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1 / 1)

權貴的五指山 卿隱 2152 字 1個月前

這兩年來悟空的文章由揚州城向外擴散,漸漸的傳遍了江南,而其文章的畫風也逐漸轉變,由開始的男性視角,慢慢過渡,到如今已完全是女性視覺。從古至今,完全以女性視覺來做文章的,可算是鳳毛麟角,而悟空的文章能敢於踏出這一步,著實不易。

沈晚看了看手裡的書稿,這是她剛寫完不久的,是花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想了又想,她還是覺得如今火候不到,若現在發表諸類女性自立自強挑戰男性權威的文章,未免也太過刺痛世人的神經。

歎著氣將書稿壓在抽屜最底層,沈晚想,還是再寫上兩年言情話本吧。

略一思忖,沈晚決定下手梁祝,因為她覺得這個故事是有些代表意義的,祝英台敢於打破世俗藩籬女扮男裝與男兒比肩學習是其一,敢於衝破封建禮教束縛追求自由平等婚姻是其二,而其三沈晚緩緩研磨,其三便是她敢於反抗權貴的勇氣和無畏。

怕是沈晚和馮掌櫃的都沒想到,梁祝一問世,便使得揚州紙貴,然後以讓人難以預料的速度飛速向周邊輻射,短短不過一年的時間,墨香齋名聲大噪的同時,悟空也被世人熟知。

這是沈晚萬萬沒有想到的,同時這也是她就不願看到的結果。於是她喬裝去了墨香齋,十分鄭重告訴那馮掌櫃的,務必對她的身份守口如瓶,連性彆都需告訴外界是男子,馮掌櫃的當她顧忌守寡的身份不願多惹是非,便滿口答應。最後臨走時,沈晚又道接下來兩年間她不會出新話本,也不會再踏足墨香齋了,望那馮掌櫃的見諒。

馮掌櫃聞言大驚,雖有心勸說,可轉念又想寫不寫畢竟是人家娘子的自由,他這廂著實不該多加置喙。遂歎口氣,便應了。

天福五年。

又是一年春好處,原來不知不覺,她在揚州城已度過了五個春秋。

這兩年沈晚果真如她所說般,沒有再動筆寫過一篇話本,閒暇時候,她或是看看閒書,或是種種花草,亦或帶著英年在揚州城內四處走走,逛逛,領略揚州的動人風景,感受揚州的人文之美,日子過得倒也十分愜意。

要說這平靜的日子有什麼變數,那便莫過於令沈晚頭疼的那孟昱奕。這兩年來他常常不請自來,來了之後便殷勤的不像個二世祖模樣,又是挑水掃地又是給花草澆水除雜草的,偏的不會乾還瞎乾,幾乎是來了幾回就給沈晚的花草澆水澆死幾回,看的沈晚都眼疼心疼。

譬如此刻在拿著鋤頭在院裡揮汗如雨的孟昱奕,倒是乖覺不澆水了,可一鋤頭下去,半片珊瑚花的根都沒了,氣得沈晚直撫胸。

二世祖知道錯了,杵在原地,一手拄著鋤頭,一手撓撓頭,甚是不好意思。

沈晚立在屋門口看他“孟公子,我這真的是廟小,能不能煩請您這廂以後彆來了”

孟昱奕臉色一僵,然後又嬉皮笑臉“那可不成,悟空的結局我還不知道呢,小爺我斷不能這般輕易放棄。”

沈晚看著他,他也看著沈晚,那專注的目光又亮又灼,裡麵他一直小心藏著的東西怕是壓不住多久了。

不由想起馮掌櫃前不久對她隱晦的提起,孟昱奕因拒婚跟家裡鬨翻的一事。當時說起此事,馮掌櫃又惋惜又遺憾,說那女方家世何等顯貴,品貌又如何出眾,嘴裡又說著不解,不解他那侄兒為何要斷然拒絕這般好的親事。他雖嘴裡說著不解,可看向沈晚的神色中,卻格外的意味深長,明明沒有做錯事,可在這樣的目光中總隱約讓她有種無地自容的錯覺。

是啊,她不過一容貌平凡的寡婦,門第不顯、歲數偏大還帶一孩子,如何敢肖想江南如意織造坊的少東家江南如意織造坊是皇商,做的大都是皇家生意。

再看向孟昱奕,對上那雙隱含情誼的灼亮眸子,沈晚便漸漸冷了心腸。如果她未曾經曆風霜,或許她還敢憑著一腔無畏之心去嘗試一段前途未卜戀情,然而有過那般千瘡百孔的經曆,如今她又如何承擔的起感情上任何糾葛哪怕僅是一絲一毫,於她而言怕都是一場災難。

