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世界的時間,在藤原雅睜開眼睛後,重新開始流動。
風聲,海浪聲,以及沙灘上細軟沙子被踩出來的輕微聲響,灌進了她的耳中。
滿月時,大海退潮百米,露出了岩石灘塗,不時有螃蟹橫著雙鉗,爬上來爬下去。
月光播撒在她身邊人的側臉上,照亮了他濃紫色的眼瞳。
那是一種絕對不應該出現在,像森鷗外那樣精明的人眼中的情緒。
藤原雅緩緩的,緩緩的,將自己原本與他緊扣在一起的手抽離。
或許是熟悉的溫度一下子消失,也使得他有些無所適從。
他幾l乎是下意識的,握住了她的指尖。
但在下一刻,在他意識到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麼的時候,他鬆開了自己的手。
【森鷗外當前好感度:33】
好感度的播報音在藤原雅的耳邊響起。
她臉上的表情什麼變化都沒有,因為現在的她,並不關心這點零碎的好感度是因為什麼而變化的。
“森先生。”
她淺淺的吸了一口氣,微微垂下的眼皮被海風吹得感覺有些清涼。
“嗯。”
他應了一聲。
“林太郎。”
她換了一種稱呼的方式,再一次呼喚他。
這種親昵的稱呼,曾經她也不是沒有這樣稱呼過他。
隻是,那些記憶止步於一年前。
他們之間大吵了一架,或者說,是她單方麵的在發泄與咆哮,他就像個杆子一樣站在那裡挨打,不曾說話。
在那之後,她就再沒有用這種親昵的稱呼來稱呼他了。
明明那就是他所希望能夠達成的局麵,過去聽了無數次也沒有什麼反應。
但為什麼,當他現在再一次聽到時,心中卻泛起了波瀾呢?
那波瀾並不算多大,隻是像人往湖裡麵丟了個石子那樣的大,可又是真實存在的。
“……我在。”
他也跟著垂下眼睛,看向她正在撥動著沙子玩的手。
他的妻子似乎輕笑了一聲,說不上來是嘲諷,還是單純的想笑。
她用手撥弄著沙,雪白的砂礫從她的指縫之中穿過,挽留,滑下。
那雙手,或許拿著手術刀的時候,也會很美麗。
莫名的,他這樣想到。
“你不好奇我剛剛那一個小時去做了些什麼嗎?”
妻子說道。
她抬起手,漫不經心的,像是在對待她那些情人一樣的,挑起了他臉頰旁垂落的頭發掖到耳後。
某種難言的氣質降臨在了她的身上,像是神像,又像是魔女。
她塗著臨走時隨手拿到的口紅,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盈盈的微光。
【森鷗外當前好感度:35】
“你想要告訴我嗎?”
他抓住她的手,反問道。
醫生的手對於一切的感知力都超群,幾l乎是瞬間,便於她的指關節上摸到了一個凸起的存在。
是一枚戒指。
戴在右手的第四根手指上,是婚戒。
海風吹動著他們之間的呼吸,一時間沒有言語。
“……”
妻子又笑了起來,聲音清脆,“你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到嗎?”
她甩開他的手,像是飛鳥於天際墜落一般的——躺倒在了沙灘上,驚起了一片白色的砂礫。
貴族藤原家的小姐,過去要恭恭敬敬叫一聲‘姬君’的存在,此刻完全沒有個貴族的樣子,就那樣躺著,又用腳去踩他的胸膛,像是羞辱,又像是挑逗。
“猜猜看啊,為什麼不猜?”
她穿著涼鞋,但後麵也有一點小坡,踩在他的胸前。
“我一向不喜歡懷疑自己的妻子,我總是對她保有最完全的信任。”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
妻子看著他那副樣子,突然從沙灘上麵坐了起來,也跟著直起了腰。
那雙燦金色的,如同融化了的黃金一般的眼睛,正饒有興趣的注視著他。
“如果我說,我是去見我的情人了呢?”
下一秒,她便能夠感受到,那隻原本隻是虛虛的握著自己腳腕的手,一下子收緊了。
但他向來克製,很快就放開了。
正常的丈夫,生理健康的丈夫,在聽到自己的妻子私會情人的時候,或許都做不到他這樣的克製。
“……嗯,玩得開心?”
他試探著回應,就像是過去一樣,但心中卻微妙的升起了些許稱得上是‘生氣’的情緒。
會造成現在的局麵,全賴他一手引導,一手放任。
都是他咎由自取。
森鷗外並不知道,雖然他竭力的在臉上扯出了笑臉,但實際上,那笑臉看上去卻怎麼看都不像是在笑。
有些像是在發怒,又有些像是在委屈。
看得藤原雅反倒感覺有些樂了。
——她倒要看看,這人目前這個好感度到底是意味著什麼。
她並沒有收回自己的腿,而是繼續向上挑戰這具身體的柔韌度極限,搭到了他的肩頭。
“玩得可開心了,就是時間有點短。”
尖頂漆皮的鞋尖伴隨著她故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