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梔寒看著溫老爺子將信封小心翼翼裝好,然後將盒子遞過來,“去吧。”
“爺爺,”溫梔寒看著他一下子變得更加蒼老的氣色,終究還是欲言又止了。
“我知道,你先去,把這件事辦妥,其餘的,先放一邊。”
他老了,心也軟了,總是不忍心將過去的情誼放下。
所以,他要趕在這群年輕人出手之前挽回一些人。
不然,等到日後入土了,都不安寧,會被這群老頭子追著罵的。
“好。”
溫梔寒抱著盒子往外走,她開著車,在整個南市東奔西走。
第一家,便是顧家。
“我在車上等你。”
寒司宴坐在副駕駛上,手上拿著平板,視線卻一直落在溫梔寒身上。
“需要人力的時候,隨叫隨到。”
溫梔寒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然後拿著屬於顧家的信封,下車,摁響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顧家的阿姨,她認得溫梔寒。
逢年過節的時候,溫青鈺會帶著她走訪。
“溫小姐啊,你找誰啊?”
“找顧老爺子。”
“不好意思啊溫小姐,顧老爺子今天去醫院複查了,不在家。”
阿姨有些納悶,幾天之前,溫家人就來過了,但是,當時他們也委婉地拒絕了,那溫家就該知道他們的意思,怎麼現在還來?
溫梔寒輕微歎了一口氣,看來第一站要失敗了。
她將信封拿出來,“阿姨,這封信,請你務必交到老爺子手裡。”
阿姨知道,如今溫家出事,許多人家都避之不及,唯恐城門失火,殃及魚池。
所以,先生特意吩咐了,不見溫家的任何人。
但這封信……應該是可以交給老爺子的吧。
阿姨也算是看著溫梔寒從一個小丫頭長大的人了,動了些惻隱之心。
但一想到,先生嚴禁溫家人的話,她又有些動搖。
這份工作,她不能失去。
“實不相瞞,這幾天老先生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信不一定會讀。”
溫梔寒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隻是無奈一笑。
“信我就留在這裡了,如果阿姨你拿捏不定,可以去問問老先生的意思。”
她轉身之際,大門突然被人推開,“小姑姑!”
熟悉的少年音在耳邊響起,溫梔寒回眸,視線裡闖入朝她跑來的少年。
“小姑姑,需要我做什麼?”
他很是急切地看著她。
“顧衛言,把這封信交給溫老爺子。”
將信交給他,溫梔寒很放心。
雖然在輩份上,她是他的小姑姑,但實際上,她一直都把他當成弟弟來看待,在一些事情上也會幫襯他。
“好,我會交給爺爺的,小姑姑,對不起,我現在還沒有能力,我……”
平時懟天懟地的少年在此刻噤聲了。
溫梔寒從他的臉上讀出了委屈的神情。
他隻恨自己年紀小,沒有反抗的實力,不然……
“快回去吧,姑姑相信在未來,你可以的。”
隻是現在,不行。
他還隻是個孩子。
溫梔寒轉身離去,並沒有做過多的停留。
“旗開得勝。”
寒司宴的視線追隨著她,直到她上車。
“算是。”
有了顧衛言的幫助,顧老爺子肯定會看到那封信,至於之後,顧家會不會改變自己的立場……
正如溫老爺子說的那樣,她不用管。
因為無論如何,之後的發布會都會進行。
“我來開車。”
溫梔寒沒拒絕,她今天的任務很多,這裡一共有二十封信,各個家族分布在南市的各個地方,甚至有的還在南市之外。
“明天晚上的晚餐,加雞腿。”
“樂意效勞。”
*
在第二天的晚上,溫梔寒終於馬不停蹄地將第十八件信送出去。
還有兩封,是南市之外的。
也就是蘇市。
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她拿著信封,和之前一樣,摁響了門鈴。
“你是?”
“南市溫家,溫梔寒。”
“抱歉,我們不見溫家人。”
直白地拒絕。
溫梔寒將信封遞過去,“可以不見我,但是這封信請務必交到你家先生手中。”
“抱歉,我不能收。”
溫梔寒剛想問為什麼,就看到阿姨朝著另一個方向,笑臉相迎,“史密斯先生來了,您請進。”
“金太太,你好。”
史密斯笑著和他口中的金太太合影。
溫梔寒被尷尬地晾在一邊,但她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
“這位不是溫小姐嗎?怎麼?進不去?”史密斯兩步湊近溫梔寒,看戲的笑容上寫著“不懷好意”四個字。
“怎麼沒讓你家寒司宴帶你進去。”
沒等溫梔寒開口,他就站直了身體,和她拉開距離。
“這位溫小姐來頭大著呢,讓她進去吧。”
史密斯說完,就熟練地邁開腿往裡走。
被稱作金太太的女人雖然不明白史密斯的意思,但他都發話了,她也不得不遵守。
“進來吧。”
溫梔寒隻是將信封遞過去,“我就不進去了礙眼了,您幫我把這封信給金家家主就好。”
金太太沒接,隻是冷語重複了一遍,“史密斯先生發話,讓你進去。”
溫梔寒收回信,跟著她往裡走。
在轉身的那一刻,她和寒司宴隔著遙遠的距離對視,經曆了十八次送信,他們已經能懂對方的意思。
溫梔寒跟著金太太來到彆墅內。
客廳內,金先生和史密斯正在對話,看樣子,他們聊得很愉快。
金太太將溫梔寒帶到後邊坐在了金先生的旁邊。
溫梔寒選了一個空座位坐下。
等金先生和史密斯的對話結束,溫梔寒起身,將信封遞給金先生,“金先生,請務必看一眼。”
將信封送到,溫梔寒便要準備離開了。
“等等,你是溫家的人?”
金先生一貫儒雅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就好像,上一秒還正襟危坐,是風度翩翩的人,但下一秒,就變臉了。
在這十多次的經驗當中,溫梔寒直到,很多家族不見她的,不是因為多麼厭惡溫家人,而是利益的衝突罷了。
但……
她在這位金先生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意。
不像是錯覺。
下一秒,金先生冷不丁一句,“攔住她,彆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