又一個空腔串聯而成的“蟻穴”。而“鏡麵入口”的實體則位於“蟻穴要塞”的中心。
“的確是[無儘本思]能量的載體!”在靠近鏡麵附近後,陸聞禮明顯感知到了更多的信息,“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完整載體的其中一部分。假如世界是一款遊戲的話,這個單體碎片就屬於神級道具了,它們居然能擁有13片?哪裡來的。”
釋千看著鎖在透明保險櫃中、不斷閃爍微光的破碎鏡麵,也順勢問道:“你們是從哪裡獲得這麼多碎片的?”
“我不清楚,主人。”應觀辭回答道,“這是在溫可分權之前就出現的東西,溫可說這些碎片不可以聚集、並且隻能結合固定轉化設備使用,不然會嚴重失控。所以我能做到的隻有調整設備數據,對進出總部的成員進行記憶修正。”
想要直接接觸“鏡麵入口”,需要三個會長同時開啟保險櫃,應觀辭的個人權限還做不到。
“不可以聚集很正常。”陸聞禮又說,“這種小型的碎片其中蘊含的能量被嚴重分化,我認真感知了一下,覺得這種程度的能量隻能影響個體的記憶,而不會影響世界的真正主脈。但假如拚湊成總體,情況就不一樣了,估計世界主脈會發生不小的動蕩吧?……不過,擁有能改變世界的‘道具’,那個溫可為什麼反倒不使用呢?聽這個變態忍耐狂的意思,她的目的就是改變人類世界的格局吧?”
“就像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手裡拿著核武器的按鈕。”釋千猜測,“或許溫可心知肚明,自己無法完全掌控這個‘武器’,與其使用讓世界變成一團糟,不如穩紮穩打。但歸根結底,能擁有這樣理性的認知,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就像溫可在完全掌控杜鵑會後選擇分權治之一樣,在權力和力量的強烈誘惑前,她都做出了極其理性的決定。
一個沉穩而冷靜的人,但她也足夠謹慎,謹慎到連自己都防備。
她害怕未來的自己會背叛現在的自己,所以她做出每個重大決定時,最核心防範的敵人是她自己。
釋千走到可以調整數據的設備前,掃了一眼上麵顯示的具體信息。
“編號:07”
“位置:百信廣場站”
“進:[對杜鵑會忠誠/友善]、[整體能力下降]、[與應觀辭(杜鵑會執行長)關係正向]、[+]”
“特殊名單:[應觀辭]、[+]”
“出:[對杜鵑會忠誠/友善]、[整體能力提升]、[+]”
“特殊名單:[應觀辭]、[+]”
仔細展開看了看,發現每一條信息後麵都可以單獨排除名單。
整體能力下降。
釋千的目光在這六個字上略作停留,隨後指了指[關係正向]這條信息:“這是你特意為我新加的,還是一直有的?”
“……()”
應觀辭避開視線,兩秒後他誠實回答:“新加的,主人。⑽()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釋千:“13個鏡片,每個都可以單獨設定?”
“是的主人,每個鏡片都是獨立存在的。”應觀辭說,“但設定的條件基本上都是那兩條,除非有特殊情況。而通常情況下,人員在總部內部也有權限,不會四處流動,基本上是從哪個門進就從哪個門出,非常好控製。這個門基本上是我在使用。”
釋千點點頭:“在[出]的特殊名單把我加上,然後[進]的部分排除[整體能力下降]以外的部分把我加上。”
雖然目前她並不清楚這個鏡麵迷宮中發生了什麼事,但等那份在記憶花園裡的記憶培育出來,她自然就清楚了。
而且無論如何,她的確獲得了一個匹配度達到頂值的人格。
對於她提出的要求,應觀辭沒有拒絕。
他在數據設備上操作了幾下,錄入了名為“雙月”的信息卡後,轉頭看向她:“需要您的一滴血液,主人。”
釋千權衡了半秒,拿出一把刀在不影響抓握的手臂部位輕輕一割,血液滴入鏡麵般的屏幕,隨後迅速如蛛網似的向外炸開,旋即消失不見。
隨後,那懸浮於透明保險櫃裡的鏡麵碎片開始劇烈顫動。
“嗡嗡……”
“嗡嗡……”
低頻的嗡鳴聲在室內驀地響起,似與心臟不斷共振,引得人渾身血液都開始躁動。
釋千立刻向後退了一步,她看向應觀辭,隻見他的眼眸也驟然睜大,顯然這種情況異乎尋常。他直直盯著那不斷顫動的鏡麵碎片,下意識渾身緊繃、精神戒備。
【滴!】係統提示音響了一聲。
【[Psychokiller]天賦[觀察]:極強的異常能力波動出現!】
【:提醒,異常能力波動不斷增強!】
【:提醒,異常能力波動不斷增強!】
……
係統的提示連續不斷地彈出,但卻隻重複說著“增強”這一條提醒。
“這是,世界儘頭的力量……?”陸聞禮的聲音傳出,它顯得極為困倦,“我想……睡覺……我想……想……睡、睡……”
