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天策上將入宮殺人!
那青衫老者一場比劍,就已道儘了江湖八百年風流,隻比完之後,那把已因為劍狂傳說而升格而成的神兵木劍盤旋於空中,就這樣穩穩落下,落在李觀一的身邊。
木劍樸素,劍身不似是猛虎嘯天戰戟,赤霄劍一般華貴。
劍身之上,頗多坑坑窪窪,劍身之上,有如同李觀一腰間秋水劍一般的小篆銘文,自然而然浮現出來,竟似乎還有著些微的銳利感。
【龍圖】。
短劍秋水。
木劍龍圖。
那一身青袍的老人踱步而來,隻是他身上不再有之前那般鋒銳到不可匹敵的銳氣,而是帶著了一絲絲老邁之感,慕容龍圖拔起了木劍,把這木劍拋給李觀一。
「儘興了,這一身武功劍道,皆已到了極致。」
老劍客笑著道:「走吧。」
李觀一不敢置信,旋即大喜,起身往前一步,抓住了慕容龍圖的手腕,卻是一滯,感知到老人體內生機,近乎於全散儘了,卻還有一縷流光不滅。
伴隨著蒼茫龍吟,赤金色的光焰彙聚升騰,化作了那巨大無比的蒼茫赤龍,太古赤龍道:「今日之戰,吾亦欣喜,慕容龍圖,你當日說的約定,我已記下來了。」
「今日之戰,不遜當年天下人圍殺霸王。」
「吾會將此戰記在心中。」
伴隨著龍吟,赤龍升騰而起,滿城的江湖人都躬身一禮,目送那最後一劍遞出給他們的青衫老者在那少年人的攙扶之下遠去了。
這是這些人此生最後一次見到那個青衫劍客。
薑素手中的神兵化作流光散開,他想著那老劍客最後說的,引了眾人聯手攻他的那一句話,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要保持怎麽樣的情緒,道:「苦也,苦也。」
那老人先前對眾人說:「汝等可以試試看聯手殺我。」
「慕容龍圖最後會留下一劍之氣韻生機。」
「我之壽數,不過三年。」
「亦或者一劍。」
青衫劍狂在最後一戰之後,留了一道劍氣在體內,彼時慕容龍圖對這天下所有可以單兵突襲殺死那少年人的天下高手說出了那句話,平平淡淡道:
「三年之內,這最後一道氣韻散去,慕容龍圖死江湖,可這三年之內,若有誰人,舍下麵皮對我家孩兒出手。」
「那麽,慕容龍圖那一劍,就會落在誰家。」
「諸君,大可以試試看。」
天下傳說,五位宮主,十大宗師,乃至於天下的大勢。
竟然就被這一個即將要老死的劍客,以最後一劍。
硬生生維係住。
薑素看過去,那少年攙扶著天下第一的劍客,往遠處走去了,那把木劍通靈,緩緩飛在身邊,猛虎嘯天戰戟,赤霄劍則都化作了流光,飛入李觀一身邊。
「太姥爺,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
慕容龍圖笑道:「哈,不能如你所想活那麽長了,但是這些人,卻也還不至於讓我拚到最後一口氣都散儘了,你太姥爺我不求那幾百年的常駐人間,卻也不至於脆弱至此。」
「這一戰快意!痛快,痛快了,江湖也無趣了。」
慕容龍圖看一眼諸多宗師。
老人把手掌搭在李觀一的肩膀上,和他一起回去,說著些簡單的話語,說今日的那毛豆味道不錯,酒水也可以,李觀一說他也遇到了。
兩人一起回了住處。
慕容龍圖似是疲憊極了,和李觀一閒談著,就慢慢困倦了,老人坐在那裡,慢慢閉上眼睛,李觀一握著慕容龍圖的手,感覺到老人的脈搏還在,那一口生機確實是維係住了。
「你娘親啊,小時候最是頑皮了……」
「最喜歡抓我的頭發。」
慕容龍圖閉上眼睛,慢慢睡去了,李觀一握著老人的手掌,那雙曾經握劍天下無敵的手掌,已滿是皺紋,李觀一一直等到了慕容龍圖徹底睡著了,才把老人的手掌放回。
淩平洋,文靈均,文鶴都知道了今天的事情。
慕容龍圖震動江湖。
以及李觀一遭遇到足足二十餘刺客的刺殺。
李觀一身上的藍色道袍已經染血,雖然說他的傷口已經在長生不滅功體的作用之下,全部恢複了,但是外人看來,這一身的道袍血染,委實是駭人地很。
李觀一起身。
文靈均看著他的背影,喉嚨動了動,一時間幾乎說不出話。
他們都是大才,都知道會是誰對李觀一下手的。
李觀一的聲音一反常態的平靜。
「動手之人,用的是《赤龍鎮九州》之功。」
「此刻老少,共計有二十四人。」
「在我太姥爺赴死一戰的時候,圍殺我。」
他的聲音很平靜,可是文靈均卻是說不出話來,那少年起身,走出來道:「先生,不要在這裡了,我家老爺子今日心神疲憊,就不要吵鬨了。」
文靈均緘默,點頭,眾人出來了,李觀一隻吩咐旁人拿了些食材來,親自淘米,煮了一份肉粥,利落切菜,做了一份飯菜,不言不語,安靜緘默。
最後他擦了擦手,估摸著飯菜熟了的時間,道:
「平洋。」
