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所有的百姓都見證了羊城的混亂。
兩股勢力,一股賀宗明的親兵,一股周九河的親衛。
齊齊重裝而出,奔走在街道,嚴峻的表情和緊迫的行動,讓不少目擊者都心生惶恐。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又要開始打仗了?”
“倭寇不是已經投降了嗎,這才過去多久……”
軍隊匆匆而過,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們的疑惑。
兩支隊伍曾短暫相逢,又快速地擦肩,奔向了兩個方向。
周九河的兵直奔龐家,他篤定桂琴不可能放著她父母不管,直接叫人把龐家給圍住。
賀宗明的兵直奔碼頭,抵達後二話沒說,直接征用了一輛商用貨輪,而後立刻開船,一路北上,直奔旱城。
然而兩人卻無一例外的,撲了個空。
龐家,周九河的人帶兵圍困了十天,龐家不許進不許出,向來隻吃新鮮蔬菜沒有囤貨習慣的龐父龐母險些因彈儘糧絕而餓死,可桂琴依舊沒有露麵。
旱城,賀宗明一直走水路,耗費了七天七夜終於抵達目的地,下船就直奔孔立的住處,抱著盼歸怒氣衝衝就去找老婆,然而他看見的,是孔立比他還要更加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目光。
與此同時,春城,荒廢後又被人買走宅子和地契,重新安置家丁和仆從,卻隻有管家在主持大局,很少見主人出門露麵的蘇府,老管家帶著所有仆從出門行禮。
“歡迎太太小姐回家。”
挽月帶著逢春,身後跟著沿途在路上買來的一個丫環和兩個壯丁,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走吧,逢春,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啦。”
小逢春好奇地看著這間四進四出,跟羊城的彆墅截然不同的古色古香的宅院。
試探地走進去到處看看後,立刻驚呼起來。
“這裡好大呀!有這麼多花,還有湖,還有吊橋,這裡好漂亮,我喜歡這裡!”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處,春城雖然沒有羊城的繁華,可這裡清幽古樸的園林景致,也是羊城那樣處處彆墅聳立的地方比不來的。
挽月就猜到女兒會喜歡,臉上露出個微笑,在管家跟丫頭們的伺候下,抬腿進了宅子。
她跟逢春,就算是到家了,以後會在春城安頓下來。
至於遠去南河投奔親戚的桂琴,挽月也根據以往給賀宗明運送軍需物資的經驗,給她聘請了辦事最為穩妥的商行保駕護航,希望桂琴姐姐也能一路順利吧。
小孩子愛玩,等逢春用腳丈量完整個蘇府,前後左右所有的角落都跑一遍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逢春讚歎的說:“這裡真大啊,媽媽,真的太棒了,這裡比我們那的半條街加起來都要大。”
挽月笑著拿手帕給她擦臉上跑出來的汗:“你喜歡這裡就好,我已經叫管家去給你聯係學校,到時候繼續讓你上學。”
又領著逢春去祠堂上香,逢春驚訝地看著這裡,蘇家的祠堂隻供奉了一個牌位,上麵寫著蘇盈盈三個字。
逢春小臉掠過一抹疑惑:“蘇盈盈?怎麼聽起來是女人的名字?”
挽月道:“這就是女人的名字,蘇盈盈是媽媽的媽媽,也就是你的外祖母。”
“外祖母?”逢春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緊接著又疑惑:“可是……祠堂不是不許供奉女人的名字嗎?”
“那是他們賀家的祠堂!現在這是我們蘇家的地方,我們蘇家,就隻供奉女人!”
挽月握著女兒的小手,把點燃的香塞進她手中。
“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姓,改叫蘇逢春,來,給你外祖母上香!”
“蘇逢春?”逢春眨巴眼笑笑:“也蠻好聽嘛。”
乖巧地拿著香,跟挽月一起在牌位前鞠躬:
“給外祖母問安。”
……
周家,整整十天沒有母親的消息,小少爺周瑞安徹底炸了。
“滾開!把這些都拿走!”
一巴掌把傭人端上來的飯菜都打飛,他憤怒地叫喊道:
“叫媽媽回來,除非媽媽回來,否則我就餓死自己,我什麼也不吃!”
外麵又有傭人道:“小少爺,學校的人又來問您,說您已經好幾天沒去露麵了。”
“讓他們滾!”周瑞安扯著嗓子大喊:“除非媽媽回來,否則我不去讀書,我哪都不去!”
兩波傭人都被他給罵走,一臉為難地回到客廳,周九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麵色冷峻,審視著站他麵前的女人。
“你去賀家那天,到底都跟桂琴說了些什麼?”
雲芝低著頭,她總是這樣,在周九河麵前不自覺的就把腰彎上幾分。
“我也沒說什麼,就是不希望大太太因為我的原因跟家裡鬨矛盾,擔心她一個人住在外麵會不安全,所以勸她和我回家。”
麵對著周九河質問的目光,她不敢隱瞞,小聲地把自己做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其實她去求桂琴那天,並不是得到了周九河的示意。
周九河對桂琴離開的事並沒說什麼,尤其是知道她是去了賀家找挽月後,就更為放心,沒再過問。
是雲芝自己從周九河的臉色中判斷出他心情不好,想著遲早也是要跟桂琴相處的,所以自作主張的去求了她。
但她沒想到,偏偏在跟她見了麵以後,桂琴會直接從春城消失,哪怕親爸被周九河抓走下了獄,也沒有半點表示,導致所有人都認為是她逼走的桂琴。
周九河緊皺著眉頭,以一種不信任的目光打量著雲芝,直到外麵有人通傳,說軍部的人來了,他才沉聲開口:
“你先下去吧,瑞安不肯吃飯,你去想法子哄哄他。”
雲芝這才從他那滿是壓迫感的目光中活過來,唯唯諾諾的離開。
她前腳剛走,後腳周九河的親信小慶就進了門,低聲彙報道:
“師長,有人聚眾在軍部外麵鬨事,說我們沒有合理的名目,不該這樣輕易把龐總長下獄。”
周九河目光微亮:“鬨事的這些人裡……”
小慶知道他在想什麼,無奈地打破周九河的期望:
“都是龐總長的部下和有經濟往來的客商,我查過了,他們都跟太太沒有關係。”
周九河剛好上幾分的臉色,就又唰地沉了下來。
小慶試探道:“要不,我們還是把龐總長放了吧?”
“放什麼放!”周九河沉聲說:“你去張貼告示,就說龐總長趁著戰亂公款私用,結黨營私,發國難財,十日後槍斃!”
龐桂琴不是能跑嗎,他處置了她的父親,不信還不能把她給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