它似乎強撐著想要清醒,但耳朵裡迷迷糊糊的複讀有些影響釋千的思維。
而當釋千剛準備開口讓它睡覺時,腦內忽然傳來一聲掙紮的悶哼,隨後死海輕輕說了句:“它睡著了。”
釋千:“……”
感覺陸聞禮應該是被物理安眠的。
她迅速從隨身空間裡拿出擁有“自瞄”能力的槍,進入應戰狀態。
雖然這一次她的感覺極其輕微,但心臟傳來的共振感卻讓釋千感到熟悉:她想起在《蘋果展廊》裡那個在她交換出去小拇指節後、攻向她的儘頭生物。
“的確是世界儘頭的力量。”死海的聲音也有些許緊張,但隨後它又寬慰似的說,“如果你真的是世界之主的話,或許剛
() 才你的血液喚醒了這隻生物的本體,它是來尋找你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在係統越來越頻繁的提示中,釋千迅速否認,“就算我是世界之主,但我現在的肉/體卻有極大概率不足以支撐它們接近我,相反,我還會因此死亡。”
這不是釋千空口無憑的猜測。
她想到了當時《反轉樂園》裡的那隻異種。那是她自登陸遊戲以來唯一的一次死亡,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深藏藍金空間的異種展現的姿態並非“殺意”,甚至是帶著些許依戀的情緒。
它當時或許隻是想要“擁抱”她。隻可惜她的身體隻是一個脆弱的人類,所以它的親近反而導致了她的死亡。
而在《蘋果展廊》這個副本裡也發生了相似的情況,隻是當時對方還沒來得及接近她,就被她發動的攻擊擊退了。而當她順著對方撤退的軌跡向外探索時,卻觸發了一條“瀕死體驗”的成就,當時的她雖然思維能力正常,但身體卻七竅出血。
這說明她在意識層麵不受世界儘頭生物的汙染乾涉,但身體卻仍然是不堪一擊的。
那麼現在也同理。
她的身體或許根本無法承受這些儘頭生物對“主人”的熱情擁抱。
釋千的思維在“迅速逃離”和“應戰”中略一糾結,最終還是向著那枚鏡麵碎片舉起了槍。
——根據她兩次的接觸經驗來看,逃跑顯然是沒用的,還不如直接應戰,讓它吃痛自然就回去了。
釋千看向旁邊的應觀辭,隻見他本就失血過多的麵色現下更加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喉結則不受控製地上下滾動,似乎在遏止乾嘔的衝動。除此之外,他的眼底、鼻子與耳朵都開始出血。
這是來自世界儘頭的、對人類精神層麵的打擊,再在這裡呆下去他估計不死也得瘋。
“出去。”釋千揚聲說。
可應觀辭並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樣。
“[因為]我是你主人,[所以]十分鐘後來這裡開門接我。”釋千使用技能[絕對溺愛]下達命令,然後拉著應觀辭的衣領將他推出門外,又補充了一句,“[因為]我是你主人,[所以]給我能跑多遠跑多遠。”
雖然不知道門內門外有沒有區彆,但起碼聊勝於無。
為了保險起見,釋千又迅速對應觀辭使用了技能[陶俑的時代低吟],緊接著一枚巴掌大的陶俑出現在她的掌心,通過如海藻般卷曲的、半散的狼尾發型可以認出來這具陶俑是應觀辭。
……幸好不需要她自己捏,不然還真不知道捏出來有沒有人樣。
[陶俑的時代低吟]是她從《塵埃之下》副本中獲得的隨身技能,可以用來鎖定活人意識、在人死後以陶俑為基礎死而複生。
聽到應觀辭不斷遠離的腳步聲,她將陶俑收回係統空間,又往地上丟了一把匕首,將門抵出一條縫隙後,緊握手中的槍,死死盯著房間中央的鏡麵碎片。
釋千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她明明沒有運行[
狂歡畫匠]的人格,可[狂歡畫匠]的觀察天賦卻好似一點點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清楚地看到躁動的、流動的能量,也看到它們不斷地向那小拇指大小的鏡麵碎片而去。
就像往額定容量的空瓶裡不斷注入空氣,容器中的氣壓越來越大,必將會在某一個瞬間徹底爆炸。
【滴!提醒,異常能力波動不斷增強!】
【滴!提醒,異常能力波動不斷增強!】
……
提示如同BUG滑屏一般持續彈出,又被一模一樣的提示不斷覆蓋。
那隻抓著她心臟的手越來越用力,連同呼吸都有些困難,她的肢體都好像被什麼東西擠壓著一般,開始變得有些遲鈍。
“它想以本體降臨?”死海的聲音傳來,釋千的餘光看到,手腕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