淩平洋踏前半步,道:「主公。」
「把麒麟軍調五百騎過來,剩下五百騎護著難民。」
淩平洋一拱手,道:「諾!」
文靈均的額頭已帶了冷汗。
他此刻夾在中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李觀一道:「此事不關先生,隻是我自己要做罷了,李觀一逃犯出身,他們真以為李觀一任他們拿捏嗎?」
少年笑了笑,然後對旁邊文鶴道:
「先生取我甲胄來。」
文鶴一聲不吭,這個時候反應很快。
李觀一把身上染血的道袍解開,隻是穿了一身裡衣,然後是貼身的軟甲,各部分的重甲具裝,最後是一領文武袖的猩紅色戰袍,他一邊披甲,一邊對旁邊的人道:「這粥,多熬一會兒,等到估摸時間差不多了,就用小火慢熬。」
「是。」
文靈均終於開口了:「主公,要去何處?」
李觀一道:「靈均先生,總算是改口了,隻是可惜,我要做一個讓你會失望的事情了,他們既對我下手,難道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嗎?」
文靈均緘默了下,道:「我們可以有其他的方式。」
李觀一道:「可我要我的方法。」
「先生行的王道,今日李觀一想要霸道一番了。」
「您要做什麽?」
李觀一回答道:
「殺人。」
文靈均麵色煞白。
外麵已是傳來了一陣陣肅殺的馬蹄聲音,麒麟不在,可是自有龍馬等待著他,淩平洋等五百重甲,是嶽鵬武麾下頂尖精銳,天下最為接近三大重騎兵的存在。
此刻他們知道了主公的經曆,皆沉靜肅殺,手中握著重槍,按照道理,這樣的外部兵馬是不能入城的,可是淩平洋直接率軍強衝,那守官將領,竟然不敢攔。
李觀一穿甲,提了慕容龍圖的木劍。
然後翻身上馬。
五百馬蹄聲,轟然砸下如悶雷。
這位才得了大名的天策上將軍。
入皇宮,殺人去了。
…………………
皇宮偌大,實則是大片的宮殿群,屬於大皇帝陛下的是一部分,而另外一部分則是屬於皇族宗室,真正的皇宮,和百姓泛指的那部分則是包括了這些的。
其中姬道純死之後,年歲最大的就是姬衍中,以及姬沄卿,姬衍中寬厚長者,一心求的就是個赤霄劍和赤帝傳承,而姬沄卿一脈,則是工於心計,暗中影響朝堂。
此刻一座銅獸首香爐裡,焚燒鬆香。
這位姬道純死後就是宗室之首的姬沄卿正在翻閱一卷道藏,口中說些太上無為的句子,旁邊有侍奉之人,禁不住擔心道:「老祖宗。」
「那些手底下的死士,似是未能殺了那李觀一。」
姬沄卿聞言隻是淡淡道:「哦,可惜了。」
即便是如此,他仍舊隻是風輕雲淡,他的孫子一咬牙,趨身道:「爺爺,你不能這樣輕描淡寫啊。」
「那李觀一的太姥爺就是慕容龍圖,聽說今日一個人戰了整個江湖,就連八百年前,和赤帝陛下並肩作戰的太古赤龍,也都和他打得有來有回。」
「這慕容龍圖若是找上門來,這皇宮裡的衛士們,可頂不住他。」
一枚棋子落地。
姬沄卿一邊看書,一邊自己下棋,平淡地看著自己這位孫子,道:「找上門來?」
「你在說什麽夢話?」
「不提慕容龍圖本身性命就不長了。」
「天子之劍,諸侯之劍,庶民之劍,都背清楚了嗎?」
那青年道:「背清楚了。」
姬沄卿道:「背一背,我聽聽。」
青年道:「庶人之劍,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瞑目而語難。相擊於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此庶人之劍,無異於鬥雞,一旦命已絕矣,無所用於國事。」
姬沄卿點了點頭,淡淡道:「記得清楚便是。」
「那所謂的慕容龍圖,江湖劍狂。」
「於這天下大勢之中,也隻一介匹夫罷了。」
他隨手拈起一枚棋子,道:「圓潤如玉,打磨的無暇,又有什麽用,在這天下棋盤之上,也終究隻是一枚大些的棋子罷了。」
「個人武功再高,斬不得十萬大軍,可就算是他殺了十萬大軍,對這天下大勢有什麽用?」
「不過隻是大一些的雞罷了,逞一時威風,自己還沒了性命,簡直是可笑至極的蠢貨罷了,至於那李觀一,雖是有些本領,但是終究借勢借名,他既是要用這名,用這勢,就是有了把柄。」
「道經裡說,得之,失之。」
「怕的便是李觀一不入這名利場裡。」
姬沄卿撫須道:
「我那位小侄孫,是有幾分本領,比你強,把自己能給了李觀一的東西,都給了個遍,可惜啊,豪氣有,腦子卻還不夠,太年輕,太仁慈,在這名利場上跌打的還不夠多。」
「卻不知,李觀一沒這名也便罷了,有這名,拿捏起來,卻是簡單太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