“孟公子。”

不帶絲毫感情的三個字令孟昱奕心慌了下,手腳也有些無措起來。

“是不是我將悟空傳的結局”

“對對對,我得去給你買些花草來可惜了這珊瑚花,都怪我笨手笨腳的我,我再去買些回來”慌亂的扔了鋤頭,孟昱奕逃似的飛快衝出了門,竟是不敢再聽沈晚多說半個字。

沈晚在屋門口立了會,然後轉身回屋,研磨鋪紙,挽袖提筆飛快寫下三個字悟空傳。

孟昱奕買完了花草,又在揚州城的大街小巷磨蹭了很久,這才再次鼓起勇氣來到了沈晚家的大門前。

敲了門後,不多會大門便被人從裡麵打開,不等他多說半字,手裡便被塞了一摞東西,然後隻聽砰的一聲,門便在他麵前又被人重重關上了去。

孟昱奕僵硬的低頭看向手裡的一摞紙,悟空傳三個字刺的他雙眼發痛,痛的他想吼想叫也想哭。

捧著悟空傳孟昱奕失魂落魄的回了墨香齋,臉上神情似哭似笑。馮掌櫃的見此情形,心裡隱約猜得什麼,卻未多說什麼,隻讓人安排了車,當日就讓人送那孟昱奕回江南。

坐在馬車上,他看著手裡的一摞書稿,隻覺得相當刺目,刺的他連心都隱隱發痛。他想將其一頁頁撕碎了去,可又不舍得,便索性折疊起來放在了荷包裡,想來便是眼不見為淨吧。

到了江南歸家之後,孟父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也著實頭疼,索性給他備了些銀兩,讓他外出遊玩些日子權當是散散心。孟父隻當他兒子會在江南周邊遊山玩水,怕是做夢也沒想到他兒子連招呼都沒打,當天就揣了銀兩北上去了。

孟昱奕其實也沒想那麼多,他就是想離那揚州城稍遠些,因為離得太近,總覺得心痛。所以就乾脆北上罷,一南一北,這般總夠遠了吧

二月份的揚州已然天氣回暖,可此時的汴京城還處在風雪交加的嚴寒中。

今日早朝,霍相定下了幾條安邦定國之策,並令眾大臣下達地方官員,嚴格監管實施。

眾臣無不應諾,如今的大齊朝堂,已然是霍相的一言堂,至於龍椅上的那位眾臣餘光掃過那空蕩蕩的位置,心下無不冷哂,怕是不知窩在哪個宮裡日夜笙歌吧。

又處理了幾本大臣上奏的奏章,見再無政事上奏,霍殷冷淡掃過一眼殿下眾臣,沉聲道“既然無本奏,那今日早朝畢,退朝。”

“喏。”眾人齊拜,而後迅速躬身朝兩側退三步,讓出中間一條通道。

霍殷從太師椅上起身,大步下了殿,而後步履從容的打眾臣中間而過,隱約帶著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氣勢。

直待霍相走出了金鑾殿,眾臣方魚貫而出。

秦九早早的在殿外候著,見他們侯爺一出來,便趕忙上前遞了鶴氅又撐了傘。紛繁的大雪幾乎是片刻就在傘麵上積了薄薄一層。

霍殷一言不發的大步走向宮外,秦九在後麵亦步亦趨的跟著。

侯府的四駕馬車早就候在宮外,兩列侍衛披甲執戈候在兩側。霍殷出宮後就徑直上了馬車,幾聲駿馬嘶鳴後,馬車就緩緩啟動,兩列侍衛就紛紛踩蹬上馬,策馬緊步跟隨在馬車前後。

這兩年霍殷位高權重叱吒朝野,凡是反對他的便少不了被諸多血腥手段鎮壓,因而結的仇家也不少,明裡暗裡的刺殺也就更在所難免。

所以,一旦他們侯爺出府,秦九就會安排兩列全副武裝的侍衛緊隨,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行那刺殺之事,便會毫不留情的當場格殺。

不知為何,霍殷總覺得此刻心裡有些煩躁,突然的就有種焦炙感,就仿佛是即將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可他偏的抓不住個中要領,讓人心煩意亂。

