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蛇沒有記混自己的前世。

這些文字,來自於另一個作為“教書匠”的自己。

蛇沉默不語地用尾巴掃了掃雕像上的灰塵。

十九作為孩子,體溫很高,總能把蛇烘熱,蛇一般喜歡呆在她身上,不消一會兒,尾巴尖就有了溫度。

那溫涼的鱗片擦過石雕粗糙的表麵,發出細密的磕噠聲。

描摹著那些模糊的字跡。

蛇的瞳孔緩緩呈針尖狀收束。

這不可能。

教書匠寫出來的文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中州絕對不存在這處密林,在這個世界之上,前世的足跡也就隻有東洲和西洲未曾踏足,蛇原本猜測,自己掉落在了這兩洲中的一洲。

可教書匠的文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大量繁雜,隻剩各種詭異死法的前世記憶之中,教書匠的記憶同樣獨樹一幟,在那些帶著點濾化之後的描述中,媽媽,小紅,另一個自己教導過的無數弟子堆積了大部分,還有很大一部分是用來存放那些因為天賦而得到的知識。

但在那些邊角料裡仍然記錄著教書匠從最開始的世界帶去的知識。

畢竟在教書匠最開始教導的時候,天賦「桃李芬芳」並沒有給予太多的支持。

出現在石雕之上的文字,同樣是最開始的那部分知識的一種。

畢竟詭異世界存在著自己獨特的文字和語言。

單以南州與中州兩地來說,他們使用麒麟創造的麒麟文,說得也是麒麟指定的官方雅言,而蠻荒北州則是大部分城池有著不同的文字和語言,通用語是一種名為“北地語”的方言。

當然在第一個模擬之中,自己第一個前世還曾學習了一項自己之後再也未曾在詭異世界聽過的語言。

但,總而言之。

教書匠帶來的文字,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還在這麼多年前被印刻在了石雕之上?

難道說,這是來自於“蛙母”的陷阱?

可祂又如何能清楚地知道蛇與教書匠的關係?

除了曾聯係過的燕遊與王裕之外,蛇自出生起可就是個清清白白的好蛇。

真的有這個可能嗎?

蛇蛇沉默片刻。

沒有什麼不可能。

或許這次十九她們非被逼出來也不是隻有探查普通人光束的原因。

“蛙母”或許在某種契機之下,知道了蛇的出世,但並不確定到底是哪一個人,以至於直接全數將其打包送走。

這個驗證簡單許多,隻需要悄悄去十九生活的那塊母神領地瞧瞧就好,現在約莫是人去樓空了。

若是蛇當真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單靠食用食物,絕對積累不到這麼多魔力。

可能這次真的會直接死回地府,不管是蜘蛛人,還是蝸牛人,抑或是蘭花螳螂人,皆不是易相與之輩,要不是蛇在走之前直接吞了玉像,極有可能在蜘蛛人

這裡折戟沉沙。

蛇蛇想到這,憤怒的,冗長的咒語從口中吐露,巨大的木板從空中掉落怒拍領頭蛛兩下,把領頭蛛拍得暈頭轉向,不知今夕何夕。

領頭蛛懵然,但很快,它就高興起來。

為什麼大人不拍彆人單拍它呢!還不是看重它!它一邊暈頭轉向,一邊得意地朝身邊兩個投去得瑟的眼神。

領頭螳螂和領頭蝸都表情複雜地注視著它。

蛇蛇總算覺得氣順了兩口。

盤起身,示意大家夥兒轉換陣地,先行動起來再說。

但蛙母祂又為何要做舊這個雕像?將十九做成雕像上的樣子?祂都知道了蛇與十九的關係,為何要將所有人趕出來?

不,祂應該是隻知道大概情況,這個雕像應與祂無關,雕像的事暫且放在一邊。

且說“蛙母”到底從哪裡知道的,蛇會出生在那個領地裡的消息?

蛇從沒聽說過,見過“蛙母”的這個信仰!祂是怎麼注意到的?

等等!

蛇真的沒聽說過嗎?

大腦之中突兀閃過一幕極其惡心的畫麵。

那抖動著的透明身軀之內,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點,正如那些蟲子躍動時的腦核。

那時候蛇還是作為“燕遊”的皇嗣。

似乎是掌控“生育”權柄的“蛙母”,祂完全侵染過後的信徒,到底是什麼模樣的?

蛇蛇的尾巴沉默地盤起。

這個問題似乎在前世就已經有了答案。

***

燕遊猛然打了個噴嚏。

身邊的監天司緊張得差點上前。

中州的當今與前十幾任中州皇帝有著非常明顯的分彆。

區彆在於,當今非常喜愛變革。

更難得的是,他的變革從沒有引起過恐怖的動蕩,甚至在重新分配各方利益之後,平民百姓還能得到真切的實惠,並非是被換了一種方法被迫害。

與之相對的就是朝堂之上,多了不少鬼官員。

官場內還有小道傳聞,不少外放的官在半夜能聽見惡鬼低語,嚇得某些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總而言之官場清明了許多。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

一切動蕩不安的火苗總會提前被當今掐滅。

所有人都不明白當今到底是怎麼得到的這麼多隱秘情報的,連身邊護衛著的監天司都摸不著頭緒。

總不能是趴在那些想要造反的人的牆角聽吧?

信這個還不如信……

——當今是順風耳千裡眼大神轉世,是專門下來當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是天道眷顧的氣運之子!

畢竟這個還真有點可信度。

瞧瞧當今做過的那一樁樁,一件件事,作為造反,咳咳咳,努力繼承上位之人,隻有老天知道他有多麼努力!

暗地裡不知道多少監天司後悔當日宮變之際自己收消息收晚了,沒能當上當今第

一個心腹。

監天司擔憂地看了看燕遊。

當真無事吧?

燕遊揉了揉臉,總覺得有誰正在惦念自己。

他翻開手中奏折。

規劃的事情都在穩步推進之中。

突然,燕遊手一頓,抿起的唇看了眼沈餘交過來的最終調查結果。

仍記得那日在大皇女壽宴之上見過的邪.教徒,那個名為晴奴的男人。

他當時點了幾個監天司去跟進這人到底是哪個教派的,究竟為何能偷渡進來。

事情的結果已經白紙黑字寫在了沈餘遞上來的奏章之上。

是二皇女的心腹宮女從東洲請來的教派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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