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說著說著,突然一頓,下意識扭過頭,看向死死盯著他的少年。
鸚鵡鳥頭歪了歪,危險感從來沒有那麼清晰過:“英雄!英雄!你盯著我!盯著我乾甚!”
“十幾年前,你見過他?”
陰森森的少年沉聲問道。
小靈下意識坦白道:“見過!見過!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吃飯聊天!再多就聽不到了!有鬼!有鬼在旁邊!”
楚淞君抿了下唇:“有鬼在旁?是什麼意思?”
小靈立刻道:“那個恐怖的人!能夠役使厲鬼!極其厲害的鬼!”
楚淞君沒有再說話了。
但眸色沉沉。
小靈第一次見楚淞君如此模樣,像是餓了十幾年的野狼,他一時間完全想不到耍小心思,隻想直接了當地將事實告知,擺脫那種恐怖的氛圍。
回過神來後,楚淞君隻是不說話,那種陰測測的感覺逝去,小靈便不由可惜起來,要是捏到這個把柄,英雄不就能信仰他了嗎!哎呀!真是錯過一個大好機會啊!
就在一個“野生神”蠢蠢欲動的檔口,楚淞君卻完全沒有關注到小靈的反應。
十幾年前。
吃飯聊天。
有鬼在旁。
西京二十二世家皆有獨門秘法,楚氏的秘法當真隻是與“紙人”有關嗎?
楚淞君結印。
視野之中,漫山遍野的紙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上前抓住了一隻紙人,而後靠著楚氏獨門秘法撕開紙人上下粘連的兩層。
紙人上正書寫著他們隨風飄蕩之時曾見過的事物。
【XX年XX月XX日山陽酒樓,樓內數十人飲酒作樂,樓外行乞過一對父子。】
【XX年XX月XX日平安街十人團雜技表演,數百人圍觀,所收打賞銅錢930文。】
【XX年XX月XX日府衙前一人告狀,遞上狀紙。】
【……】
還有很多很多,數也數不清,數不勝數的記錄就這麼記錄在紙人的身體之中。
這就是大理寺辦公的手段,靠著無影無形,存於另一方世界之物,獲取無數情報,上下印對,捕獲賊凶。
小靈不禁道:“英雄你怎麼了!還好吧!”
楚淞君搖搖頭:“無礙,走吧,前去長安街柳二姑家附近找找看。”
小靈撲棱著翅膀跟上前去。
“英雄!你剛剛好像不高興啊!”
“不算是不高興,隻是……覺得這些年大約是白活了吧。”
“白活了?白活了!你不會想不開吧!英雄!”
“嗬,那倒不至於,隻是今日方知,什麼叫做……隻緣身在此山中。”
“……那要不要信本神!成為本神的信徒!什麼瓷山,木山,石山的!當本神信徒!本神保護你呀!”
“……”
“你說這話倒是不卡
嗓子了。”
***
柳二姑家附近。
小靈還在楚淞君耳邊嘰嘰喳喳地念叨著“當他信徒”的二二好處,楚淞君什麼情緒都沒有了,他隻覺吵鬨非常。
任何查案的氛圍感也全無,比起什麼在黑暗之中推理,在寂靜之中思考,小靈的單口相聲讓一切都付諸東流。
或許,小靈隻是看在他情緒低落,所以吵鬨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呢?
楚淞君心裡這般想到。
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著實是一項極其恐怖的工程量,每次動用此法都需要兩到二個楚氏家係中人輪流翻看接力,才能從大量的無用信息之中尋找到真正有效的信息。
終於,楚淞君眉眼一定。
在鸚鵡小靈看來,隻見到一直神經兮兮地摸動空氣的楚淞君突然頓住了,小靈也瞬間意識到有什麼東西找到了,他立刻屏息凝神起來。
楚淞君邊看邊念道:“……衣著富貴之人,帶著契書上門,二顧而不棄……”
楚淞君緩緩皺起了眉。
他又找了不少同個角度的紙人記事,描述基本上大同小異。
紙人不會撒謊,裡麵所記錄之事,定是發生過的,可這並不符合世俗常理。
衣著富貴之人從紙人上的描述來看,看著像是世家之人,世家之人帶著契書二顧茅廬……這叫什麼?西京貧苦讀書人的爽文照進現實嗎?
柳郎似乎一開始亦是不信,之後卻在一次一次談話之中軟化,直到發現母親日夜濯衣養家,才開始考慮個中可能,最後妥協,跟著那世家之人離開。
柳郎知道那是陷阱嗎?清楚他可能有去無回嗎?或許吧。
從頭到尾,楚淞君嗅到一股濃濃的欺騙之味,哪裡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天上並不會空降餡餅,這餡餅砸到柳郎身上定有所圖,圖謀恐怕還不小。
越往深思,楚淞君越是背脊發涼。
柳郎一事能夠鬨到他麵前,更多的原因是此地出了個“偷雞摸狗”的野神,若是並未出此事,那這件事最後定會以柳郎想開了出門打工作為結尾,而柳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