皺著眉一把將車窗的軟簾扯開,外頭的冷風便忽的打了進來,迎麵的凜冽冷風倒是吹散了些許躁意,令他清醒了些。

此時的汴京城正是天寒地凍的,城內鮮少有百姓外出,便是有那寥寥幾人,也大抵都是不得不出來討生活的勞苦百姓。

霍殷大概掃了眼後就要將軟簾放下,卻在此刻,目光不期然掃到遠處巷尾的一抹極為耀眼的緋色,冰天雪地裡想讓人不注意都不難。

霍殷盯著那抹身影的時間稍微長了些,其中一侍衛敏銳的將目光射向那抹頎長的男人背影,而後打馬上前,低聲詢問“侯爺,此人可有不妥”說話間,手已握緊了腰中佩劍,一旦從他們侯爺這得到肯定答案,必要第一時間殺過去讓其斬於當場。

霍殷回了神,見那抹身影已消失在街口,便道了聲無事,揮手令他退下。

皺著眉剛想收了目光,正在此時,出現在街口那方正討飯的一行人冷不丁撞進他的眼底,令他當場僵了臉。

侍衛見了那行人,無不坐在馬上躬身垂頭,喘氣聲都輕了很多。

此刻正在雪地裡踩著積雪跟著大人慢慢走著的小兒郎,仿佛有感應般突然抬起了頭,待見到前方正朝著他們方向駛來的高大奢華的馬車時,不由露出羨慕之色。待看清了馬車裡坐著的那麵相威嚴的男人後,仰起的小臉怔忡了會,然後湛黑的眸子中流露出濃濃的濡慕之情。

霍殷盯著那張肖極了其母的那張臉,死死盯了片刻後,然後猛地一拉軟簾,毫不留情的隔絕了雙方的視線。

閉著眼狠狠吐了口氣,霍殷手握拳頭猛錘了下馬車側壁,心頭鬱燥難言。

每當他快要忘記那個狠心娘子模樣的時候,這張臉便要不期然的跳出來提醒他,無情的告訴他,曾有這般的一個娘子,棄她如敝履,避他如豺狼。越想淡忘,卻越是印象深刻,焉能不令他憤怒惱恨

回府之後,霍殷冷聲吩咐了句,無事莫要打攪他,便抬腳去了寢室歇息去了。

秦九也知他們侯爺今個見了那孩子,隻怕是又想起種種往事,隻怕此刻心煩意亂,無心處理公事。趕忙應下後,他就囑咐院內眾人做事輕手輕腳,莫要打攪侯爺清淨。

大概過了會,管家劉全匆匆過來,秦九忙眼神示意他禁聲,指了指裡頭示意侯爺正在歇息。

劉全趕緊止了腳步,指指庭院一角,秦九回頭看了眼寂靜無聲的廂房,便輕手輕腳的走到庭中。

秦九低聲詢問“劉管家可是有何急事”

劉全麵上有些為難,似不知從何說起,琢磨了會,方苦笑道“其實我也不知要不要跟侯爺稟告此事,畢竟這兩年侯爺不再讓咱們稟告有關顧家的任何事”雖不讓人稟告,卻沒下令將盯梢的人撤回。也是這兩年間的確那廂沒什麼異樣,他回不回稟都影響不得什麼,可現今有些情況了倒是令他左右為難,是稟還是不稟。

秦九當即明白了他話中意思,精神頓時一震“可是發現了什麼情況”

劉全讓他附耳過來,遂在他耳邊迅速說著自己的發現。末了,又加了句“我冷眼瞧著,那個年輕公子哥一連七八日了,施舍給那顧家的銀錢一日高過一日。尤為令人覺得不尋常的是,那年輕公子常盯著小公子的臉發呆,總覺得像是在回憶什麼。總之,我覺得太不尋常。”

秦九稍一琢磨,頓時口乾舌燥,心裡狂跳。他幾乎可以想象,要是此間事一經證實,將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彆看那事已過去五年之久,可他們侯爺卻是沒有一日淡忘,隻怕是對那小娘子的恨也全都是一股腦的在心底攢著壓著,一旦得了時機讓那心底猛獸得以釋放,那恐怕將是滔天災難。

有這麼一瞬,他都想壓下此事就此過去,隻裝作渾然不知情,不讓他們侯爺得知半絲消息。

但也隻是那麼一瞬。

秦九歎口氣,猛搓了搓有些發顫的手,愈發壓低聲音道“此項事需慎重。你先去逮住他嚴加拷問,若此事隻是烏龍一場”秦九隻覺自己此刻矛盾極了,既希望如此又隱約希望彆如此,內心矛盾的簡直令他想抓狂。最終卻是狠狠一咬牙道“烏龍便罷了。若其中當真有隱情,問出確鑿證據後即刻回府,呈報侯爺”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最討厭的作話又來了木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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