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趙嵐聽清李牧的後半句話後,美眸瞬間就驚得瞪大了,整個人也像是當頭挨了一悶棍般,這和她預想中的處置不一樣啊。
按理來說,秦國嬴異人逃走了,那麼她的兒子就會代替其父自動成為新的秦國質子,禁閉到嬴異人未曾得到呂不韋資助搬家前所住的邯鄲質子府內就行了,怎麼一上來就要壓入大牢了?
趙王做出這般明晃晃撕破臉皮來打秦國王室的臉的舉動,究竟是趙王為人太過年輕氣盛,做事衝動了?還是戰場上的形勢已經十分危急,氣得趙王沒耐心了?
[眼下戰場在長平,長平之戰似乎,似乎是趙國慘敗,被秦國名將白起前後加起來坑殺了四十多萬士兵來著?好像還有個紙上談兵的典故?]
[若改日長平兵敗的消息傳來,那麼我和我兒子的下場……]
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處,陡然想起要命曆史知識點的趙嵐霎時間紅唇失去血色,俏臉慘白一片。
不知內情的李牧看著趙姬這般驚恐的模樣,隻得背過身子,接著道:
“王命不可違抗,外麵天寒地凍,若這庭院內還有馬車的話,夫人可以帶著小公子坐進馬車內以免受凍。”
“牧,牧會儘力幫助夫人在囹圄內打點,好讓夫人住著舒服些。”
說完這話後,他就邁步離去了。
木窗外也緊跟著響起:
“爾等要一一仔細審查這庭院內的所有人,隻要是秦人全部押送到囹圄內,若是趙人或者他國的人,審訊過後,倘若非秦人奸細的就放走,暗中為秦人做事的也一並跟著壓到囹圄內。”
“諾!”
“……”
“你們要乾什麼?”
“冤枉啊!小的就是個打掃庭院的人呀,不是什麼秦人奸細啊!”
“老秦人從不怕死,爾等趙狗隻會欺軟怕硬,等我秦人大軍殺到邯鄲來,勢必為我報仇,滅你們全家!噗——”
“……”
士兵的嗬斥聲、仆人們的哭天喊地聲、看家護院老秦人的出口謾罵聲,刀劍刺進血肉中的聲音,聲聲入耳混作一團。
縮在牆根處的邯鄲新婦聽到窗外嘈雜的動靜,抬起袖子緊張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像是一隻老鼠般,腳步輕輕的貼著牆溜到了門外。
“夫人,我們這下子該怎麼辦呢?”
趙嵐的臉色變化也被桂和壯看在了眼裡,桂心中後悔不已,這還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若早知道趙兵來的這般迅猛,趙王一下令就要把人關入大牢,說什麼昨晚他們都應該連夜讓夫人去投奔母族親人們的。
“怕什麼!大不了就和他們拚了,我拚了這條老命也要保護夫人和小公子的安危!”
四十多歲的壯“嗖”的一下拔出自己掛在腰間的青銅劍,全身肌肉鼓起,下頜上長的絡腮胡須氣得亂顫,作勢要衝殺出去與趙兵拚了。
“夫人?”
花這是瞧明白了關鍵時刻桂、壯老兩口都是靠不住的
,隻能寄希望於趙姬了。
她走到趙姬身旁擔憂的看著趙姬和小公子,用還不算熟練的趙語低聲喊了一句。
趙嵐現在隻覺得腦袋瓜嗡嗡的響,心中的慌亂隻有她一個人知道,試問一直安穩生活在後世的普通小老百姓,哪曾見過這等駭人場麵啊?她已經隔著窗戶聽到了外麵有人死亡的哭聲,看到了噴灑在白色窗戶細紗布上的鮮紅血液。
感受著懷中小家夥傳遞給她的暖意,趙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開口說話時上下牙齒卻像是跳踢踏舞一樣控製不住地打著顫:
“拖——”
“你們先慢吞吞的收拾衣物,儘量拖延時間,我們母子倆身份特殊,趙王的處置不一定會讓所有人信服。”
“我想總會有臣子願意考慮當前的兩國形勢,出手救我們的。倘若,倘若我們母子倆真的命苦,注定要深陷囹圄,那麼你們就多拿點厚的皮子,咱們帶到牢中也能禦寒些。”
“夫人,唉,諾。”
壯也明白趙姬的話在理,隨著贏異人入趙多年也在邯鄲憋屈了多年的他歎了口氣,對著趙姬拱了拱手就忙不迭的跑去準備馬車了。
花也麻利的跑到內室裡收拾被子、褥子,夫人剛剛生產完是萬萬不能受寒的。
桂現在已經顧不上為趙姬的改變而驚奇與驚歎了,在緊張焦灼的情況下,她也開始不自覺地將趙姬當成主事人看待了。
她用粗糙的左手輕輕摸了摸趙姬懷中的繈褓,眼中含淚的擔憂道:
“夫人,咱們大人怎麼樣都好說,可小公子剛出生,現在給他找的乳母跑了,您也沒奶水,咱們如果被關進囹圄內,小公子可怎麼養活呦?”
趙嵐咬著紅唇低頭看了看兒子的小臉,慘然一笑:
“桂,你多去收拾些尿布,再去尋一隻哺乳期的母羊隨我們一並帶到囹圄去,我相信趙王身為一國之主還是有一定度量的,想來他是不會為難我兒,讓他住在囹圄內連一口羊乳都吃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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