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賀家宴(1 / 1)

說是宴會,但賀家的賓客並不多。

偌大的院子,隻擺了一桌酒菜,圍桌而坐的,基本上全是軍官。

滿臉緊張、噤若寒蟬的蘇老爺夾在其中,就像是水鴨子誤入了雄獅群的領地,有一種格格不入的突兀。

偏偏賀旅長偏愛他,一口一個親家,攬著蘇老爺肩膀讓他坐在自己附近,叫的分外親熱。

蘇老爺臉上笑著,額頭卻不斷往外冒汗。

天知道在場這些談笑的,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祖宗。

隨便哪個看他不順眼,一個槍子過來,就能讓他腦袋搬家。

賀宗明領著挽月進場,並沒引起任何多餘的關注。

他今年也十八歲了,人都說年少風流,身邊有一兩個女人再正常不過,反倒是沒有才會讓人覺得奇怪。

賀鎮海隻是輕描淡寫地看了挽月一眼,便對著自己兒子招手。

“你小子,自己親爸的送彆宴也好意思遲到,還不給我趕緊過來!”

挽月察覺到自己不被在意,反倒是放鬆許多,賀宗明卻乾脆抓著她手腕把她一起領過去了。

“晚是晚了點,但我這不是多帶了一個人過來?”

他大大方方地扯過挽月,把她帶給賀旅長看。

“父親,這是挽月,我的……好朋友。”

最後三個字,他念得輕飄飄的。

在場的男人們卻大多會意,發出了陣陣笑聲。

蘇老爺在其中,也局促地看了挽月一眼,為了顯得合群,也尷尬地一起笑著。

他倒是對挽月會出現在這種場合半點不意外。

心中甚至有塵埃落定的慶幸。

清漪為人單純,身嬌肉貴,賀家這樣的人家,是怎麼都不適合她的。

至於挽月,那就隨她去吧,能派上用場這一回,也不枉蘇家養她這麼多年。

挽月這樣的身份,其實是沒人會注意的,賀宗明要是不介紹,也就不會有人在意。

可他偏偏介紹了,還那麼堂而皇之,讓每個人都聽清。

賀旅長作為老子,就不得不給自己兒子幾分麵子。

眼皮往下一搭,鷹似的目光往挽月身上一落。

男人氣勢恢宏,巍峨如山,臉孔一板起來,那種嚴肅的模樣,女人見了他就沒有不怕的。

可挽月卻眼神機靈,滿臉的倔勁兒,見他盯著她,她也就毫不回避的回看過去。

賀鎮海先發製人:“小丫頭,你為什麼直勾勾盯著我看?”

挽月奇怪了,分明是他先看的她,怎麼還問起她來了?

但她也毫不怯場地答:

“學校裡老師都說,雄踞一方的賀旅長是當代豪傑,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同學們如果知道我見過你,肯定會問我大英雄是什麼樣子,我為了好回答,自然要看仔細點。”

她這回答爽利歸爽利,可算不上禮貌。

蘇老爺臉色微白:“挽月,不可無理!”

賀旅長卻抬手把他止住,又看了挽月一眼,哈哈大笑:

“好,怪不得我兒子能把你帶回來,小丫頭,是有點意思。”

他取了酒壇子,倒出來一碗遞到挽月麵前。

“你說我是英雄,那現在英雄給你端酒,你敢不敢來一碗?”

一股濃烈的酒味嗆鼻而來,挽月下意識偏了偏頭。

賀宗明也驚了一下,下意識要阻攔:

“爸……”

賀旅長抬手,把他沒說完的話打斷,眼睛隻看著挽月。

“小丫頭,你自己做決定。”

挽月跟他對視一陣兒,眼裡多出一抹堅韌:

“不就是一碗難聞點的水,有什麼不敢的?”

她接過碗,屏住呼吸,仰頭就灌。

本意是早死早超生,喝的快就不用再聞那難聞的酒味。

可動作做出來,未經管教的野性,硬是顯現出了幾分女子身上少見的豪氣乾雲。

天真爛漫的童言童語又引起了在場人哄堂大笑。

賀宗明也有些無奈地笑著,看向挽月的目光卻柔和極了,甚至還有些引以為傲的自豪。

彆說是城中的那些女子,就算是賀旅長自己的姨太太們,見到他也都沒有不怕的。

可挽月卻能大大方方,跟他父親聊了個有來有回。

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就已經勝過旁人太多。

賀鎮海親自斟酒,那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待遇。

團長以上級彆,還得是殺敵立功表現好的,才能有這個榮幸。

她一個小姑娘,隻憑借被賀宗明領來露了個臉,就能得到賀鎮海這麼賞識,一桌子的人,心底對挽月的身份,也大概有了判斷。

再看蘇老爺也一副跟挽月十分親近的樣子,他們立刻更加斷定,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那個蘇小姐,賀宗明的未婚妻。

就算極個彆的人之前見過蘇清漪,知道挽月不是上次那位蘇小姐,但他們也沒人當場提出來,畢竟賀家算是他們的上司兼主子,主子做事還輪不到底下人管。

“好!”

“小公子有福氣!”

“蘇小姐爽利啊!不愧是能進賀家的人!”

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周圍一片叫好連天。

挽月在叫好聲中把碗放下,用袖子一擦嘴角。

覺得自己嘴裡一股難聞的味兒,她便閉緊了嘴。

一個小姑娘,就算引人注目些,也不會讓人一直把精力放在她身上。

很快就有其他團長端著酒碗站起身,去給賀旅長餞行。

賀鎮海注意力被分走,賀宗明便趁機把挽月扶到椅子上。

這桌本來並沒有挽月的位子,他便讓她去他的位置坐著。

他自己則是挨著賀旅長,站在了挽月跟賀鎮海之間。

烈酒勁兒大,挽月待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暈,賀宗明給她夾得那些菜她也沒胃口去吃。

抬頭看看局麵,大家都熱絡的應酬著,她趁著沒人注意,悄悄起身,扶著牆暈暈乎乎往後麵走。

挽月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隻知道坐著難受,想隨便找個地方躺一會兒,又知道這是彆人家,房間不能隨便進,她看院子裡有一大片籬笆叢生長的很旺盛,便悄悄躲到了籬笆後麵。

拿石頭當枕頭,暈暈乎乎地倒著,隱約之間,忽然聽到有人談話聲。

那兩人似乎在院子的另一側,聲音也壓得很低,時有時無,並不清晰。

挽月眯著眼睛,斷斷續續,辨認出幾個詞:

“大帥……囚禁……燒軍火……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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